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色忽然陰沉下來,屋內忽然暗了下來,像是被籠罩了一層黑雲。

幾人齊齊看向蔣母,蔣母欣喜若狂,沒錯,她有錄音筆,雖然她威脅了雲禾,但這也證明她並沒有逼迫雲禾和離不是嗎?

“我有證據!我有證據是雲禾那個小賤人自己要跟小成和離的!”

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蔣母將一直貼身放著的小錄音筆取了出來,對著蔣正明和蔣天成道:“你們看,你們看!這就是證據!”

一支銀色的鋼筆出現在眾人面前,小妾雖然是舞女出身,但到也見過鋼筆,翻了個白眼伸手摸著自己手推式波浪捲髮,“不就是一支鋼筆嗎?算什麼證據?難不成這支筆還能說話?”

蔣母得意極了,這東西她從雲禾手中得來,誰都沒讓別人見過,如今要不是為了自證清白,她怎麼會將這麼好的東西顯露出來?

她本來就看不上那年輕小妾,如今更是冷嗤一聲,“沒錯,這支筆的確會說話!”

一句話,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小妾更是不屑一顧,“大夫人,你可別誆我,一支筆怎麼會說話呢?它又不是留聲機,又不是唱片機,一支小小的鋼筆,大夫人莫不是為了給自己開脫做夢呢吧?”

“你給我住嘴!”

到底是蔣天成的生身母親,雖然她逼走了雲禾,但被一個姨太太這麼陰陽怪氣他也實在做不到坐視不理。

萬一……這裡頭真的有什麼內情呢?

蔣天成心中升騰起一絲希望,如果這件事是個誤會,他可以將雲禾重新接回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妾扭了扭腰肢嬌哼一聲將腦袋別了到了一旁,紅豔豔的小嘴裡嘟囔了一句“怎麼會有會說話的筆嘛?”便再也不吭聲了。

蔣正明也有些不太相信,他身為大帥,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若這小東西能說話,那豈不是比國外的那些玩意兒還要高階?

“讓它說吧。”蔣正明沉了沉聲,他倒要看看,這玩意兒要怎麼說話!

得到了蔣正明的首肯,蔣母按照雲禾教她的開啟開關按鈕。

錄音筆內發出嘶嘶的聲音,聲音不大,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細細聽裡面的動靜,就連將大帥都湊近了幾步。

忽然,錄音筆裡真的發出了聲音。

‘雲禾!你真是反了天了!嫁進來兩年半都沒有個一兒半女,你怎麼好意思繼續在小成身邊呆下去的?如果我是你,早就自請下堂了!’

所有人都在仔細聽裡面的聲音,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小的一支筆真的能說話,而且,鋼筆裡說話人的聲音明顯是蔣母。

蔣母自得的看著聽傻眼的所有人,想當時雲禾拿出這支筆的時候她也如此,只是如今換成了他們。

只有蔣天成神色複雜的看向了蔣母,原來……她母親一直這麼說雲禾的。

沒有一兒半女。

可這怨她嗎?

“雲禾,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這是不孝!你們成婚兩年多,你就一點都不知道羞愧嗎?我們蔣家憑什麼守著你這麼一隻不下蛋的母雞?”

“嘶嘶……刺啦刺啦……嘶嘶嘶……”

隨後,錄音筆上亮起的光亮徹底滅了下來。

沒電了。

蔣母:???

其他三人的目光已經從新奇和探究變成了審視,蔣母百口莫辯,她試圖重新開啟錄音筆,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不是……不是這樣的,真的是雲禾自己要和離的,不是我,不是我……”蔣母語無倫次,額頭冒出不少汗珠,她慌亂的繼續按著錄音筆開關。

始終沒有動靜。

她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切,最終一直包郵脆弱無比的錄音筆在她的摧殘下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徹底壞掉了。

蔣母傻了眼,她哆嗦著將錄音筆捧起來,還想試圖開啟錄音筆,但開關按鈕已經從錄音筆的主體掉了下來,一點都不能用了。

“真的不是我,正明,你信我,你信我!你跟我說過的,讓我不要胡亂對天成的婚事做主,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是雲禾,是雲禾她誆我!是她誆我!”

