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年輕,有著一頭淡褐色的柔順軟發,五官乾淨而又澈然,尤其是那一雙極淺的淡藍色眼睛,瞳眸清澈如水,給人清凌凌的感覺,猶如春日山澗緩緩流出的清泉一般,特別乾淨純粹。

與言沉打完招呼之後,少年站在淺白色的藤蘿花架上,眸色安靜地看著言沉,只淡笑著,沒說話。

言沉素來沉靜淡然,卻也在看見少年的時候整個人一愣,澄澈無瀾的丹鳳眼中狠狠地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長身玉立的人。

大概是被言沉臉上明顯的不可置信之色給取悅到了,艾爾維沙滿意地笑了笑,緩緩問:“怎麼?言小姐,不記得他了麼?”

言沉沒說話,就這樣站在原地,眼珠子都不帶轉動一下地盯著面前身形單薄削瘦的少年,眸眼深處仍是難以置信。

艾爾維沙優雅地端起咖啡,吹了吹,輕喝了一口,語氣十分悠然地問,“這麼快就忘記了麼?”放下杯子,手輕輕地支著下巴,看了一眼少年,繼續道:“就算你不記得他了,那可還記得他送給你的那條象牙墜子?”

言沉那張精緻到如玉似畫的面容微頓了頓,甚至都覺得腳踝處貼著的象牙本不明顯的存在感又強烈了幾分,她微闔了闔眼眸,然後緩緩睜開,目光依舊是落在少年身上。

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吐出一個封存在腦海深處的名字,“洛熙!”語調很輕,輕到她自己都有點兒不相信。

雖然在唸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面前的人漸漸地與當年的身影重疊,就連眼神都極其相似。

乾淨,清澈。

可……

當年車子墜落懸崖發生爆炸,洛熙為了護著她……

看著面前的少年,言沉略微頓了頓,“可是當年……”

艾爾維沙似有若無地笑了笑,但那雙碧色的眼睛卻是帶著明顯的嘲諷,“原來言小姐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啊?”冷笑一聲,繼續道:“那你大概還不知道,你面前的這人為了能夠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你面前這些年都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聞言,言沉臉色微微一白。

少年看著她,淡如春風地笑了笑,“我沒事。”

“是啊,沒事,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是誰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著冷冰冰的儀器活著,如果不是……”

“艾爾維沙!”洛熙清靈的聲音微沉了沉,打斷了艾爾維沙惡聲惡氣的話。

艾爾維沙冷著臉坐在輪椅上,沒再說話。

“你這些年還好麼?”洛熙上前幾步,不過並沒有走到言沉的面前,而是在幾步外站定。

面前這個她一直以為不在人世且一直虧欠著的少年,言沉有些不知道怎樣面對,略微沉默了一下,只能緩緩道:“還好。”

甚至聽上去有些乾巴巴的。

聽著言沉的話,洛熙眸色略微地黯然了幾分,很輕很輕的一聲喟嘆,“我們之間以前不是這樣的。”

言沉沒再說話了,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從來都是處事淡然的她難得地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除卻久別重逢的喜悅,這次猝不及防的見面帶給她更多的是生疏。

生疏地……近乎陌生。

也輕嘆了一口氣,聽不出情緒地道:“大概太久沒見了,而且我們也都長大了。”

以前兩個人可以湊頭在一起看書、看貓、看日落日出,但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也能帶來很多東西。

驚訝過後的生疏,便是存在感最為強烈的。

洛熙垂下眸,周身帶著藏不住的失落,“是啊,長大了,我們也回不去了,是麼?”後面兩個字說地很輕,輕到微不可聞。

一旁沉默了很久的艾爾維沙冷笑了一聲,“當然回不去,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的小蝴蝶姑娘已經結婚了吧!”

這句話一出,言沉和洛熙都愣住了。

兩個連抬頭看著對方時候眼眸裡面的詫異都是一模一樣。

“小蝴蝶姑娘?”

“你結婚了?”

