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您帶她好好去醫院檢查檢查,抑鬱症雖然干預治療時間長,但像她這種發作極其頻繁的,本來就不正常。如果你們只一味的讓別人給她讓路覺得是為她好,那便是大錯特錯,你們在耽誤她真正的治療時機。”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要圍著她轉,抑鬱症也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自我從醫院回來,你們連軸來開導我,告訴她的身世有多悽慘,告訴我她有多可憐,我該讓著她,該保護她,不該刺激她。”

“可是,真正需要治療和開導的人是她並不是我。我已經做出了足夠多的讓步,我不是已經將您和爸爸還有哥哥全部讓出去了嗎?到底好要我怎麼做你們才滿意?早知道你們將她的病全部算在我頭上,當初我根本就不可能跟你們回來。”

“我跟她年齡相差無幾,只因為她比我小了幾天就要我付出這麼多,您覺得,公平嗎?”

公平嗎?

公平嗎?

雲母腦子裡一團漿糊,亂極了,她逃也似的出了雲禾的房間,根本不敢跟自己的女兒對視一眼。

公平嗎?

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弱小更需要呵護,就比如雲禾曾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所以雲家所有人都把雲禾捧在手心,疼著她,護著她。

如今她也只是看到更弱小,也更可憐的孔瑤竹而已,她不過是想讓雲禾曾經得到的愛也在孔瑤竹體驗一番而已。

這難道錯了嗎?

盯著雲母慌亂的背影,出門不忘給雲禾關上房門,坐躺在床上的她倏然笑了起來,重新拿起一旁的書開啟翻看。

沒有翠花的日子,真的好無聊。

第二天一早,雲禾下樓吃早飯,餐桌上一陣沉默,並不像往昔那樣溫馨歡快,孔瑤竹怯生生的望著雲禾,討好式的衝她笑了笑,“禾姐姐,你來了。”

雲禾腳步頓了頓,自然落座,然後不顧眾人目光心安理得的用左手吃東西,似乎在座的人都只是透明人一般。

被忽視的孔瑤竹咬了咬下唇,剛想說什麼,卻見雲禾倏然抬眸看向了她,“孔瑤竹,我如果是你,就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病。”

餐桌上的人一愣,雲禾好似什麼都沒說過一般,又自顧自的吃起來,她手不方便,吃的慢,但並不妨礙她是第一個吃完的人。

相較於餐桌上沉默寡言思緒飄到八百里外的眾人,雲禾則神清氣爽,拿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她施施然起身,最後不忘提醒雲母。

“預約上就好好帶她去看病,別讓你們的自以為是將她給害了。她才十五歲,頂著抑鬱症的帽子戴了五年。你們以為自己掏心掏肺對她好,別人總會在背地裡罵你們兩面三刀,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否則都五年過去了,別人重度抑鬱都能開導別人了,她還動不動就犯病,你們覺得自己稱職嗎?”

說完她不顧眾人表情徑直上了二樓,回房。

餐桌上的氛圍更加詭異起來,都各自吃著面前的飯菜不說一句話。

倒是雲父,看了孔瑤竹好幾眼。

雲禾昨晚的一個神經病將雲母炸的外焦裡嫩,孔瑤竹是鬱抑症不假,可她連著病了五年,雲禾只是以一種陌生又客觀的角度說出了這些問題。

外人真的不會在背地裡罵她是神經病嗎?

抑鬱症可以被治療,雖然過程辛苦,但也不該五年過去了只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引的她犯病。

還有云家照料她這麼多年,孔瑤竹依舊用抑鬱症牽扯著所有人,他們之前只看到了柔弱,可憐,需要更多關愛的孔瑤竹。

可雲父要的並不是一個會給雲家抹黑的人。

抑鬱症,孔瑤竹必須治好。

就如雲禾所說,五年時間都沒有將孔瑤竹的心理問題修復好,誰會信雲家是真的對孔瑤竹好?

說不定有人背地罵雲家也說不定呢!

