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啥?結了婚隨隨便便就能離呢?你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娃娃,你到底想幹啥?這幾天別人看笑話看的還不夠多嗎?”李赫柱氣的跳腳,陽光直射的土路上揚起灰塵,散在光線裡飛揚。

“這孩子是我的,跟你沒有一厘錢關係,你自己都說這娃娃不願意投生到你們家,我怕我再跟著你不僅娃娃沒保住,連我的命都保不住!”

衛生所距離村子大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這時迎面來了幾個麵皮較為白淨的知青,為首的高高大大,一股子書卷氣,看起來特別斯文。

身後跟著的麵皮雖然不如他白,但是也比鄉下人好一些,旁邊一個男知青故意撞了一下為首的知青肩膀,他原本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不知聽了什麼話往雲禾跟李赫柱的方向飛快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耳尖不自然的紅了。

擰眉輕輕呵斥了兩句,他們距離不算遠,但也聽不清幾人說了些什麼。

李赫柱見人就打招呼,尤其是城裡來的知青,他熱情的打了招呼,那幾個知青也打了招呼便又往鎮上去了。

等知青一走,李赫柱的笑容便消失了,他橫眉豎眼對上雲禾,“那是說急了說出來的氣話!氣話咋能當真?何況你現在也沒什麼事,肚子裡的娃娃也沒事,你就不能跟別的女人一樣好好過日子嗎?”

“我不好好過日子?你每天衝別人笑把氣全撒自己媳婦兒身上就是好好過日子?你心疼這個心疼那個,咋唯獨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娃娃和媳婦?”

“我不心疼你?!”李赫柱真的快被雲禾氣死了,要不是怕路人忽然來人,也怕剛走不遠的知青聽到,他恨不得當街咆哮:“我不心疼你?!你咋不想想全村就你一個女人懷了孕可以不上工,村裡都說你跟梁知青有一腿我也不嫌棄,你還想我咋對你?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不是你跟梁知青有事,咋就被人傳出來了?!剛剛他還往你這邊看!你敢說你倆沒事?”

雲禾這才想起來剛剛走過去為首的那個知青就是王虎冤枉和她一起鑽苞米地的梁知青,真是無端受了牽連。

“我不上工是為了啥你自己心知肚明,李赫柱,這些事都是從王虎嘴裡說出來的,當成就已經澄清了!你為什麼只聽信流言不記得村長說的我被冤枉?再不濟,你既然不信我和梁知青,為什麼還要對他笑臉相迎?裝作你跟他關係很好的樣子?為什麼不上前質問,你是不敢,還是慫包?!”

雲禾的話一句句直戳李赫柱的心窩子,他一句都答不上來。

他不讓雲禾上工就是想讓村裡人都誇他是個好男人,雲禾咋就不知道懂點事,一起幫他維護好男人這個名聲呢?

牛車不緊不慢的進了村,李赫柱被雲禾懟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索性什麼都不說了,氣鼓鼓的牽著牛在前面走,雲禾也不想搭理李赫柱。

盲婚啞嫁,三觀不合的機率太大了。

回村要歸還牛車,牛養在村子外圍的牛棚裡,李赫柱去歸還牛的時候雲禾沒等他,一個人慢吞吞的往村長家裡走,她要跟李赫柱離婚的話不只是說說。

雖然這年頭婚不好離,但她也實在不想跟這種人共度一個屋簷下。

村長家在村東頭,離牛棚不算太遠,雲禾慢吞吞走了十多分鐘就到了,四周圍著矮牆,從外面就能看到裡面。

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在院子裡晾衣服,是村長媳婦王大花,雲禾站在木門口喊了一聲,“嬸子。”

王大花正在擰衣服裡的水,聽見有人喊自己轉頭看了過去,見是雲禾臉上瞬時掛滿了笑意,將衣服扔進一旁沒有水的水盆裡,往腰間蹭了蹭手上的水便往外走,“小禾回來了?”

說著目光落在了雲禾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沒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雲禾點點頭,“沒事了,就是……我跟柱子臨走時叔塞給我們幾塊錢,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

王大花拍了拍雲禾的胳膊,“別急,你叔去找過虎子他爹了,這次衛生所花的錢,他們出,還要讓他們補償你被冤枉和擔驚受怕的損失,都說好了,兩塊錢外加三十個雞蛋。”

雲禾詫異,“他們能同意?”

