打仗,說到底,打的就是錢。

別管之前說的多麼天花亂墜,到最後,能支援他幾百萬,那就算是多的了。

拿著這筆錢,買點兒槍支彈藥,召集個百十號人,那又是一方豪強。

等待積蓄實力,利用自己的聲望發出號召,相信很快,日子又能好過起來。

至於背叛他的那幾顆爛蒜,他是真沒放在眼裡。

只要有錢,那四個雜碎根本不足為患。

怕就怕沒錢啊!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華夏人不僅說話喘氣粗,做出來的事也豪氣。

有了這些資助,別說是他喵的那幾個叛徒了,就連東籲官府,他都敢正面叫板!

官府才有幾個人?一年的軍費比他的這些資源也多不了多少!

彭家聲也是個講究人,在收到物資和現金之後,立馬宣佈,賀燿和趙子政將成為東籲北部最受歡迎的人!

賀燿拿著很是精良的信紙,笑道:“沒想到這彭家聲還是這麼個有意思的人。”

趙子政說道:“賀總,當我離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養活一個人的成本那麼低。

像克欽士兵,一個月才不到100塊,條件稍好一些的佤邦士兵,也就不過200塊。

就這麼點兒錢,還不夠吃頓飯的呢。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少給他們點兒。”

賀燿笑道:“有投入才有回報嘛!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彭家聲剛剛經歷了背叛,實力大減,如果不下一劑猛藥的話,估計很難撐得過去。”

趙子政摸著下巴,猶豫地說:“我就怕呀,他拿得太多,就不安分,再和東籲的官府硬碰硬,那咱們一年可得花不少錢呢。”

賀燿給趙子政倒了一杯咖啡,說:“不至於的。

東籲之所以成現在這樣,有歷史遺留問題,有各民族之間的矛盾,有外部勢力的干涉,最後才是利益問題。

這些東西不是你給點兒錢就能夠解決的。

即便能夠用錢強行將他們捏到一塊,但是用不了多長時間,依然會分崩離析。

捏不到一塊,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至於就剩下果敢人自己,他們總共才有多少人口?

打仗是要死人的,就那麼點兒人,死一個少一個,彭家聲就算是想撲騰也撲騰不了多長時間。”

趙子政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賀總,咱們難道不可以支援其中一支最強的,團結一切能團結的,消滅一切不團結的,實現統一嗎?”

賀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第一,咱們圖什麼?

如果人家真統一了,對咱們有什麼好處嗎?

還能封你當個國父不成?

第二,他們之間每天都在打來打去的,積怨已深,除非一方能夠在實力上徹底碾壓對方,要不然的話,即便將對方打的傷筋動骨,只要不滅了,總有一天一切還是會回到起點。

第三,咱們屬於外部勢力,人家本土的人對咱們的戒備之心還是很強的。

你過來投錢,人家有了實力給你點兒當地的土特產,這沒有問題。

想要過多插手人家內部的事,不容易。

第四,那邊可不僅僅只有咱們一家外部勢力啊!

你可以砸錢,人家別人也可以砸錢。

等到最後,很有可能把這間本就崩裂的破房子徹底給拆了。

所以啊,不要操之過急,對待這種問題,需要慢慢來。”

趙子政說:“那賀總,我多問一句啊,那咱們現在在那邊投入這麼多,到底是圖什麼?”

“圖什麼?”

賀燿輕笑一生,說:“圖在當地也有華夏人也有話語權,圖讓那幫王八蛋在迫害華夏人的時候也會有所忌憚。

你想想,東籲窮成什麼樣子了?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和他們挨的最近的就是咱們。

不管是什麼奸計,都免不了往咱們身上招呼。

你自己想想,自從盧全良和馬風龍去了之後,已經救回多少華夏人來了?

沒上萬,大幾千還是有的吧?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人被那些王八蛋扒皮抽筋最後當成豬一樣,給賣了?

這事兒總得有人來管,為什麼不能是咱們?”

趙子政點上一根菸,說:“賀總,不是我趙子政心黑手狠,實在是那幫人,也不是什麼好料。

這次去我聽馬風龍說了,那幫人,絕大多數是自願過去的,他們未必不知道過去要做什麼。

但是為了宣傳單上的高薪,他們什麼不敢幹?

