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李赫柱全身上下所有的偽裝,全部都卸了下來。

打老婆這件事可大可小,村子裡也不是沒有,但大多都是關上門在家裡打,但打懷著娃娃的女人,他們村還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開天闢地,李赫柱算是頭一遭。

雲禾趁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悠悠然走到幾人攔著的李赫柱面前,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來,往這裡打。要不打的你李家斷子絕孫,你就不是個男人!孬種!”

“哎呀雲禾!你就別刺激他了!女人就要溫柔一點,雖然現在婦女能頂半邊天,但你那邊的天是水,他那邊的天是石頭,可不好硬碰硬。”不知有誰嚷嚷了一嗓子。

這話說的好聽,婦女能頂半邊天,誰真當回事了?幹活的時候當回事了,咋吃喝上不一樣呢?大老爺們就得吃稠的,女人咋就要吃稀的?

懷不上兒子的咋都捶胸頓足?懷上兒子的時候恨不得全村宣傳!

李赫柱早就被雲禾刺激的猩紅了雙眼,如今看哪裡還有往日老實敦厚的模樣?一張臉盡顯狠戾,竟然比張大峰還讓人恐懼。

所有人都怕這打起來了,唯有劉翠花遠遠站著,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邊嗑瓜子邊往這邊走,“呦,這不是肚裡揣著衿貴貨的雲禾嗎?咋回事?剛從衛生所回來就被男人打了?要我說呀,你肚子裡那貨就不該留著,指不定是哪個野男人的種,還想把錢訛到我們虎子頭上。”

劉翠花長的不高,一米五出頭的樣子,短髮頭髮微卷,譏諷起人來眼睛呈倒三角狀,嘴裡還時不時往外呸呸呸的吐瓜子殼。

這會兒的瓜子都是特意留出來曬乾的南瓜子自個兒炒熟了吃,嗑起來不方便,吃著也沒什麼味道。

雲禾越過人群往她身上打量了兩眼,嗤笑一聲,“咋,你家四妞還沒懷上呢?是她不行還是張大峰不行?鑽苞米地的時間也不短了,咋就沒個動靜?”

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哎呀,四妞還沒結婚呢吧?那她要是懷了,肚子裡是誰的種?她能跟張大峰鑽,就能跟別人鑽吧?”

“你!你你你……”劉翠花氣的手發抖,不少南瓜子從手縫裡漏了出來。

又來了一個劉翠花讓村長頭疼,雲禾跟李赫柱這事還沒掰吃清楚呢,咋又來了一個劉翠花?

但村長畢竟是村長,在村裡管了這麼多年,還是有點子威嚴在身上的,他一腿蹬在李赫柱小腿上,大聲呵道:“大柱!你給我清醒點!那是你媳婦!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娃娃,你這一巴掌下去,肚子裡的娃娃要是沒了,那你就等著妻離子散吧!”

村長的這一腳讓李赫柱找回些理智,但他依舊猩紅著眼,一點點放下了拳頭,眼裡憋著淚水,“雲禾,你不能這麼說我。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是逃兵,是孬種,我不是。”

村長嘆了口氣,又轉過頭呵斥劉翠花,“你來幹啥來了?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了沒?四妞跟張大峰的事咱們暫且不提,但你別忘了,他們辦了這不要臉的事要是被別人捅出去早晚遊街吃槍子,你們造謠雲禾的事,要是雲禾現在報公安,誰都救不了你們!都得進去待著!你以為滿嘴噴糞不用付出代價是不是?”

劉翠花一下變了臉色,哪還有剛剛譏諷雲禾時的囂張,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

咋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呢?看見雲禾就想起來她家要出那些錢和那麼多雞蛋,腦子一熱就罵出來了。

“我,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那些東西還沒準備好呢,我,我現在就去準備。”說完一轉身溜了,邊走還邊罵,“張大峰這小王八蛋咋還不送彩禮過來?是不是想吃槍子兒了?”

村長見少了一個刺頭,心裡鬆快不少,但云禾不這麼想,衝著劉翠花的背影喊了一聲,“翠花嬸子,別走呀,這一會兒的事可跟你家未過門的女婿有關!你就不想聽聽是啥事嗎?”