“夠了!”蔣正明暴怒。

他原本不對錄音筆抱有幻想時只是想再看看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招,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麼小的一支鋼筆,當真可以播放之前人說話的聲音。

所以他對這支筆上了心,若他有了這支筆,豈非可以讓他的權利更大化?他想搞死誰,只要將這隻小小的筆放進他們的營裡,到時候拿回來。

他們的佈防豈不是不在話下?

可這個蠢女人做了什麼?

不僅用無所出為由逼迫雲禾跟天成和離,還將這樣一支神奇的筆給弄壞了!

蔣母被這吼聲嚇的一哆嗦,什麼都不敢繼續說了,可是她滿腹委屈,明明是雲禾,明明是雲禾自己說的和離呀!

她是被冤枉的呀!她還雲禾坑了所有的嫁妝呢!他們為什麼就沒有人相信她呢?

蔣天成對蔣母也失望無比,眸子裡滿是失望,他輕嘆口氣道:“母親,這就是你所謂的雲禾提出的和離嗎?你逼迫她自請下堂,她別無他法只能和離,是這樣的嗎?”

“不是,不是……”蔣母搖著頭痛哭流涕。

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雲禾自己提出來的!當時她只不過是受了委屈想去教訓一下雲禾,從雲禾那裡找到一絲平衡感罷了!

她什麼時候逼迫過雲禾和離?!

“母親!別再撒謊了!她隻言片語都沒有給我留下,難道不是簽下和離書你就將人直接趕出府了嗎?你知不知道,雲府不收和離下堂的女兒!她離開蔣家,離開我,只有死路一條!”蔣天成悲憫的說出這句話。

雲禾被他母親給生生逼死了!

心痛的要命,如同幾把重錘同時敲擊在他胸口上,他後悔之前對雲禾的所作所為。

若他能對雲禾好一些,他母親也不會這麼無所顧忌的對待雲禾!

雲禾,也可以說是因為他而死的!

蔣天成斷定了如今的雲禾正處在一個生不如死的境界裡,或者已經上吊死了也未可知。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便將所有怒氣全部堆積在了蔣母身上。

“母親,你害死了雲禾。”

“不是,不是這樣的……”蔣母拼命搖頭,絕不是這樣的!

她是被冤枉的!

但又有誰在意呢?

蔣正明厭棄的看著蔣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將她給我趕出去!打今天起,她再也不是大帥府的大夫人了!將她給我送回胡家,我倒要看看,胡家會怎麼對待一個下堂婦!”

蔣正明氣蔣母壞了他的好事,還氣她將錄音筆給弄壞了,所有怒氣全部加在一起,所以他當即便休了胡明藍。

堂堂一個大帥夫人,一朝成了下堂婦。

她跪在廳裡的地板上,撲向蔣正明時膝蓋早就不知跪了多少花瓶碎片,可她一點都感受不到疼痛,絕望的看向他的丈夫和兒子。

可是,沒有一個人留給她善意的眼神,將天成眼中的責怪和無奈,蔣正明眼中的暴怒和失望。

胡明藍被直接送回了胡家,任憑她哭著求著都沒有用。

一旁的小妾伸手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鼻息,小聲哼了哼,“啊呀呀呀,可惜了這麼好的一支筆,就這麼壞掉了,怪可惜的嘞。”

一句話戳中了蔣正明的內心,他就是喜歡她能洞察他心意的樣子,這麼好的一支筆,被這個賤人給弄壞了!

蔣正明一個眼神,小妾起身將壞掉的錄音筆珍重的撿了起來捧在手心裡,嘖了兩聲,“也不知道送到哪裡能修的嘞。”

只能勉強一試,蔣正明又開始氣惱胡明藍,連這麼一支寶貝的筆都護不住!

廢物!

