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魚整個人虛脫的靠在一根浮木上。
浮木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細，用一根麻繩繫著，另一頭則系在李小魚的腰上。
他休息了一會，望著遠方。
前方不遠處，有兩個肉眼可見的白點，那裡，就是他的目的地。
快了，馬上就要到了。
再堅持一會，他的心願便能達成。
李小魚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入水中，身影消失不見。
只看得到拴在他身上的那根浮木，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滑翔在水面。
浮木在水裡的阻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可李小魚卻顧不得那麼多，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堅持到目的地的辦法。
水下的李小魚青筋畢現，奮力的滑動著四肢。
炮火聲已經停了，這說明水師營已經結束了訓練。
而他只要再堅持一會，就能見到顧老將軍，求他老人家收下自己。
他正想著，突然聽到不遠處再次響起炮聲。
李小魚暗道一聲不好，剛想浮出水面看看情況。
“轟”的一聲巨響，距離他不到百米的地方，突然炸開。
水花四濺，周圍的魚兒紛紛翻了肚，激盪而來的水牆像一塊鐵板一樣兜頭砸來。
李小魚心驚膽戰，這要是砸實了，腦瓜子不開花才怪！
還好他雖然被嚇到，反應卻依舊靈敏，當即縮回水中，吐出腹中所有空氣，急速下沉。
然而他卻忘了，自己腰上還繫著根草繩，草繩另一頭連線著浮木。
沉了還不到兩米，他只覺腰間一緊，然後便被餘波拍了個頭暈眼花。
還好是餘波，否則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了。
李小魚慶幸的想。
同時不忘抓緊腰間的繩子，在自己陷入昏迷前奮力往水面上浮。
可他遊了一下午，本就身心俱疲，再加上腦袋被拍了一下，頓時力不從心。
眼前的海水茵出一抹紅，他皺了皺眉。
嘶，疼。
李小魚緩緩閉上眼，身體再次沉了下去。
……
顧南煙蹙著眉頭，看著甲板上陷入昏迷的少年。
少年滿頭血，想來傷的不輕。
周圍的將士們面面相覷。
“船廠二十里內閒雜人等不得進入，咱們一早就設了鐵柵欄，還派了人值守，這小子是怎麼進來的？”
“應該是爬進來的吧。”
“鐵柵欄上面都是倒刺，怎麼爬？”
“那就是從海里划船進來的？”
“那也不可能，海面上設了浮標警戒線，船隻進不來。”
“嘁，這不可能那不可能，難道他還能游進來？”
浮標警戒線設在沿著海岸線外二十里處。
想一口氣游到這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中途有能休息的地方。
眾人不由沉默，齊齊看向還緊緊拴在少年腰上的浮木。
“不、不會吧。”
這小子居然靠一根浮木持續遊了二十里，破了他們的守衛？！
這……
太聰明瞭，他們怎麼沒想到……
不對，怎麼可以這麼想。
歪風邪氣不可長，臭小子不要命了！
“我瞅著這小子怎麼這麼眼熟？”
其中一個士兵上前，給李小魚擦乾淨臉上的血。
驚訝道：“這不是附近漁村的村民嗎，怎麼會在這裡！”
顧南煙聞言看向他：“你認得他？”
這士兵在軍中有點小權利，趕忙起身回稟：“見過幾次，他曾多次到我們營，口口聲聲要見將軍，還說要加入鎮北軍。”
士兵撓了撓頭，看著李小魚的眼神帶著無奈。
“咱們水師營名額已滿，我便將他攆回去了。”
以前水師營不受待見，除非家裡實在揭不開鍋，否則沒人願意加入。
可自從他們有了戰力超群的船隻，那些之前不屑的人擠破了頭的往裡鑽。
上邊的人不耐煩處理這些事，便交給了他。
李小魚找到他們軍營，死活非要加入水師營，還說要見將軍，一副愣頭青的樣子。
可他哪裡知道，將軍哪是那麼容易見的。
被糾纏的煩了，他便嚇唬了他幾句，將人趕走了。
從那以後，倒真沒再見他來過。
誰承想他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敢私闖軍事重地。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士兵咬了咬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李小魚。
可惜李小魚還在昏迷中，完全感受不到。
“啟稟公主，這小子確實是漁村的普通村民，進入船廠範圍應該是意外……”
雖然氣他連累了自己，可那士兵依舊忍不住為他說情。
“您看，能不能先給他包紮一下，等他醒了您再問話。”士兵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小魚頭上的傷應該是被彈片劃傷的，顧南煙沒多猶豫，當即讓人將他抬入船艙中。
並下令返航。
屋內燈火昏暗。
李小魚緩慢的睜開眼。
入眼的不是他家那破舊的橫樑，而是一張淺藍色的床帳。
他撐著身子緩緩坐起，打量屋內的陳設。
一張床一桌一椅，還有個人高的竹櫃。
竹櫃沒關嚴，裡面整齊的疊放著幾件藍色短打。
李小魚低下頭，摸著身上同款式的棉布衣裳。
這是水師營的軍服，聽說是護國公主親自設計的。
他，終於進來了？
“你醒了？”
木門咯吱一聲響，熟悉的聲音喚回他的思緒。
張士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回身關好門，這才走到桌子旁，將托盤放下。
“醒了就吃點東西吧。”
張士的表情有些嚴肅，李小魚緊張的攥緊了被子。
“張、張大哥……”
張大哥說過，若是他再來軍營裡鬧，就將他抓起來打板子。
想到這他才開始害怕。
再加上在海里泡了一下午，有些受涼，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打擺子。
“哼！”張士冷哼一聲。
“現在知道怕了？”他走到床邊，朝李小魚亮了量蒲扇大的巴掌。
李小魚下意識閉上眼。
完了完了，張大哥這回是真生氣了。
以往他雖然訓斥過他幾次，卻從來都沒動過手……
也罷，本來就是自己不對，捱揍也是應該的。
李小魚咬緊牙根，準備承受張大哥愛的教育。
然後便感覺到額頭一涼。
“還好沒發熱，臭小子身體倒是強壯，怎麼沒凍死你。”
張士哼哼兩聲，見李小魚驚訝的睜開了眼，沒好氣的朝他翻白眼。
然後便將托盤裡的藥碗端了過來。
“趕緊喝了，喝完了跟我去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