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沉也懶得走了，直接坐在了草地上，輕扯了一下姜遲的衣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一抬頭，正好可以看見遠處小斜坡上的小二：“那小二呢？他是誰的孩子？”
小二和姜遲長得太像了，有血緣關係的話應該挺近的。
而且，之前姜遲說過找到了可提供的臍帶血估計也和小二有關。
姜遲將自己懶洋洋地歪靠在言沉身上，挺漫不經心地道：“當初季商薇懷的是雙胞胎。”
言沉看著姜遲。
“我應該還有一個比我大不了幾分鐘的哥哥。”姜遲微襯了一下，緩緩開口。
這句話，也算是承認了言沉之前的猜測。
姜遲真的是季商薇的孩子。
大概是覺得坐著太累了，姜遲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言沉的腿上，看著湛藍如洗的天空，緩緩道：“季商薇懷孕的時候姜刑正逢外調，後來因為一樁綁架案遭到了綁匪的報復，有一段時間失蹤下落不明。最開始這件事情是瞞著季商薇的，不過後來有心人故意走漏風聲，季商薇知道後便連夜趕了去。”
似有若無地冷笑了一聲，“只是她也不想想自己當時是什麼情況，雙胞胎，懷孕七月多，自己行動已是非常不便，就算是過去又如何能幫得上忙，所以，很自然而然的，就被本就預謀已久的姜雅給盯上了。”
“在外地發生意外，早產。也許是意外也許仍是姜雅有意設計，季商薇生產的那個小醫院有姜雅認識的婦產科醫生，還痴戀她多年，後來很自然而然地也就將孩子掉包了。”
姜遲拔了一根草，放在手裡慢條斯理地轉著圈兒玩著，繼續道：“雖然是早產，我出生的時候身體還算健康，比我早幾分出來的那位身子骨就比較弱，有些先天不全，起初姜雅是隻將我和她的孩子掉換了，後來覺得對方體弱，可能回到姜家會讓季商薇夫婦偏寵於他而薄待了自己的孩子，就託那位醫生找了一個死嬰頂替，說是雙胞胎只活下來了一個。”
“季商薇也不疑有他，因著期待了那麼久的雙胞胎只存活了一個，又是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活了下來，季商薇對那個孩子倒是十分愧疚，那麼多年，是真的當眼珠子護著，要星星不給月亮。”說到這裡，姜遲懶懶地笑了笑，只是眼中笑意跟淡，語氣也很淡，就像是在提及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可笑吧，一對雙胞胎，就因為季商薇這個愚蠢的行為，一個都沒能護住。”
言沉靜靜地聽著，怔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姜雅這一出，真的是又狠又絕！
她都不由去想，當初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能對自己的哥哥嫂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那一對雙胞胎還是和她有著極深的血緣關係。
這種事情又怎麼做得出來？
姜遲偏頭看了一眼坐在坡上畫畫的小二，“季商薇起初將我帶在身邊，小二的父親被她丟在了路邊後來被人撿了回去養著，但他先天不足，抵抗力差，易患自身免疫性疾病，再加上收養他的家裡並不富裕，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與照顧，時間久了身體就更差了。”
“小二出生的時候就保留了臍帶血，只是他沒能等到做手術的時候就離開了，他女朋友年紀也不大，也就將將成年吧，未婚先孕，孩子的父親還離開人世了，無力撫養孩子就將他放在了孤兒院。我是差不多四年前找到他的，當時他所在的那個孤兒院環境太差，就給接到了這裡。”
“你既然找到了他為什麼還將他留在孤兒院？有親人照顧總比在孤兒院好吧！”言沉垂眸看著姜遲。
一個姿勢躺累了，姜遲翻了個身，伸手環住了言沉的腰，語調慵慵懶懶的：“我沒照顧過孩子，別說還是幾個月大小的嬰兒，而且當初我基本上在醫院，也沒時間。”
說到這裡，姜遲語調微頓了一下，帶了些許嫌棄的感覺，“再說了，小孩子什麼的，煩死個人，我才懶得讓他留在身邊。”
“其實，最後一個才是主要的理由吧！”言沉看這兒姜遲，瞭然地道。
姜遲仰頭看著言沉：“小二的臍帶血我讓司垣配型過了，我可以用，所以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小孩子賊兒煩人。
