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梅花。”

船舫二層,張宥自窗外拾起一瓣花,遞至張景鴻面前。

後者垂眼看了看,旋即笑著說道:

“初秋時節,諸位愛卿竟能弄來這麼多梅花,真可謂是煞費苦心啊。”

“......”

屋中一片沉默,沒人敢說話。

尤其是劉省,更是嚇得連頭都不敢抬。

魏明海喜歡梅花世人皆知。

可如今才八月,遠未到梅花開放的時節。

在這時候落了這樣一場梅花雨......任誰也看得出是在討好魏明海,而並非單純的烘托“節日氣氛”。

其實單單只是這樣也就算了。

畢竟“拍馬屁”又不犯罪,除了會被一些讀書人罵作蠅營狗苟、勞民傷財之外也沒啥大問題。

但關鍵是......你丫別當著張景鴻的面這麼搞啊!

這不純打臉嗎?

“李大人,你說句話啊......”

壓低聲音戳了一下李平陽,劉省心裡暗罵一定是李家乾的好事。

畢竟定州唯有李家跟魏明海關係最密切,且也只有李家有能力找來這麼多“反季節”梅花。

他這邊對此事一無所知,急於甩鍋。

而李平陽此刻也緊張到不行。

脊背冒汗,抬頭看看有些驚訝的魏明海,以及面露冷色的張景鴻......腦海中突然想起李良中午時剛剛說過的話。

“爹,咱們現在是魏公的人,你的仕途也是魏公說了算,與皇上有何關係。”

嗯?

對啊!

眼睛一亮,李平陽一瞬間豁然開朗。

良兒都已經是魏明海的義子了!自己還怕什麼?!

當兒的討當爹的歡心不是很正常麼!

“回皇上!”

想到這,李平陽立刻站起身,高聲說道:“此番落花雨乃是犬子的主意,只望能給中秋佳節更添一份喜慶。”

“喜慶?”

張景鴻斜眼看了看魏明海:“魏公公,你可覺得喜慶?”

“老奴以為如此鋪張雖有所不妥,但李家的心意倒是難能可貴。”

魏明海一點不慫,眼簾低垂的回答道:“況且梅花高潔,有傲骨之風,可見李家眾人也有堅韌之志。”

兩句話直接把李家的“精神層級”都拔高了一階,魏明海稍一停頓,看著李平陽接著說道:

“只是品格在心在行,不在這些浮於表面的張揚,還請李大人切記才是。”

先替李家開脫,接著又稍稍敲打一句。

魏明海的意思很明白——你們雖是我的人,但今天整的這一出我不喜歡。

馬屁拍在馬腿上,這就有點尷尬了。

“是,下官定謹記魏公教誨......”

李平陽縮了縮脖子,不敢再亂說話。

魏明海同樣不再言語,反倒是張景鴻突然問道:“李大人,不知李良現在何處?”

“回、回皇上......”

李平陽以為張景鴻還不肯罷休,膽戰心驚的嚥了口唾沫:“犬子如今便在船上。”

“哦?”

張景鴻微微一笑,轉頭衝一旁的侍衛吩咐道:“去,帶李公子上來。”

“是!”

面無表情的帶刀侍衛應聲離開,只留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張景鴻要做什麼。

......

“好了,我要回去了......”

船尾,沈清弦被李良連哄帶騙的在後者臉上親了三次,終於在第四次時打死也不肯“妥協”了。

她低著頭,恰似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小聲嘟囔:“說好的一塊信玉親一下,已經三下了......”

“哦,我這還有一塊。”

李良變戲法似的又掏出一塊信玉:“是黃姑娘的,剛剛忘記拿出來了。”

“什麼?”

沈清弦瞬間瞪大眼睛,氣不打一處來:“你竟然騙我!說,你是不是看中那位黃姑娘了!”

李良打了個哈哈:“哪能呢,真的是忘了。”

“我才不信。”

沈清弦撅了噘嘴,一臉不滿。

不過她倒也沒有要深究的意思,伸手便欲將信玉拿過來。

可沒曾想李良卻是突然一縮手,旋即腆著臉催促道:“快點,一換一。”

“你怎麼這麼無賴!”

