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下，南下

李林富一翻白眼，背身躲開靳衛東的視線：“不告訴你。”

靳衛東：“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藏得穩不穩當，不要一走就掉下來了。”

李林富說：“放心。鞋掉了，錢都不會掉。”

靳衛東嘆氣：“我現在覺得，你別說是賣不出去。因為白送人都沒人敢要，因為你不但能吃，還生活不能自理。”

我特麼為了創業，犧牲太大了。

自己明明才十八歲，還要幫有錢人照看兩百斤的孩子！！

靳衛東另外找了個挎包，給李林富就裝了幾件衣服和牙刷毛巾兩套換洗的衣服，這些簡單行李。

兩個人急吼吼的就去趕火車了。

T15\/16次。

行程2294千米，途經B市、冀、豫、鄂、湘和粵六省市，橫過長江、黃河，最後到達穗城。

全程46小時30分鐘。

在這個別的支線還在用後面車廂乘客一開窗就被吹得滿臉黑灰的蒸汽機車時代，這個中國南北主動脈已經在用內燃機車了。

靳衛東拿著那張三厘米寬，六厘米長硬卡紙軟臥車票站在站臺上等車的時候，恍惚了一下。

想不到有一天，自己還會拿著這張票，坐上南下的列車。

只是上一次，自己身無分文，前途渺茫，倉皇如喪家之犬蜷縮在硬座車廂裡。

此刻的他卻意氣風發，目標明確，有錢買最貴的車票。

走來一對牽著手的年輕情侶，手裡各拿著一個印著白色長城圖案的軍綠色旅行袋。

這個年代的情侶，就算處於熱戀期，在別人面前也會比較剋制，牽個手都算是很親暱的舉動了。

不像後來那些肆無忌憚的當眾親嘴、東摸西摸的。

女的長得大眼睛瓜子臉，面板白皙，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因為身材好，就連身上中規中矩的黑色圓點白襯衣和軍綠色褲子都多了幾分高階的味道。

所有在站臺上的男人都忍不住盯住了她高挺的胸部、圓翹的屁股和修長的腿。

有老婆在身邊的人只敢偷瞄。

沒有老婆在身邊的人簡直恨不得把眼睛黏在美女身上。

他們在軟臥的候車位置停下了腳步。

男人們都開始酸這個男的長得一般，為什麼牽著這麼漂亮的女人還有錢坐軟臥。

女人們都因為自己男人盯著美女流口水而生氣，在心裡罵罵咧咧。

有個大媽不知道是不是氣昏頭了，竟然把心裡想的罵出了聲：“嘖嘖。不要臉，大白天的牽著手。一看就作風有問題。”

這年頭，罵女人最狠的詞就是“有作風問題”。

美女像是沒聽見，神態自若站著。

大媽的丈夫覺得丟臉忙轉開頭。

那大媽惱羞成怒，不甘心地靠近，大聲對美女說：“說你呢，破鞋！！”

因為之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讓一些人以為可以隨便罵打傷害陌生人而不用負責。

或者說，有些人一旦嚐到了狂暴的甜頭就剎不住車，改不過來了。

李林富很生氣，要出聲，被靳衛東拉住了。

人家有物件，你激動什麼。

再說了，搞不好是團伙作案，在演戲打配合。

等你湊上去，人家就圍住你把你身上的東西都偷走。

美女轉頭冷冷地望向大媽：“這位女同志，你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破鞋？”

大媽昂著頭：“長得這麼漂亮，肯定是破鞋！！”

美女笑了一聲：“好多女首長或者首長的夫人相貌都很出眾呢。你也這麼覺得嗎？”

那大媽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了。

她要是敢接話，搞不好就馬上有大麻煩。

美女又說：“雖然你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是你眼瞎嫁個沒用又好色的男人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靳衛東嘴角抽了抽：有意思。長得好看情商高，嘴巴還這麼厲害的女人不多見。

大媽已經氣得要上來抓女人的臉了。

美女的物件，剛才一直沉默，此刻默默側身上前一步擋住了大媽。

大媽一看那男人的健壯體格嚇得退了一步。

美女歪頭對大媽的丈夫柔聲拱火：“大哥，你看著也是個明白人，怎麼會娶這麼個老婆。也別光顧著盯著我發呆了，管管你老婆，別讓她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本來男人們也就過過眼癮，又不會幹什麼，也沒有後續，等下上車就忘了。

這個蠢婆娘非要說出來，搞得大家都下不來臺。

那個大叔又羞又氣，拉住了自己老婆：“別發神經了。別人又沒惹你，你亂罵什麼人。”

大媽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漲紅了臉，歇斯底里地叫嚷著，還伸出手劈頭蓋臉打那個男人：“你個不要臉的沒用的老東西，眼睛往哪裡看呢？！！眼睛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摳下來！！”

那個大叔一個巴掌扇過去，把那大媽打翻在地，指著靳衛東對大媽大吼：“你個死婆娘，你剛才一直盯著小白臉看，我都沒出聲。怎麼我看一眼別的女人，你就鬼喊鬼叫。”

大媽滿地打滾哭鬧：“這日子沒法過了。”

車子緩緩進站，乘客們失去了圍觀的興趣，都自顧自上車，不再理在站臺上繼續廝打的那兩個人。

靳衛東可是曾經親身體驗過硬座車廂裡那種汗臭，腳臭，尿騷味和各種奇怪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銷魂滋味。

這會兒上了軟臥，更覺得這裡比硬座舒服了不止一點點，有乾淨的床，還有單獨房間。

他們坐下之後，李林富忽然輕嘆了一聲：“她都沒來送我。”

靳衛東知道他說的是林思恬，拍了拍他肩膀：“哥們，我送你一句真理。有錢有事業，才能有穩定的愛情。不然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不是說女人都勢利眼，而是再濃烈的感情也頂不過窮困的消磨。

況且，若是真的喜歡對方，又怎麼捨得讓對方受窮呢？

如果沒人喜歡，那就為自己的未來努力賺錢。

如果兩情相悅，就為彼此打拼。

莫笑世人慌慌張張只為碎銀幾兩，只因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萬種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