兩人同時問出了口。

言沉看著洛熙,沒說話,只是目光有些微微的複雜。

小蝴蝶姑娘!

很久之前的記憶了,比她對洛熙的記憶還要久遠些。

那個包紮傷口的時候喜歡綁個蝴蝶結的小哥哥,以前就喊她小蝴蝶姑娘,因為是他喜歡蝴蝶。

只是,她後來和洛熙的相處的時候,他從來沒提過這件事。

洛熙上前兩步,他比言沉高一些,垂眸看著她,目光有些晦暗不明,薄唇輕啟帶著些許不願相信,“你結婚了?”

“嗯。”言沉如實地點頭。

洛熙清俊的面容染了一抹蒼白,淺藍色的眼眸如幽潭般,藍色都似乎深了幾分。

許久的沉寂之後,洛熙才輕飄飄地問:“你喜歡他麼?”

“很愛。”言沉看著洛熙,明確地給出回答。

沒說喜歡,而是給出了更深刻的回答。

洛熙抿了抿唇,沒看言沉,而是偏開頭看著不遠處的湖面,眼瞳深邃,但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沉默了許久,他才又看向言沉,笑了笑,溫柔而又淡然,“那我可以再抱抱你麼?”

話音剛落,洛熙都沒給言沉拒絕的機會,伸手輕擁住言沉,不過抱得並不緊,而是非常禮貌紳士地虛擁著。

言沉本就不喜和別人過分親密的接觸,和姜遲在一起之後,這方面就更加註意了,抬頭正準備推開對方的時候不經意看見了洛熙微敞開的衣領之下的鎖骨。

她目光頓時一寒,直接推開了洛熙,冷厲的目光如冰似雪,“你到底是誰?”

洛熙左邊的鎖骨上,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洛熙’微愣了一下,順著言沉的目光垂了一下眸,忽而輕笑一聲,“無趣,還是被你發現了啊!”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少年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變了。

以前是清靈乾淨的漂亮少年,現在則是眸眼一挑之間都帶出了幽幽的邪氣。

見對方直接承認,一旁原本在安靜地看著湖面的艾爾維沙臉色有些陰沉,她扭頭看向少年,憤怒地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少年沒理會艾爾維沙,只是輕佻地揚著薄唇,似笑非笑地看著言沉。

“你到底是誰?和洛熙是什麼關係?”言沉看著面前和記憶中少年幾乎是如出一轍的人,冷聲問。

她剛才就不明白那股子說不出來的陌生感是怎麼回事,原來不是長大了,而是對方根本就不是洛熙。

容貌,語氣,甚至連氣質都極為相似,但眼睛裡面那一抹陌生還是藏不住。

少年單手一撐伸手的窗沿,輕輕一躍便雙腳凌空坐了上去,他靠著窗柩,雙腳還在空中來回輕晃著,偏頭看向了言沉,笑地十分惡意,但比較出挑精緻的容貌讓他看上去還是非常亮眼,“你是說洛熙那個笨蛋麼?”

反問了一句,不過也並不需要言沉回答地繼續道:“他是我雙胞胎哥哥,不過他死了,不過,”說到這裡,洛然的語氣忽然詭異了幾分,“他可不是當年死了哦!”

言沉豁然抬頭看著他,隨即冷了眸色,“你覺得我還會信你麼?”

“你信不信無所謂啊!”洛然不是很在意,只是依舊晃悠著雙腿,“但這又不影響我想說給你聽。”

洛然像個調皮的孩子,腳尖來回晃悠著的時候還一下一下地點著窗戶下邊的小盆景枝葉,不急不緩地道:“當年發現洛熙的時候,他確實還沒有死,只是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父親把他帶回了家,這些年都是靠那些冰冷的儀器養著,躺在病床上不能動,我們進去看他需要進行消毒,不過他倒不是沒有意識,偶爾也會清醒過來和我說說話。”

洛然看了一眼言沉,眸眼帶著幾分嘲諷,“不過說地最多的就是你,明明你們相處的時間也不長。”