未過門的女婿?

那不就是張大峰?

她跟張大峰還有啥事?

雖然劉翠花看不上張大峰,但王四妞跟張大峰鑽了苞米地這件事在村裡鬧的人盡皆知,要是四妞不嫁給張大峰,這輩子就算完了!

劉翠花只能以這件事做要挾,獅子大張口跟張大峰要十塊錢的彩禮,要是不給的話,就等著進去吃槍子兒吧。

用這些彩禮賠給雲禾還能剩餘幾塊錢呢!

張大峰果然怕了,不情不願的同意娶四妞拿彩禮。

但十塊錢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的,尤其張大峰,混混出身,又不好好上工,從哪得來這十塊錢?

村長嘆了口氣,他怎麼看不出來雲禾心裡憋著口氣?平時知書達理一小姑娘,這會兒接連用語言惹怒兩個人,把向來老實巴交的李赫柱都惹惱了,肯定有啥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小禾,你跟叔說,大柱辦了啥讓你不痛快的事,叔幫你做主。”

兩孩子都無父無母,有啥事都是找村裡的長輩,這會兒雲禾故意鬧的家家戶戶都出來看熱鬧,看來真跟她說的一樣,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跟李赫柱過了。

李赫柱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又恢復了之前老實巴交的樣子,但幾個按著他胳膊的人都不敢鬆手,畢竟兩口子打架不是大事,可雲禾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相比其他人的緊張,唯有云禾一人顯得淡定坦然,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一圈圈光暈打在她頭髮上,映出一絲彩光出來。

“李赫柱,你有啥說的嗎?”雲禾偏頭看了過去。

其實李赫柱長的不算矮,有一米七八的樣子,雲禾看他時要半仰著頭,只不過他往日裡都彎著脊背,生生讓他看起來只比雲禾高出一點。

“我有啥好說的?我對你不好嗎?不用你上工,對你的流言也不在乎,你還要我咋對你?”李赫柱一雙黑眸幽幽的盯著雲禾,似乎是想將她看穿,看透。

“你當然不在乎流言,因為最早的那些渾話,不就是你散播出去的嗎?”雲禾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平地炸了一記響雷。

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炸懵了。

連帶李赫柱在內,唯有劉翠花開心了不少,要這麼說的話,豈不是算不到他們頭上了?

“啥?小禾,這話可不能亂說。柱兒可是你男人,他在能說你……說你這些?”王大花倒吸一口涼氣。

咋,咋又到李赫柱頭上了呢?不是王虎那娃被四妞攛掇的嗎?

“嬸子,就是李赫柱。”雲禾抬眸,眼中盡顯悲涼,“我們雲家就剩了我一個孤女,成分又不好,但憑我,也根本看不上李赫柱。”

嘶……

又是一口涼氣。

“就是那時候,村裡忽然傳言我不正經,我說之前在地主家當千金小姐當習慣了,沒錢過不上千金生活,就以不正經事為營生。當時傳的還不多,後來媒人再上我家的時候就或多或少帶著歧視,說有個男人不嫌棄我髒就趕緊嫁了吧,我當時慌了神,跟李赫柱不清不楚的結了婚。彩禮和三轉一響啥都沒要。是還是不是?”

在場的人沉默了,雲禾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當初傳言來的忽然,有不少孩子見了雲禾都要吐一口唾沫。

後來雲禾跟李赫柱結婚,傳言也就漸漸沒了。

“這跟柱兒有啥關係?”村長從耳邊取下旱菸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看了看雲禾,到底沒點燃重新別到了耳後。

“有啥關係?李赫柱,你說說這些跟你有啥關係啊?”雲禾無奈笑了兩聲,“他李赫柱的爹孃當年在戰場當了逃兵,村裡人對他的態度急轉而下,他看不慣啊!他看不慣成分最低的我能在村裡過的好好的,他恨我!他要毀了我!”