還會分去小時哥哥的注意力。
言沉：“……”
神色有那麼兩分無奈，輕輕地問：“就這麼不喜歡孩子麼？”
“不喜歡。”姜遲半點沒猶豫。
他喜歡小時哥哥就夠了。
只喜歡小時哥哥，也就只想喜歡小時哥哥。
言沉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姜遲柔軟的頭髮，清冽的眸認真地看著他，“可是我想要一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
也許長得像她，也許長得像姜遲，也許和他們兩個人都有些相似，反正總歸是融合了他們骨血，代表他們愛情結晶的孩子。
姜遲看著言沉，沉默著不說話。
許久，才微沉著聲音很輕很輕地問：“你是認真的？”語調很沉，聽不出情緒。
“嗯。”
姜遲蹙了蹙眉：“孩子很討厭的，會一直哭。”
他把小二帶回來的時候差點沒給他哭到煩地丟出去。
言沉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姜遲想了想，又道：“小孩子吃喝拉撒都需要我們照顧。”
言沉伸手捏了捏眉角，神色有些無奈。
姜遲看著言沉，擰了擰眉又道：“很多東西都可以不想要了都可以退貨，但是孩子如果要了就沒辦法將他弄回去了。”
說來說去，姜遲就是不想要。
言沉：“……”
姜遲看著言沉，半晌，軟了語氣，卻態度不變，“言沉，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
“為什麼？”言沉看著他，“就只是因為不喜歡孩子？”
依著姜遲的性子，就算是不喜歡孩子，可如果自己這麼認真地說想要一個孩子應該不會態度這麼堅決地說要，而且還是一點不鬆口的那種。
姜遲坐直了身子，定定地看著言沉：“生孩子很危險。”
言沉一猜也是這個原因，緩緩道：“現在醫學很發達，基本上不會有事。”
“你只是說基本上，可也還是不排除意外不是？”
“沒有什麼是零意外的，我們活著都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掉了呢！”
“但沒有孩子我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沒必要冒這個險。”
言沉不想說話。
姜遲沉默地看著言沉：“你要是真的喜歡孩子……”
言沉微挑著眉梢看向了姜遲。
姜遲經過了一番心裡鬥爭與掙扎，緩緩道：“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停頓了一下，姜遲默默地抬頭看了眼言沉，“就算我同意，沈一瀲也不會同意的。”默默地將鍋推到沈一瀲身上。
反正沈一瀲當初警告過他，而且沈一瀲那個老父親也不想小時哥哥冒險。
“一瀲？”言沉微蹙了一下眉。
姜遲連忙點頭。
反正小時哥哥不因為此事不搭理他就好。
至於沈一瀲，他不管了嗷！
他現在在小時哥哥這裡自顧不暇。
言沉略微沉吟了一下：“那行，一瀲那裡我會說的。”
她大概能明白一瀲的心情，不過……她還是想要一個孩子。
一瀲會勸她，當她若堅持，應該不會阻止。
姜遲猛地抬頭看著言沉。
小時哥哥不是一向比較聽沈一瀲的話？
怎麼還不放棄這個想法。
言沉看著姜遲，挺氣定神閒地說了句：“如果一瀲說了可以你不能再找藉口。”
姜遲：“……”
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擰了擰眉，又擰了擰眉，就挺不解表情地看著言沉：“為什麼我們生不生孩子要沈一瀲同不同意？”
言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薄唇一啟，語調不疾不徐：“因為是你先用一瀲當藉口來堵我的。”
姜遲沒話說了。
小斜坡上的小二大概是畫完了，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兩人，沒說話，就雙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
然後還拿出了自己的畫作比對了一番，反正小臉上是露出了挺滿意的笑容。
等言沉和姜遲走過來的時候，小二獻寶似地拿著自己的畫作巴巴地遞給了言沉，奶裡奶氣的聲音帶著些許驕傲和自豪：“姐姐，看我畫的畫。”
“這畫的兩坨什麼玩意兒？”姜遲偏頭瞅了一眼。
小二自豪驕傲不減：“你和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