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五年(公元631年)元月十五日上元節,長安城的老百姓今年不再擔憂突厥人南下侵擾了,整個長安戶戶張燈結綵,沉浸在準備歡度上元節的祥和氣氛中。但是袁天綱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昨日在朝堂上聽說竇軌不久前去世了。

在上元節這個思念親人的日子裡,在袁府,袁天綱與李婉順聊了很久,聊到遠去西域的玄奘與李承文、在感業寺出家的鄭觀音等等,還聊到曾預測“如果做了將軍恐怕殺伐無度”的竇軌。

自出徵突厥到涼州賑災,竇軌一年內一直忙於轉運糧草,因操勞過度而死於任上。李世民追贈幷州大都督。

竇軌在益州做行臺左僕射時,治軍嚴酷,其部下無論貴賤少長,作戰時如有畏敵者立即斬首。將士雖犯小過也要遭受鞭打,流血滿地。一天深夜,竇軌召喚他的外甥而不按時前來,竇軌一怒之下,便將他斬首示眾。

後來,竇軌應徵入朝,太上皇怒對他說:“你入蜀時,車騎、驃騎隨行者有二十人,被你斬殺殆盡。我也是出身於隴西的車騎將軍,還不能對付你嗎?”隨即將其下詔入獄。不久,便將他釋放,繼續鎮守益州。玄武門之變後,竇軌誣告行臺尚書韋雲起參與謀反,將他收捕斬殺。

所以說,人性有兩面性,竇軌既有為人殘暴殺戮成性的一面,也有其忠心體國、恪盡職守的一面,最終鞠躬盡瘁,死於任上。

袁天綱又提起了李婉順心中最不願意提的那個人──李世民。李世民也是有兩面性,既有他發動玄武門之變、兄弟相殘的殘暴一面,也有愛民如子、任用賢良、滅突厥堪稱民族英雄的一面。

李婉順凝視著袁天綱,問:“你是否也有兩面性?”

袁天綱笑而不語,雙手握著李婉順那如柔曼般的雙手,也凝視著她一會。幽幽地說:“我雖不是兩面人,但是我要是說,我是近一千四百年後的人,有一天突然穿越來到唐朝,你會相信嗎?”

李婉順把自已的雙手從袁天綱手心裡抽出來,嗔怪道:“你現在是朝廷五品大員,怎麼說話還是沒有正形,你說得都是胡話吧。”

“我說得都是真得,只是太過於離奇,你聽到後肯定是無法接受的。實際上我根本不是什麼半仙,只是我曾讀過唐朝的歷史,知道現在、將來要發生的每一件事而已。”袁天綱摸摸李婉順的腦袋,笑著說:

“我現在說的這些,你肯定是不理解,以後你會明白的。”

“那我想問問你,你知道會發生玄武門之變?”李婉順繼續追問。

“知道。”袁天綱回答。

“既然知道,你怎麼不告訴我,加以制止這種慘事的發生?”李婉順又嗔怪他。

“我們在西市街頭相遇時,我給你父親的心腹韋挺、王珪及李世民的屬官杜淹看相,說他們在那一年會一起被流放到嶲州。你還不相信,非要跟我打賭。”袁天綱提醒道。

“是啊,世事難料,我當時認為你只是忽悠他們卦金的落魄道士,誰曾想以後發生的事都應驗了。”李婉順嘆了一口氣,說:“如果當時我不那麼任性,多聽聽智者之言,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往事不可追,讓我們好好把握未來吧。”袁天綱勸解道。

“我想知道,李承文將來會怎麼樣?”李婉順又問。

“九年後,高昌國會被大唐滅國的。”袁天綱平靜地說。

“啊,怎麼會這樣呢?那李承文會有危險嗎?”