雲禾的神色變的凌厲起來,字字句句都像是沁了血沫子!讓在場的人更加沉默起來。

當年的事他們知曉時候誰不暗戳戳遠離了李赫柱?在他們心中,有逃兵爹孃,兒子必然也靠不住。

之前當他是英雄的孩子,村裡人都可憐他年齡小,給他口吃的。

而云禾的情況跟李赫柱不同,村裡大多數人都受過雲家的恩惠,所以無論如何,雲禾在村裡的待遇都不算太差,就算她成分不好,除了嫁娶之外,都沒受太大的影響。

後來雲禾傳出不好的事,匆匆跟李赫柱結了婚,大家的心都定了定。

至少雲禾沒有挾恩圖報要嫁給他們兒子,讓所有人心中都暗暗鬆了口氣。

“你,你說的這些都有證據嗎?”村長艱難開口。“所有事情都要講證據,你不能……不能沒有證據就這麼說。”

“證據啊?我沒有。”雲禾抿了抿唇,眼中透出一絲苦澀,垂在身側的雙手狠攥了起來:“這種口口相傳的事,誰說了會承認?又不是孩子隨便一詐就能詐出來。這種蹲局子的事,誰會承認?”

村長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初的流言莫名其妙就起來了,隨著跟李赫柱結婚又沉寂。

但云禾跟李赫柱成婚便懷了身孕,若這事放在別的姑娘身上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但云禾本來就有流言在身,被人私底下左傳右傳都說她不是正經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可能不是李赫柱的。

不由紛紛同情起李赫柱來。

只不過這種事不會放在明面上說,畢竟雲家對村裡人都有恩,他們也只在私底下過過嘴癮。

咋咋呼呼傳到雲禾面前的,除了劉翠花和王虎真沒其他人了。

“小禾,沒證據這事……”不好說啊。

“我是沒證據,但是當初的事,張大峰肯定脫不了干係!”雲禾話頭一轉,橫眉以對。

李赫柱還被幾個人按著肩膀,越聽心裡越虛,決不能讓別人發現這件事!

“雲禾!你不想跟我過了,要離婚就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嗎?誰不知道張大峰不正經?我啥時候跟他一起過?你憑啥這麼說我?”李赫柱開始掙扎,按著他的人一時不察被他掙脫。

但李赫柱早就沒了剛剛囂張勁兒,反正像是故意在鄉親們面前賣慘,“雲禾,你還要我對你咋樣?跟著我雖然沒有讓你大富大貴,天天吃米吃肉,但我對你咋樣鄉親們看在眼裡,你上過一天工嗎?我體諒你之前富貴,心疼你不讓你上工,家裡一切活都抗在我自己身上,這世界上哪個男人能像我一樣對你好?”

李赫柱的話讓鄉親們動容,不由紛紛替他說話。

“對呀小禾,自你們結婚你就沒下過地,哪個女人不下地?XX她娘生孩子當天還在地裡幹活呢,大柱真的不錯了,誰身上還能沒有個錯處?”

“可不是,小禾,你得多看大柱身上的好處,不能盯著他的短處,這兩口子過日子,哪個不吵架?哪個沒說過散夥?但是咱們女人得有度,不能什麼髒水都往自個兒男人身上潑,何況你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娃娃呢。”

“我往他身上潑髒水?”雲禾無意識睜大了雙眼,指甲嵌進掌心,透出痛意,“在衛生所我親眼看見他跟張大峰說這件事,張大峰威脅他拿出來五塊錢,李赫柱,有沒有這件事?”

李赫柱眸光一閃,下意識躲過了雲禾的目光,竟然被她給看見了?怪不得出了衛生所她就死活鬧著要離婚。

可就算她知道又能怎樣?

只要他不承認,張大峰也不說,她知道又能怎麼樣?

“雲禾?你在說啥?我啥時候跟張大峰有過聯絡?我在衛生所盡心盡力照顧你,花了不少錢,還給你買肉包子吃,你咋非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瘋了不成?故意把媳婦的名聲搞臭?”李赫柱長的老實敦厚,這時眉頭緊皺,看著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讓周圍人的天平不由又往李赫柱那邊傾斜了不少。

看向雲禾時紛紛帶著考究。

身上流言不斷的是雲禾,不論這些是謠言還是事實,總歸都出在雲禾自己身上。

一個人冤枉她,難道所有人都冤枉了她不成?

“是啊,畢竟你白得了媳婦,還商量著,怎麼把我給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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