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年代文裡的熊孩子4
李赫柱整個人都傻了，咋，咋這麼嚴重？不就是見個紅嗎？村裡那麼多女人懷孕都見紅，不也沒啥事嗎？
這時村長被人帶著匆匆趕了過來，李赫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啥，見到村長說話更不利索了。
乾巴巴說了一聲，“叔，你咋也來了？”
村長狠狠瞪了李赫柱一眼，恨鐵不成鋼道：“我不來成嗎？再不來你媳婦都被冤枉死了！”
李赫柱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誰冤枉了她了？虎子他也不是故意的……”
全屋子人都恨不得拍大腿，“王四妞跟張大峰鑽苞米地冤枉是你媳婦和梁知青！你這個傻子，還幫著他們說話！這回推你媳婦就是想看看大肚子的出血是啥樣，你是不是熊？媳婦在床上都不知道安慰兩句，都氣的要跟你離婚了還要為外人說情，我要是你媳婦，我也不跟你過了！”
全屋子女人對著李赫柱指指點點，他頭皮發麻，僵硬的轉過頭看向床上的雲禾，她臉色蒼白，眼睛裡一股不服輸的狠勁兒，恨不得將他給生吞活剝了！
雲禾恨他！
這樣的認知讓李赫柱心慌，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赤腳醫生趕緊站出來，“快把柱子媳婦送衛生所吧！再晚了孩子可就沒了！”
“對對對，快去送衛生所，都被氣糊塗了。”
他們村生產隊還沒有拖拉機，隔壁村才有，可雲禾這樣一刻都不能耽誤，趕緊找了牛車拉雲禾上衛生所。
臨去時村長還往李赫柱手裡塞了幾塊錢，“你先去，這幾塊錢也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再想辦法。”
村裡人普遍比較窮，他跟雲禾結婚的時間也不長，他啥時候見過這麼多錢？心中更慌了神。
得花這麼多錢？
不僅僅是李赫柱，差點被嚇昏厥的還有劉翠花，雲禾是王虎推的，他們上一趟衛生所要花幾塊錢，這要是讓他們家全出了，可咋過呀！
王虎在一旁嚷嚷，“吃雞蛋羹！吃雞蛋羹！娘你回家給我做雞蛋羹！”
王虎這一嗓子讓劉翠花有了發洩點，也不顧亂不亂上手開始抽王虎的屁股，“我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人是能隨便推的嗎？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要是你嫂子肚子裡的娃沒了，你就等著被打死吧！吃雞蛋，我讓你吃！讓你吃！一天天淨給我出些么蛾子！你嫂子要是這回不原諒你，你就等著進公安吃槍子兒吧！”
雲禾剛還在牛車上沒走，聽到劉翠花尖銳的嚎叫聲怎麼會不明白她什麼意思？無非就是道德綁架她，讓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原諒一個孩子“不小心”犯的錯，如果不原諒，王虎若是真的被公安抓走了，就是雲禾的錯！
李赫柱果然繃不住了想要回去安慰劉翠花，雲禾冷眼瞧著，直接開口，“叔，我不想跟李赫柱過了，這孩子保不保得住，我都要跟他離婚！”
李赫柱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瞬間暴跳如雷，“你到底想幹啥？又不是啥大事，孩子沒了再要一個就是了，鄉里鄉親的，虎子又是你從小看到大的，你就忍心讓他進去吃槍子兒？你怎麼這麼歹毒的心腸？！你咋不想想就是因為你的原因娃娃才不願意投生到咱家？”
投，投你奶奶個腿！
村長在一旁也氣夠嗆，這傻二愣子咋娶上的媳婦？！要是他閨女到他們老李家，非弄死他不可！
除了劉翠花，其餘那些人都被李赫柱這二愣子氣的歪了鼻子，村長手裡的旱菸也不抽了，抬腳踹在他屁股上，“啥是大事？啥是小事？現在你婆娘肚子裡的娃娃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再讓我聽見你胡咧咧一句就，就……”
