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租的這船?”草鞭往後指了指。

顧南煙看向他:“是我租的,你有意見?”

有意見可以說。

老子不聽就是。

漢子噎了噎,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意見倒沒有,不過……”

“沒意見就讓開,擋路了。”

俗話說得好,好狗不擋道,好驢不亂叫。

沒事擋路亂吠。

瞅你就不是隻合格的畜生。

漢子的話被她打斷,似乎有些不滿。

他皺眉道:“這船我們徵用了,你去租別的船。”

顧南煙聞言也不惱。

“憑什麼?”

她是臨時決定走水路。

雲曦來的時候只剩這麼一艘能遠航的大船,其它都是些小漁船,根本不可能穿越茫茫大海到達明山城。

“就憑這碼頭是我們戚家的地盤!”

“戚家?”顧南煙上下打量他。

這人的衣衫雖比周圍的腳伕好些,卻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料子,應該是哪家的下人。

“不錯,小姑娘識相的趕緊讓開,別耽誤了戚府貴客行程。”

漢子以為顧南煙是怕了,倨傲的抬起下巴道。

戚家算是東府縣地頭蛇,祖上是海盜,後被朝廷招安到這裡,專管海運。

黑白兩道都要給他們戚府面子,便是縣太爺都不敢得罪。

名頭響亮的很。

因此,漢子並不認為顧南煙會不知道戚家的威名。

“可是我們已經付銀子了。”

五百多兩呢!

這得買多少大螃蟹。

漢子眼神閃了閃,隨後不耐煩的指著她身後道:“你去租那邊的船,銀子我替你付了,就當是補償。”

顧南煙順著看過去,嘴角抽了抽。

那是艘小漁船,是真的小,連她租的那艘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種漁船也就能在附近處撈點海貨,根本走不遠不說,租金也只要二兩一天。

再看那漢子,絲毫沒有補差價的意思。

顧南煙默了默。

遇上高人了。

高低不要臉的人!

“會不會……不太合適,要不你再考慮考慮?”顧南煙一副商量的語氣。

別鬧啊。

老子難得心情好,不想打人。

漢子見這一行人穿著不俗,怕是哪個貴人家的小姐,原本說話還有些謹慎。

此時見顧南煙一副“怯怯”的模樣,以為她聽到戚家的名頭怕了。

再加上貴客就要到了,也開始不耐煩起來。

他家老爺早就吩咐過他,讓他今日一早過來租船。

可他昨夜多喝了幾杯,醉的不省人事,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

大些的客船都已經出了海。

只剩這一艘,是租客臨時退了租才空下來的。

這艘船是碼頭最大的,也是租金最貴的,漢子雖有些心疼,可為了完成任務,也不得不自掏腰包補上。

誰知卻被雲曦提前一步租了下來。

“哪那麼多廢話,讓你讓就讓,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揍你!”漢子凶神惡煞的揚了揚拳頭。

顧南煙沉默,半晌後嘆了口氣。

“抱歉,是我的錯。”

確實不該跟你廢話。

……

……

砰!

顧南煙打出一拳,直直懟在漢子臉上。

漢子嗷嗚一聲,鼻血橫流。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放狠話。

“臭丫頭,你竟然敢打我!”

“知不知道得罪我們戚家是什麼下場!”

顧南煙:“不知道。”

上一個問我這話的,墳頭草已經三米了。

“好,好的很,既然你這麼不識相,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說罷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個人高馬大的打手一哄而上。

幾分鐘後。

高壯的漢子們躺了一地,齜牙咧嘴的呼天搶地。

挑釁顧南煙的那隻,此時腦袋垂在岸邊,臉上青紅交錯,鼻血糊了一臉。

他目光驚恐的看著顧南煙,牙齒咯咯打顫,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氣勢。

他以為這姑娘,只是富貴人家的嬌小姐,手無縛雞之力。

身後那兩個丫鬟也只是花架子。

誰知這仨女人這麼能打!

他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對方摁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這還不得止,那“嬌小姐”卡住他脖子的時候,他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怎麼都掰不開她的手。

那細嫩的小手,就像一把鐵鉗!

這也就算了。

她還專門打臉!!!

一拳一拳捶下來,捶的他臉皮子都麻了!

壯漢捂臉哭。

會不會毀容啊嗚嗚。

雲曦絲毫感受不到他內心的悲傷,一腳踩在對方胸前,腳尖微微用力。

漢子痛撥出聲。

“饒命,姑奶奶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這一回。”

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東府縣橫行多年,竟會讓一個小丫頭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聽到這邊的動靜,原本正在忙活的腳伕們停下腳步,往這邊看來。

見以往不把他們當人看的漢子被踩在腳下,心中痛快不已。

但他們並沒看多久,不過片刻就散開了,繼續幹活。

畢竟看熱鬧可養不活一家老小的肚子,手裡的活幹不完,搞不好挨一頓毒打。

“姑奶奶,女俠,大姐,我真的知道錯了,別踩了……啊!”

這漢子倒是個能屈能伸的,求饒聲不斷。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雲曦聽他亂喊一通,覺得對方冒犯了自家主子,腳下更加用力。

“閉嘴!”她冷聲道。

姑奶奶也是你叫的?

那皇上豈不成了你爺爺?

想做皇上的孫子,做什麼夢呢!

漢子老老實實閉了嘴,只是臉上疼痛難忍,不時齜牙咧嘴,配上那一臉的傷,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顧南煙晃晃悠悠的走到漢子一側,正想著要不要將他踢下水,邊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顧南煙!”崔堯走在人群中,興奮的朝顧南煙揮了揮手。

怕她看不到自己,還跳了兩下。

顧南煙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沒想到會在這看到他。

待他走近了,才發現這人身後還揹著個藍色錦緞包裹。

更令顧南煙意外的是,在他不遠處還有一人,卻是沉著張臉的顧慎。

年節顧慎只在家待到初一,初二是要陪媳婦回孃家的日子。

顧慎沒媳婦。

就去了城外鎮北軍駐紮地。

許是女兒將要出嫁的打擊太大,直到今日才第一次露面。

誰承想剛好遇到了崔堯。

顧慎咬牙。

又是一個跟他搶閨女的臭男人!

他好容易安排好軍中事物趕過來,還想給閨女一個驚喜,卻被這小子搶了先。

顧慎一臉不爽,那表情恨不得將崔堯拽過來咬上一口。

“父親怎麼來了?”顧南煙先是跟崔堯打了個招呼,隨後好奇的看向顧慎。

顧慎一秒變臉,神色無比慈愛可親。

“閨女啊,你看你咋說走就走,也不跟爹爹說一聲。”

幸好他今日回了顧家一趟,知道後趕忙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

“您是來送我的?”顧南煙驚訝。

她出門的時候並沒聽說顧慎回去了,應該是在她走後才到的家。

居然能這麼快趕過來。

顧慎搖了搖頭,義正言辭道:“當然不是,爹爹不放心你一個人走水路,正巧鎮北軍也要拔營回駐地,我便與你一道走。”

一個人。

顧南煙眨眨眼,看了雲初雲曦一眼,也沒辯駁。

“那你呢?”她又問崔堯。

這廝可是揹著包裹過來的,肯定不是來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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