“李承文吉人自有天相。高昌國滅國時,李承文會再次逃到西域碎葉城定居下來,九十餘年後,他的孫子李客攜五歲幼子,又遷居回益州青蓮(今四川江油),這位幼子就是千古詩聖李白。”袁天綱像巫師一樣預測著未來發生的事。

“那我們需要告知鞠文干將要發生的事?”李婉順急忙問。

“告訴他又能改變什麼?天之道,非人力所能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必遭天譴!”袁天綱目光深邃地看著李婉順。

“那我們將來能走到一起?”李婉順又問。

“我說過,你欠我三個賭注,第一個賭注,你已經兌現了,還有兩個賭注,等有那一天時,我會告訴你的。”袁天綱沒有告訴李婉順結果,他給她打了個啞謎。

“好吧,一切就順其自然吧。只要我能陪伴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李婉順看得出袁天綱有難言之隱,就不想再追問了。

正月十五日上元節晚上酉時,劉應道來到袁府,邀請李婉順、袁天綱一起看花燈。等他們三人準備走時,在府門口碰到了高淑行。

高淑行見到劉應道也在,就說道:“這不是戶部侍郎之子、通事舍人劉應道?怎麼今日會有空來?”

劉應道一看是高淑行,擔心李婉順的身份被洩露,連忙說:“我與袁兄現在是好友,今日是上元節,我專門邀請他去看花燈。怎麼,你也是邀請袁兄去看花燈吧?”

高淑行聽罷,俏臉一紅,連忙掩飾說:“我是邀請我的好阿姊去看花燈,正好諸位都在,我們一起去吧。”

袁天綱馬上出來打圓場:“今日長安城挺熱鬧的,我們正好一起去看花燈。”

李婉順在一旁,看著高淑行通紅的粉臉,心想:“看來高小妹也喜歡上了袁天綱。”

於是,他們一行四人結伴而遊。

長安街頭,人群攢動,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長安街坊門口,孩童放著煙花,滿城都是火樹銀花。

四人正在街上走著,高淑行說:“你們看,前面有踏歌,我們去看看。”

袁天綱他們三人順著高淑行的手指方向一看,果然有一群年輕女舞者正在踏歌。只見她們以腳踏地,打出節拍,若來若往,若仰若俯,羅衣從風,長袖交橫,邊舞邊歌:

“春景嬌春臺,新露泣新梅。

春葉參差吐,新花重疊開。

花影飛鶯去,歌聲度鳥來。

倩看飄颻雪,何如舞袖回。

逶迤度香閣,顧步出蘭閨。

欲繞鴛鴦殿,先過桃李蹊。

風帶舒還卷,簪花舉復低。

欲問今宵樂,但聽歌聲齊。

夜久星沉沒,更深月影斜。

裙輕才動珮,鬟薄不勝花。

細風吹寶袂,輕露溼紅紗。

相看樂未已,蘭燈照九華。”

看完踏歌,袁天綱四人繼續向前行,前方正在搞“牽鉤”之戲。只見兩群人分為左右兩隊,手裡共同拿著一根粗繩索,繩索中央束一根小紅旗,以旗下為界。旁邊一人為裁判,當此人哨聲一響,兩隊人使勁往後拉,周圍旁觀遊人震鼓叫噪,以退卻者為輸。

街道兩旁掛著一溜地各色各樣地花燈,花燈下面掛著燈謎,讓遊人去競猜。李婉順好奇地走上前,手捧一個花燈下面的一個謎題:“樹兒睜開眼,小子屋下眠,良心缺一點,日落殘兔邊。”,問袁天綱:“你可知這個燈謎謎底是什麼?”

袁天綱思索一下,回答:“相見恨晚。”

李婉順微微一笑,又指著另一個謎題:“黃絹幼婦,外孫齏臼。

袁天綱是現代人穿越,古文功底不行,只好搖搖頭說:“我才疏學淺見笑了。”

高淑行在一旁搭腔:“這個謎題是漢代文學家蔡邕在一碑文的評語,被楊修向曹操破解了此謎,楊修解釋道:‘黃絹’是有顏色的絲綢,即‘絕’字;‘幼婦’是少女,即‘妙’字;‘外孫’是女之子,即‘好’字;‘齏’是搗碎的姜蒜,而‘齏臼’是指搗爛姜蒜的容器,即‘受辛’,就是‘辭’字。所以‘黃絹幼婦,外孫齏臼’,謎底便是‘絕妙好辭’。”

“高小妹不愧是才女!”袁天綱誇讚道。

高淑行對著袁天綱相視一笑。

是夜,長安街坊整夜不宵禁,金吾巡街使在街上巡街維護治安,長安城裡達官貴人、富賈、胡商、尋常百姓均在祥和溫煦的氣氛中度過了上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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