村長左轉右轉找了個棒槌，“就打斷你的腿！自己婆娘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娃娃，就憑她這一點你說這話就該遭天打雷劈！”
李赫柱憋屈的不行，但礙於是村長髮話敢怒不敢言，但他心裡憋著一股子氣，明明就是雲禾不對，都是鄉里鄉親的，幹啥要搞的這麼生分？虎子本來也不是故意的，咋就非要鬧成這樣呢？
丟不丟人？
剛剛一直幫雲禾說的大娘何俊英看李赫柱背過身嘟囔那幾句就覺得不好，他在這麼多人面前還說自己老婆的不是，到了衛生所指不定啥樣呢！
主動站出來道：“我跟著你們一塊上衛生所，這裡的事有村長坐鎮，總能給小禾一個交代。”
“不用，大娘，我自己能照顧好我媳婦。”李赫柱擺擺手，去那些人幹啥？指不定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沒事，就是雲禾瞎緊張呢！不就是被推的摔了一跤嗎，咋別人都沒事就她矯情？
“咋不用？我是個女人知道懷孩子這些事，你個愣頭青知道個啥？趕緊走吧！肚子裡的孩子要緊！”
李赫柱沒有辦法，趕著牛車往縣城方向走，雲禾咬著牙向何俊英道謝，“謝謝大娘，今天要沒你，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何俊英心疼雲禾，嫁給這麼個拎不清的，以後怕是有的受，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順手將蓋在她身上的薄被褥往上拉了拉，“謝啥，大娘知道你苦，你也別跟柱兒一般見識，他就是太老實了，再過幾年就好了，他還年輕，不知道疼媳婦兒呢。”
這個時候可不興說離婚，大多數人也是勸女人再忍忍，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就算他們親眼目睹了女人的不幸也只是惋惜的搖搖頭，說一句可憐之後還是要勸。
不勸咋辦呢？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雲禾苦笑一聲，沒答話。
途中遇見不少鄉親，何俊英簡單說了兩句繼續跟上牛車，倒是李赫柱這一路也沒再說什麼渾話，安安分分的趕牛車。
到了衛生所，醫生聽說懷孕五個月的孕婦被熊孩子推倒見了紅，肚皮發緊表情個個嚴肅，李赫柱看見醫生這副神情，再也不敢說什麼都是小事的渾話膈應人。
最後說是需要住院，讓李赫柱先去繳3塊錢住院費。
這下李赫柱也不由緊張起來，他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這三塊錢，他得還到什麼時候？
別人生個孩子都在自己家裡生，根本不花錢，就算來衛生所生中最多也才花上個三四塊錢，雲禾倒好，還沒生就開始花錢。
到這種時候，李赫柱都沒想過雲禾遭了多大罪，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娃娃。
倒是覺得何俊英這一遭跟著他們過來上不了下午的工，到了吃飯點連口飯都吃不上，大氣的買了兩個肉包子給她。
他和雲禾啥也沒有。
何俊英剛安頓好雲禾，掛上了水，見李赫柱買了肉包子，以為是給雲禾買的，沒想到他徑直將倆包子全塞進了她的手裡，“大娘，你快吃，忙前忙後可麻煩你了，吃倆包子墊墊底。”
“你跟小禾吃啥？”何俊英沒吃問了一句。
“她有啥好餓的？在家啥活都不幹，一歇歇一天，大娘你上工累，可不能不吃東西，等會兒她輸完液我們回家讓她自己做點再吃就行。”李赫柱略顯疲憊。
他上了半天工，累得不行，雲禾咋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男人？挺著個肚子天天以為自己牛氣的不得了，在家有時候連飯都不做，說啥她吐的厲害。
就是慣的她！
何俊英臉色比吃了屎還要難看，平時待人待事都挺好，她是真沒想到李赫柱就是這樣對自己媳婦的。
雲禾嫁過來之後就懷了孕，李赫柱沒讓她上過工，村裡人誰不羨慕雲禾嫁了個好人家？再加上李赫柱對待外人是真的好，讓所有人都覺得雲禾是嫁到了福窩裡。
村裡哪個不羨慕她？哪個不覺得雲禾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嫁給李赫柱？