蔣天成滿是心酸,他的母親再也不是蔣大帥的正頭夫人,而冷冰茹那邊的軍火也大機率泡湯了。

他其實跟冷冰茹在一起時便發現了她並非第一次,也就是說,冷冰茹跟別的男人鬼混過。

當時他的心中跟吃了屎一樣噁心,大概也正因如此,他心中也越來越想雲禾的厲害。

之所以跟冷冰茹繼續親密,一時因為可以刺激雲禾,二是因為冷冰茹確實是他三年來的魂牽夢繞,就算她非初次,他也覺得要上夠本才不虧。

而最重要的,便是那批軍火。

如今誰能供出那麼大一批軍火?除了冷家再無其他了!冷冰茹有錢,冷冰茹的母親有勢,兩者結合,便是現下最重要的軍火!

可是這一切,全都被他母親給搞砸了!

雲禾沒了,軍火沒了!只剩一個殘花敗柳的冷冰茹!

蔣天成心中氤氳的一股暴怒無處發洩。

如今全A城的人都在傳他跟冷冰茹的事,之前還將他們的愛情故事編串成了畫本子,若這個時候他不娶冷冰茹,不知會如何。

他胸膛積壓著一股鬱氣,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

難受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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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府。

李槐已經被冷父關進底下牢房三天了,每天只給口水喝,拉撒全都不管。

中途除了冷冰茹來看過他一趟,再也沒有人來看望過他。

李槐仍舊記得冷冰茹當時嫌棄的表情,用一方帕子掩著口鼻,站得遠遠的,秀眉緊蹙望著他,說出的話能讓瀕臨死亡的人激生出無限恨意。

“李槐,你不會以為我跟你在一起真的是因為喜歡你吧?你也不看看你什麼地方比得上阿成?他高大威猛,是A城的少帥。家中有權有勢。你呢?你有什麼?你不會告訴我你只有一顆愛我的心吧?”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愛我,阿成就不愛我嗎?如果你們都愛我的話,傻子才會選你不選阿成吧?”

“嘖嘖嘖,真搞不懂你這種人怎麼還有出國留洋的機會,廢物!”

“你啊,就老老實實在這裡待下去吧,等我跟阿成結婚那一天,說不定就是你的死期呢。你可要好好活到那一天呀,別扛不住死了,那我穿婚紗的樣子,你可就永遠看不到嘍~”

“咦~臭死了!一想過我跟你這種人在一起,我就覺得噁心!”

我就覺得噁心!

就覺得噁心!

覺得噁心!

噁心!

最後一句話在李槐的腦海中蕩了無數次,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在冷冰茹心中會是這樣一種形象。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有愛的,若非沒有,冷冰茹怎麼可能願意委身於他呢?虧他還痴痴的想,就算拼上自己這條命也要跟她在一起。

到頭來,他竟只是個笑話!

哈哈哈哈哈……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冷冰茹,若他今生未曾死在這牢籠裡,定然要讓她生不如死!!!

李槐用牙尖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唇邊,腥鹹的血液湧入口腔,他一絲都捨不得浪費,用力吸了好幾口。

但很快便再也流不出來了。

他狠下心重新咬開一道傷口,反覆幾次,唇瓣已經不能再看,但李槐也終於有了一絲力氣。

他要活著!要活著!

既然鄒正陽要利用冷冰茹跟他之前的事對付蔣天成,便一定不會讓他就這麼死了!

只要他還活著,鄒正陽就一定回來救他!

到時候,那些欺辱過他的人,全部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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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蔣天成與冷冰茹的傳言越傳越甚,有些報社甚至將他們的相知相許按照時間線規劃了出來。

從兩人談戀愛,到冷冰茹出國,再到蔣天成結婚,冷冰茹回國,兩人重逢,愛意湧動,到兩家商議婚事,跟雲禾和離,再到如今。

報紙上甚至有這樣一行字眼:在愛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一時間,再也無人指責蔣天成和冷冰茹,只覺得他們的愛情故事淒涼美麗,蔣天成的前夫人成了棒打鴛鴦的罪人。

歌舞廳裡,雲禾捏著酒杯跟鄒正陽碰杯,“Cheers.”

雲禾一身紅色套裝,顯得明豔又美麗。鄒正陽學著她的樣子跟她碰杯,透明的杯壁上全是她的倒影。

他抿了一口酒,深深的看了雲禾一眼,“論狠,還是你狠,為了讓蔣天成跟冷冰茹結婚,不惜把自己寫成不被愛的第三者。我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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