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no zuo no dai ！
“能講講這兩幅畫的來歷嗎？”
陳睿隨口問那攤主到，一提起這茬，這攤主頓時眉飛色舞了起來。
“這兩幅畫，可是我爺爺當年從歐洲帶回來的，後來一直放在我家的私人博物館裡……”
好傢伙，這人來頭不小啊？
家裡還有私人博物館？陳睿不得不仔細打量了這人幾眼。
還真別說，這人從上到下，都是一身的名牌。
雖然衣服有些破舊了，但收拾的非常整潔。
和其他那些邋邋遢遢的攤主，可大不相同。
看得出，他有非常好的家教，出身也並不一般。
這人名叫傑西，是來自亞利桑那的一個古董商。
小時候家裡就是做生意的，而他家的發跡，還要從他爺爺講起。
原來二戰時期，他爺爺曾經是一名米國大兵，在歐洲征戰過幾年。
二戰結束後，就駐紮在荷蘭，當時他爺爺就從德國和荷蘭，蒐羅了不少當地的寶貝，帶回了米國。
比如這兩幅畫，就是那時候蒐羅來的。
他家在亞利桑那老家，也有自己的釀酒生意。
當年還曾經一度發展的不錯，他們甚至還有自家的私人博物館。
這兩幅畫當年，就是博物館裡的藏品。
可惜後來，他父親接手家族生意之後，做了幾次錯誤的決定。
導致家族生意越來越差，到前些年，終於是堅持不下去，倒閉破產了。
而他則不得不做起了古董商，開啟了變賣家產之路……
當然這傢伙是不會承認自己靠變賣家家產為生的。
可陳睿一猜，就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了。
“哇，不得不說，這兩幅畫，仿的可真像呢！”
“如果他們真的都是倫布朗的作品，想來你也不用這麼慘了。”
聽那人講解完自身的來歷，陳睿又看了那兩幅畫一眼，慨嘆著說道。
其實他也就是藉機試探，沒想到這傑西也沒什麼心眼。
聽他這麼一說，也是長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
“當年，我爺爺還把這兩幅畫當成倫布朗的真跡，掛在博物館珍藏了幾十年呢。”
“沒想到，後來被鑑定成假貨，這可讓我爺爺顏面盡失。”
“也讓我加成了當地的笑話……”
傑西一邊說，一邊無奈的搖著頭。
想想也是，他爺爺當年肯定是逢人就炫耀，自己有兩幅倫布朗的真品。
甚至可能別人出過高價，他也沒同意出手。
但最後卻被鑑定成了假畫，這換了誰，都不會好受的。
而當地民眾，那肯定是要落井下石說風涼話的。
誰讓你之前那麼喜歡嘚瑟啦？
要說起，這畫為什麼被鑑定成假畫，這還要從倫布朗的個人經歷說起。
倫布朗可以說是荷蘭歷史上不折不扣的第一畫家。
雖然荷蘭油畫有三傑之稱，但那也只是後人強行三傑而已。
其他兩人要說江湖地位，其實根本無法和倫布朗相提並論的。
倫布朗甚至在國際油畫史上的地位，都是舉足輕重的。
因為他在畫中對光影的架構，光線的應用，還有人物畫像的雕琢，那都是一絕。
後世無數的畫家，都是模仿他的手法，才開始油畫生涯的。
這老哥，是十七世紀荷蘭的著名畫家，也是趕上了好時候。
那會兒荷蘭正是海上馬車伕的黃金時代，國家非常富裕。
所以民眾也非常喜歡讓畫師，給自己畫肖像，傳世。
於是倫布朗就在這個時間段成名了，因為他自己就非常擅長肖像畫。
而他成名之後收費，那自然是非常昂貴的。
當年他幫別人畫肖像，一幅畫收費要500盾，而當年在阿姆斯特丹，一棟別墅，也不過才1500盾。
可見這老哥當年，得多風光。
不過這老哥，不光畫畫厲害，還特別有商業頭腦。
他給別人畫肖像的時候，經常會耍一些小手段，在某些地方留下一些讓主人不能接受的缺點。
這樣一來，主人又會找他來修改。
於是他幫別人改一幅畫，又要重新收四分之一繪畫的錢，也就是125盾。
這樣一來，他的名聲就越來越不好了，找他畫自畫像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不過這老哥卻並沒因此痛改前非。
他接下來的操作，用現在人的眼光來看，那就是四個字：no zuo no dai ！
他名聲已經臭了，找他畫自畫像的客人越來越少。
而這倫布朗也是個作死小能手，這傢伙就轉身開了個油畫培訓班，開始四處招收學生。
而他接下來的操作，才更讓人吃驚。
他收了大票的學生後，居然讓學生幫他畫代筆畫。
要說起這操作，這傢伙絕對是槍手界的鼻祖了。
那會兒雖然找他畫自畫像的生意是少了，可他畢竟名聲在外。
給他訂單，找他畫畫的畫廊，和其他大主顧，還是有不少的。
可這傢伙，竟然為了多賺錢，開始瘋狂接訂單。
然後讓自己的學生，來幫他做作業。
等學生畫完之後，直接在畫上署自己的名字。
剛開始還好，訊息還捂得很嚴實。
可正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找槍手代筆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於是很多他的老主顧，一怒之下就取消了給他的訂單。
就這樣，很快這哥們就窮困潦倒，最後宣佈破產了。
在之後，又蹉跎了十幾年，才在抑鬱成疾中死去。
而正因為他之前他找代筆，幫自己交作業的畫作特別多。
所以後來他傳世的畫作，也特別多。
早在二戰前，就有人做過統計，這倫布朗的傳世畫作，當時一共有一千多幅。
這些畫作，流散在世界各地。
而二戰後，荷蘭國家科學院就專門成立了一個“倫布朗課題研究小組”。
這個小組的任務，就是到全世界，去研究鑑定倫布朗的畫作。
鑑定哪些畫作，是倫布朗的真跡，哪些是他學生幫他畫的代筆。
結果這一研究，就是幾十年，整個專案從1968年開始，到現在也還沒有結束。
因為有很多博物館，和藏家，在知道這個課題組的使命和目的之後。
根本就不敢把自家藏的倫布朗的作品，拿給他們去鑑定。
畢竟如果被鑑定為假貨，那除了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之外，還會嚴重影響他們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