可眼看著，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眼瞅著雲禾住了院，還不知道要住幾天呢，李赫柱竟然要等他們出院回家再吃？
李赫柱的做法重新整理了何俊英的三觀，想她當年生孩子的時候飯都吃不上，可她男人從來沒說過苦說過累，為了讓她能吃上口好的從自己嘴裡省口糧，咋李赫柱做出的事這麼想讓她罵不是人？
何俊英狠狠瞪了李赫柱一眼，轉身進了病房，李赫柱被瞪的莫名其妙，緊跟著也進了病房。
雲禾手背上掛著針頭，冰涼的液體一滴滴往身體裡送，見何俊英進來，她才勉強笑了笑，“大娘，你快坐。”
“坐啥坐，大娘不累，這不，柱兒剛才去給你買了大肉包子，你多吃點兒，快點好起來比啥都強。”
“大娘，那是我給你買的……”李赫柱趕忙出聲阻止。
何俊英是恨鐵不成鋼，咋就這麼木呢？媳婦兒都住院了，孩子和大人哪個不需要營養？這年頭肉多金貴？她咋好意思陪著來趟衛生所就吃人家倆大肉包？
何況還是小禾都沒吃的情況下！
說出去成啥了？
“小禾，你別聽他胡咧咧，這就是給你買的，你跟孩子都需要營養，吃點快點好起來比啥都強。”
雲禾怎麼可能不知道李赫柱的德行？他是寧可全家人都餓著肚子，也要在外人面前裝，她不需要上工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可也因為少了一個人上工，李赫柱掙的工分根本不夠他們吃，他就只能讓家裡所有人勒緊褲腰帶能少吃一點是一點，這會兒裝大方買倆大肉包子回來，若不是村長臨走時給他塞的幾塊錢，他能買個屁！
早上就喝了一碗剌嗓子的玉米糊糊，雲禾又懷著孩子早就餓了，這會兒被肉包子的香味兒一激口水直冒。
但她知道這是給大娘買的，還是抿著唇搖了搖頭，“大娘你吃吧，大柱兒給你買的。”
“聽他瞎胡咧咧！我們不吃都行，就你不吃不行，快起來吃一點，你不吃，你肚子裡的娃也得吃。”
李赫柱完全插不進去話，眼看著半個肉包進了雲禾的肚子，她吃飽後又讓何俊英將剩餘的一個半肉包全吃了，就他自個兒餓著肚子連口水都沒有。
心裡又忍不住埋怨雲禾，她咋就這麼不懂事呢？他可是家裡的頂樑柱，她咋就那麼饞？就不知道把肉包子讓出來給他吃？
何俊英胃口大，一個半肉包根本不頂飽，但吃了肉她也不好說什麼，轉頭讓李赫柱去打點水回來給雲禾喝。
他們來時匆匆，李赫柱根本沒想到雲禾會住院，壓根沒帶杯子，李赫柱去食堂借了碗打了碗熱水給何俊英喝。
又被何俊英狠狠瞪了一眼後，在他莫名其妙的神情中何俊英將水餵給了雲禾。
李赫柱不明白，咋雲禾懷個孕就要這麼嬌氣了？喝個水還要別人喂，她要喝水的話自己不會說嗎？平白讓大娘看他笑話。
雲禾將一碗水喝完，李赫柱又拿起碗去給何俊英接了一碗水，這一回何俊英喝了。
在衛生所呆了一週，途中李赫柱將牛車送了回去，順便拿了些杯碗之類的日用品回來，何俊英陪了雲禾一晚上也回了家。
這一週內，李赫柱只愁雲禾住院的那些錢，甚至跟雲禾提了幾次王虎年齡小不懂事，王家不容易之類的屁話。
出院的時候，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讓雲禾在家多臥床休息，千萬別再有什麼磕碰和做重體力活，好容易保住的孩子，再來一次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當著外人的面，李赫柱好好好，是是是，表現的對雲禾好極了，一出衛生所他就開始埋怨，“你知道不知道這次來衛生所花了多少錢？四塊二毛四！你咋就不知道小心點呢？那小虎子才幾歲？他推你的時候你就不知道躲開嗎？再說你這不也沒事嗎？你可說說這麼多錢，咋還？”
住院這幾天雲禾的胎又穩固下來，並沒有出現跟原劇情中因為拖了幾天沒有看醫生最終流產的憾事，她纖長的手指撫上隆起的肚子，冷眼瞧著走在前面的李赫柱，半彎著腰，好像永遠都挺不直脊樑。
“李赫柱，還記得頭來衛生所我跟你說的嗎？”
“說了啥？”李赫柱頭也不回。
“我說我肚子裡的娃娃不管保不保得住，都要跟你離婚。回去直接去村長家，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