就算他們同意,李赫柱那個傻逼能同意?

“咋不同意?他們閨女辦了不要臉的事往你身上潑髒水,不自己受著咋辦?也是委屈你了,懷著孩子還被人冤枉。王四妞被指給了張大峰,聽說彩禮要十塊錢。那些錢,你們就安心拿著吧。柱兒這孩子也是老實實誠,當年他沒爹沒孃是鄉親們幫的不假,但跟那個王家有啥關係?給口水喝就要記一輩子不成?就要讓自己未出世的娃娃替他還情?”

李赫柱的爹媽是戰士,死在了前線,他奶也不疼他,時不時給口飯吃,餓不死就行,村裡人看他可憐,都自發養著他,這家給口吃的,那家給口吃的,李赫柱這才長大成人。

後來聽說戰士遺腹子都有補貼,李赫柱去辦理的時候才知道他爹媽當時是逃兵,沒在戰場上堅持下來跑了,最後慘死他鄉。

只留了李赫柱這麼一個兒子,自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奶更不待見他了。

雖然當時村裡人確實幫了他不少,但到底能力有限,何況他還有爺奶在,也沒誰真的把那一口吃食放在心上,想著要李赫柱報答。

但李赫柱不這樣想,一口水,一口紅薯面他都時時刻刻記在心上。

他恨毒了他爹孃當了逃兵,讓村裡人看他的神情從一種憐憫和惋惜到了另外一種譏諷和嘲嗤。

那種目光像是把他渾身上下扒光了扔在人前供人欣賞。

他想改變!所以他時時刻刻都拿鄉里鄉親這個說事,讓所有人都覺得他敦厚老實,從而褪去他爹孃身上逃兵的一層皮。

雲禾知曉當時的事,但聽王大花說起,垂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淡粉色的唇抿了抿才開口,“嬸子,叔在屋裡頭嗎?我不想跟李赫柱過了,想請叔給做個見證。”

“啥?不過了?”王大花震驚不已。“是不是柱兒又做啥惹你不高興的事了?你跟嬸子說,嬸子讓你叔去說他!”

這個時候,可沒聽見誰說離婚散夥的事,王大花知道雲禾嫁給李赫柱受氣,都是一個村的,鄉里鄉親,從小看大的孩子還不知道他什麼樣的嗎?

雲禾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嬸子,不用讓叔去說他了,我不跟他過了,家裡的東西我啥也不要,就帶走我結婚時陪嫁來的兩床被褥,我跟他過不下去了。”

離婚散夥可是大事,村裡時不時也有人鬧一鬧,到時候找人互相調節一下就好了,可這李赫柱他爺奶根本不管事,雲禾又是dizhu遺留下來的孩子。

雲家人善,當年村裡窮,許多戶人家都是雲家接濟過來的,後來政策改了,雲家敗落,人沒挺過去,雲禾也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成為了成分最不好的下等人。

逃兵的兒子配下等人的女兒,絕配。

倆人就被媒人撮合到了一起,畢竟村子裡誰敢娶雲禾?誰又真的願意嫁給李赫柱?

可這誰家有點小矛盾就要鬧離婚?王大花可為雲禾做不了主,只能轉身回屋找村長出來。

兩人在屋嘀咕了一會兒後村長才出來,這時李赫柱回家後發現雲禾不在一拍腦袋也急匆匆趕到了村長家。

見雲禾在村長院子裡站著他稍鬆了口氣,幾步走到雲禾身側伸手想拉她的手,被雲禾躲了過去。

見屋裡有人出來,李赫柱趕緊開口,“你來叔家幹啥?跟我回去,醫生不是說了嗎?讓你多臥床休息,不能老站著,你還來叔家幹啥?”

“小禾,柱也來了?”村長手裡夾著根自己卷的旱菸,並沒有點燃,往外走的時候別到了耳朵後面,“小禾身子好了?娃娃沒事吧?”