偷渡都敢,還差打個詐騙電話?

只是後來騙錢又騙不上,別的本事也沒有才……”

賀燿搖搖頭說:“老趙,你這受害人有罪的理論是要不得的。

你忘了我創辦農民工之家的初衷了嗎?”

趙子政一震,趕忙起身,微微彎下腰,說:“賀總,我知道錯了!”

賀燿壓壓手說:“行了,就咱們兩個人,不用這麼正式。

東籲的事就交給你了,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下,多盯著點兒。

最起碼也要等彭家聲將他那四員叛將給解決了之後再說。”

趙子政坐下,聽賀燿這話,不由笑道:“賀總,我有時候真想不明白,說一千道一萬,那四人也是他彭家聲一手提拔起來的,怎麼就都反了呢?

看來彭家聲做人這方面,還是有問題。”

賀燿說:“有沒有問題就不是咱們該考慮的問題了。

你只要知道一點,他現在是最合適的東籲北部話事人。

至少,他的追求和咱們的追求是一致的,這才是達成合作的前提。”

“明白!”

東籲,一片雨林之中。

本來這個時候雨林當中的天氣應該是非常炎熱的。

但是盧全良此刻嘴唇發白,渾身哆嗦。

管仲卿輕輕掀開盧全良那包著紗布的胳膊,看到裡邊已經腐爛的傷口,牙咬得嘎嘎直響。

“老大,生堆火吧,生堆火暖和一點兒!”

盧全良虛弱地睜開眼睛,扯了扯嘴角,說:“沒事兒,我不冷。

咱們還有多少兄弟?”

說話的時候,牙齒還不停地撞在一起,咔咔咔聽得即便是管仲卿這八尺漢子,都差點兒沒忍住流出眼淚。

“老大,不到一百人了,而且人人帶傷!”

盧全良苦笑一聲。

他和家裡邊已經失聯好幾天,唯一的一部衛星電話也在上次戰鬥的過程當中損壞。

他不知道賀燿所說的等待後手到底在哪裡,他只知道,恐怕,他是看不到了。

“兄弟們啊,是我害了你們!現在,誰還有精力,就去突圍去吧!

都是大山的子孫,拋開我,你們突圍應該不算是個難事!

這輩子,兄弟咱們就做到這兒了!

等下輩子,我要是有機會,必定報答各位兄弟的深情厚誼!”

管仲卿終究還是沒忍住,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在地上,砸進泥土裡。

“老大,我們不走!”

“對,老大,我們不走!”

“孃的,老子和他們拼了!”

“對,和他們拼了!”

“咱們兄弟哪有怕死鬼?”

“不就是死嗎?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對!咱們要當好漢,不當狗熊!”

盧全良自認為自己是個王八蛋。

在萬縣稱王稱霸的時候,對手下的兄弟們不怎麼樣,上來脾氣了非打即罵。

後來點兒背,蹲了笆籬子,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背叛了曾經的大哥馬靖海,投靠了他們的仇人賀燿。

就這種人,在江湖上就應該被三刀六洞!他就不配有兄弟!

但是今天,卻有這麼一幫兄弟,願意同他風裡來雨裡去,同生共死。

他何德何能啊!

拄著手中的槍,顫顫巍巍站起身。

管仲卿想要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掃視在場所有人,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充滿了血汙,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好的,比乞丐都不如。

但就是這麼一群人,讓盧全良覺得,他還不能死,他還有事情要做!

“兄弟們,我盧全良也不是矯情的人!在這裡等死,不是我的作風!

既然大傢伙都願意跟著我盧全良拼一把,那好!我也在此立誓!

但凡我盧全良能夠從今天這一難當中活下去,以後,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大傢伙賞給我的!

但凡有我盧全良一口乾的吃,就絕對不會讓兄弟們吃稀的!

兄弟們,現在,我下達最後一個命令!

全體都有,突圍!

不要管後邊怎麼了,全力向前衝!”

“衝啊!”

一幫殘兵敗將,爆發出的吶喊聲,竟然透過茂密的雨林,傳出去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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