言沉沒說話,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離開不應該再待著這裡,因為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洛熙,她也不確定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卻遲遲地邁不開步子。

“他想見你,卻又不敢讓你知道他的情況,甚至是不敢以那副樣子見你,所以會讓我找你的照片,讓我說一些和你相關的事情,事無鉅細。”他都從沒覺得自己這麼瞭解過一個人,但是因為洛熙,關於言沉的事情他知道地非常多。

言沉削薄的唇緊抿著,眸底一片幽深,極為複雜。

“很難想象吧,就那個笨蛋的性子,竟然也會有這樣當縮頭烏龜的時候。”然後輕笑一聲,“如果是我,如果我為了你躺在床上連最基本上的行動能力都喪失了,那我大概綁都要將你綁在身邊。”

言沉長長的睫毛輕輕垂覆,掩去了眼底的情緒,只是靜靜地聽著,依舊沒說話。

“至於小蝴蝶姑娘,我也是聽他說的,他小時候跟著母親來華夏探親居住過一段時間,回去之後就說認識了一個很像蝴蝶的小姑娘。”洛然從上面跳了下來,像是審視物品一樣上下打量著言沉,然後聲音帶了幾分難以想象,“至於他是怎麼將你和小蝴蝶聯絡在一起的,我也不大瞭解。”

言沉怎麼看也和蝴蝶沒有半點關係吧,不過他一直也不知道那個早了自己十分鐘的哥哥是怎麼在心中定義蝴蝶的。

“洛然,你跟她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們之前是怎樣說的?”那邊的艾爾維沙見他一直在說,帶著怒氣地喊了一聲。

洛然轉過頭看了一眼,妖邪的眸子帶了幾分不耐煩,隱約透著寒意,“你閉嘴!”

艾爾維沙神色一頓,卻也真的沒再說話,只是冷著眸一臉怒氣地看了言沉一眼,然後用勺子將咖啡杯攪地咔嚓作響,以示怒意。

不過,沒人搭理她。

“後來呢?”言沉還是有些想知道洛熙的訊息,輕聲問了句。

“後來……”洛然的聲音說不出來是陰戾了一些還是縹緲了一些,“大概是覺得這樣活著沒什麼意思,那個笨蛋告訴我不想再繼續了,所以我親手拔了那些儀器。”

說最後面小半句話,洛然的神情冷靜到有些可怕。

他親手拔了那些儀器,看著洛熙漸漸停止呼吸,然後身體逐漸冰冷。

他坐在床邊從頭到尾目睹全過程。

言沉沒說話,只是緊抿著薄唇,臉色都有些蒼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就是覺得面前的人沒有說謊,他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微闔了闔眼眸,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她,剛才面前這人從房間走出來時候的模樣是不是就是洛熙現在的樣子?

洛然看著言沉,微偏開了頭,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灰銀色的小盒子,似賭氣又似是不屑,“這是那個笨蛋讓我給你的。”

不告訴言沉洛熙是在知道她結婚的訊息之後才讓他拔了那些儀器,是他對哥哥喜歡過的女孩最後的溫柔。

言沉離開之後,洛然懶懶地倚著窗柩站了很久。

輪椅轉動的聲音響起,很快,艾爾維沙就來到了洛然的面前,她坐在輪椅上,只能仰頭看著洛然,“你是故意的?”

如果洛然有意瞞著,言沉根本不會發現他不是洛熙。

洛然沒有說話。

“你為什麼要告訴言沉實情?我們明明說好的,利用言沉對洛熙的負疚拆散她和姜遲,為你哥哥報仇。”艾爾維沙不甘心地問。

“我不會利用洛熙。”洛然沒什麼情緒地道。

艾爾維沙:“那你為什麼不告訴言沉洛熙是因為她和姜遲結婚的事情生無可戀才不想活了?”

洛然看都沒看她,“與你無關。”

“你是不是喜歡言沉?”艾爾維沙直接問。

洛然這些年對言沉的事情,知道地比她這個最恨言沉的人還要清楚,不然的話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地要瞞著言沉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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