沈清弦拳頭攥緊,但又沒辦法,氣了半天還是隻能屈服在“無賴”的威逼之下。

“那、那你把眼睛閉上!”

“快點呀!”

“你......”

發現李良不僅不閉眼,表情也有些怪,沈清弦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扭頭看去,只見一個錦衣侍衛正快步往這邊走來。

“......”

一下子跳出幾步開外,沈清弦滿臉通紅的望向岸邊,假意看風景。

而李良也微微直起身子,看著那錦衣侍衛一路走到自己跟前。

“李公子,請吧,皇上要見你。”

“......好。”

不覺意外,李良微微點頭,這便準備跟錦衣侍衛離開。

只是後者卻並未著急邁步,而是先冷漠的提醒了一句。

“面見聖上,還請公子注意儀容。”

“啊?”

李良一愣,先是低頭打量了一番衣袍,感覺並無不妥之處後又摸了摸臉。

然後......

靠!

口紅印沒擦!

留意到指尖上殘留的淡淡紅暈,李良不由得大感尷尬。

慌忙擦了幾把,見錦衣侍衛收回視線,他這才無奈的向沈清弦那邊瞥了一眼。

後者仍背對著這邊,肩頭微微聳動,似乎是在偷笑。

翻了個白眼,隨手一丟,最後一枚信玉“噗通”一聲落入河水之中。

“......”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很快離開船尾,沈清弦臉上的紅暈也漸漸褪去。

看著河面上蕩起的淡淡漣漪,她又偷偷的笑了,嘴角綻出兩顆小小的梨渦,甜的像六月裡的槐花糖。

......

......

定州城西,水洗巷。

燭燈即將燃盡,微弱的火苗掙扎著閃爍出最後一絲黯淡光芒。

與剛剛落過一場梅花雨的花船相比,這裡寂靜的更顯沉重。

桌上的飯菜早已變得冰涼,一分為二的月餅靜靜躺在盤中,彷彿在預示著一段關係的破裂。

“殺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秦靈緩緩抬起頭來,眼噙淚水,卻又十分平靜的一字一頓道:“陳秋霜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必須要死。”

“不行。”

白三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她既然敢威脅你,便說明不怕我們對她起殺心。”

“如若我沒猜錯的話,一旦她死了,立刻便會有人將我的身份上報至總衙。”

“因此在查到這個人是誰之前,我們不能......”

“可她一日不死,你時刻都會有危險!”

秦靈突然咬著嘴唇打斷道:“此事我可以去做!”

“我現在便去殺了她,我會想好說辭的,一切皆與你無關!”

“靈兒......”

見秦靈要為了自己去殺陳秋霜,白三的情緒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劇烈波動。

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慢慢站起身:“靈兒,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不要插手。”

“再者就是沈家之事......身處夾縫之中,我實在沒有辦法。”

“我曉得你得知是我後定會傷心,故而才想著借李良之手解沈家之困。”

“只是紙終包不住火,倒頭來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此事是我對不住你,日後我會慢慢還。”

“你早些睡吧,我走了......”

說完話,白三便轉身往屋外走去。

秦靈看著他的背影,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麼。

但就在院門關合聲響起的一瞬間,她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肩顫抖地伏在桌上,忽的失聲痛哭。

滿城燈火盡染夜幕,一陣涼風穿過,定州的夏日在這個夜晚宣告結束。

站在巷口,白三回頭看了一眼,影子模糊在身後。

是的,他之所以想要借李良之手救沈世安,其實只是為了秦靈。

正因如此,他才會幾次三番的幫助李家。

也正因如此,張景鴻至今都不知道李良與沈世安的關係,這才會對李平陽處處刁難。

現在,秦靈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白三自然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而當他親自“入場”,事態的發展便定然會變得比現在更為激烈......

夜闌人靜,一輪圓月在夜空緩步穿行,忽遇一片烏雲。

它獨寞的籠下一片黑暗,將風雨鑲嵌在霧鎖樓臺的水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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