李赫柱率先開口,“沒事沒事,都是她自個兒嚇唬自個兒,這不去衛生所花了好幾塊錢,現在啥事沒有,那小虎子才多大?能有多大勁?醫生都說了那是假性宮縮,都是假的,自己嚇唬自己。”

李赫柱的話一出村長的重重嘆了口氣,不會說話就把嘴給閉上,都鬧到要離婚的地步了,還一味把所有事情全推到媳婦身上,怪不得媳婦要跟他離婚。

“沒事還住了這麼多天呢?柱兒,遭罪的是你媳婦兒,你的娃你不緊張?你俊英大娘回來都跟我們說過了,雲禾這是送去的早,再晚送過去肚子裡的娃娃可就沒了。咱也不懂啥是假性宮縮,但你俊英大娘說了,雲禾肚子當時發硬,醫生說孩子差點就沒了,還差點去城裡醫院調氧氣,你咋說這話呢?”說話的是王大花,語氣中略顯嫌棄。

這世界上雲禾跟李赫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李赫柱咋就不知道對自己老婆親呢?

村裡人不懂這些,但他們覺得人吸氧就是大事,都不能呼吸了還不是大事嗎?

說完她走到雲禾身邊,給雲禾拿了個椅子讓她坐下,“不能長站咋不跟嬸兒說,快坐著,我跟你叔說了,讓他狠狠敲打敲打他!讓他給你認錯,再也不敢欺負你!要是他還敢混不吝,就不跟他過了!”

李赫柱一聽急紅了臉,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跟雲禾爭什麼,但她太也不懂事了!離婚這麼大的事在氣頭上說說也就算了,咋還真跑過來跟村長說呢?

那他李赫柱還不要不要臉了?在村裡還能呆得下去嗎?

她到底想幹啥?

不等村長開口,也沒等李赫柱說什麼,雲禾就率先開了口,等了這麼長時間李赫柱才到,她就是想等他來,所以故意磨磨蹭蹭聽王大花說了這麼多。

“叔,嬸子,你們不用勸了,我不想跟他過的原因不是因為這些,他是被鄉親們一家一口飯喂大的,他要不回報鄉親的恩情就不是人,我是他媳婦,合該跟他一起還恩。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可你們問問他幹了啥事?!”雲禾忽然拔高了聲音,語氣悲愴。

李赫柱內心一抖,驀地瞪大了眼睛,她,她都知道了?

咋會呢?

王大花和村長不知道雲禾說的什麼意思,見雲禾氣成這樣,忙互相對了對眼,最後王大花上前聲音溫柔很多,安撫道:“咋回事?你跟嬸子說說,要他真幹啥不是人的事……”

雲禾抬頭,目光跟她對上,“嬸子,我是吃了秤砣鐵心不跟他過了,李赫柱他就是個王八蛋,不是人,活該他爹孃是逃兵死了,活該他沒人要!他就是個下賤玩意兒!”

“雲禾!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句!”李赫柱赤紅著雙眼,腰背終於挺直了,常年勞作胳膊上的青筋暴起,抬起拳頭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去就要打雲禾的臉!

“李赫柱!你這是要幹啥!你給我住手!他是你媳婦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娃!”村長見事不對,忙上前攔住了李赫柱,王大花也站在雲禾身前不讓他靠近。

“他不是我男人!他就是個陰溝裡爬出來的下賤玩意兒!他就不是個男人!他爹孃是逃兵,他更不是好玩意兒!”雲禾一句又一句的激怒李赫柱。

他根本就聽不得有人說他爹孃是逃兵,更不願意聽別人說他爹孃是逃兵,他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的話,今兒雲禾把他所有忌諱全部給犯了!

而云禾就是要嚷嚷,就是要激怒他,就是要所有人都出來看看,這個表面老實憨厚的男人,骨子裡到底流的什麼噁心人的血!

近六月的天不算很熱,陽光一圈圈的光環落下,照耀在整片整片的黃土地上。

李赫柱根本壓抑不住內心的暴戾,根本不管村長的阻止就要衝過去揍雲禾!

他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正值壯年,而村長已經四十多歲了,有些招架不住。

村子裡院牆矮,不隔音,早就有不少人往這邊扒著腦袋看,如今見要打起來了,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跟村長一起拉住李赫柱。

“你們撒開我!讓她滿嘴噴糞!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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