孔瑤竹被重新帶到了心理醫生面前,填表,做各種測試。

抑鬱症是可以裝出來的,孔瑤竹自然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更加有利,她勾選了許多抑鬱症病人才會選填的專案,最終醫生得出一個結論。

中度抑鬱障礙。

開了藥,做出治療方案,孔瑤竹被重新帶回了家,只是這次她怎麼都想不到,雲家會以愛之名,守著她,看著她,吃下一顆顆她本不需要吃的藥片。

之前她總是假裝吃藥,要麼將藥片扔進下水道,要麼將藥片放到一個空瓶子裡有機會就丟掉,可如今,雲母次次都會緊張的盯著孔瑤竹將藥全部嚥下去才會安心,不僅如此,為了她的病,雲禾的四個哥哥也會帶著她散心,只是這途中藥物再也沒有丟掉的可能。

隨著一顆顆藥片吞下去,孔瑤竹臉上乖乖巧巧,心中的火卻怎麼壓都壓制不住。

又過了大半個月,夏天過去,雲禾要上高中。

她手臂上的石膏已經拆除,也不怎麼痛了,只是骨頭還沒完全癒合,她依舊使用左手吃飯練習寫字。

透過這段時間的練習,她的左手已經可以很好的夾菜寫字,做很多事情。

而孔瑤竹,吃了大半個月的藥物,開始出現噁心,嘔吐的症狀,不僅如此,她還時常頭暈耳鳴,大把大把的掉頭髮。

孔瑤竹學習不好,依舊上初三,曾經她拿著抑鬱症當幌子,給雲禾使了不少絆子,開學當天雲禾若有似無的說了一嘴。

“抑鬱症沒好就別去學校了,省的別人成績好刺激到她。”

雲母聞言全身僵了僵,心思有些飄忽。

好像……瑤瑤因為小禾苗成績好犯了好多次病,卻沒見過她因為別人成績好犯過病。

是巧合嗎?

不會不會,瑤瑤心思單純,又因為跟著渣爹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所以是討好型人格。也許只是小禾苗跟瑤瑤接觸太多了吧!

孔瑤竹暫時辦理休學安心治療,家裡和醫院兩頭跑,來來回回吃了不少藥,但抑鬱症並沒有因此緩解,反而隱隱有加重的趨勢,也偶爾會顯露的暴躁易怒。

對此雲禾一概不聞不問,端的一個陌生人的態度。

雲母心累無比,孔瑤竹的抑鬱症狀比之前更加嚴重,自己的女兒對待自己跟陌生人一樣,不會親近,態度疏離,偶爾她想上前親近,都被雲禾用一種陌生的態度懟的她啞口無言落荒而逃。

八月十五中秋節,也是雲禾的生日,自雲禾從樓地上滾下去失憶後就跟家人誰都不親近,開學之後更加淡漠,就算回家,她也跟寄宿在家裡一樣,吃完飯之後不是上樓看書就是出去透口氣回屋看書。

家裡平靜又不平靜。

雲家不確定雲禾記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她身為雲家的女兒,生日宴會從未缺失過,今年依然。

雲家邀請了不少親朋好友以及合作伙伴參加宴會,雲禾對這件事沒持什麼反對意見,叫了幾個高中玩兒的不錯的同學參加,其他都隨雲家折騰。

到了生日這一天,金碧輝煌的大廳內,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於中央穹頂之上,客人們衣著鮮亮彼此寒暄,女人們相互誇讚誰誰的新珠寶耀眼,誰誰的限量款裙子多難得。

雲母為雲禾準備了一套粉色公主裙,粉粉嫩嫩布靈布靈,還有一套相匹配的首飾皇冠。

只不過準備的這些禮服首飾統統都是一式兩份,雲禾一套,孔瑤竹一套。

孔瑤竹來雲家第一次給雲禾過生日的時候,她被生日宴會的盛大所刺激,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死死盯著雲禾身上的禮服以及其他人送上的禮品。

雲母找到她時就見她搖搖欲墜眼中蓄滿淚水,不論雲母怎麼喚她都喚不應,隨後孔瑤竹雙眼聚焦,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但她臉色慘白的笑了笑。

“大姨,原來過生日還能吃這麼多好吃的,也能有這麼多人祝福呀?我還以為只能捱打呢。”

雲母心疼壞了,將雲禾頭上大哥雲錦送的王冠戴在了孔瑤竹頭上,讓她做了公主,拿刀切了屬於雲禾的生日蛋糕。

雲禾的生日宴會成為了孔瑤竹的破涕為笑,從那之後,雲禾的生日宴會都是孔瑤竹切蛋糕,也會為她準備一模一樣的服飾。

禮服整整齊齊擺放在雲禾的床上,但云禾並不喜歡。

一個人的審美是會改變的,她十歲的時候喜歡當公主,可是她現在已經十五歲了,公主的皇冠被王后摘掉送給了其他女孩子,她為什麼還要喜歡公主裙呢?

雲禾從自己的衣櫃找出另外一套衣服換上,頭髮也沒有為了皇冠盤起,清清爽爽乾乾淨淨,除了……有些不像生日宴會的主人公。

換好衣服從二樓下來,雲禾從樓梯上看見雲母已經帶著孔瑤竹跟在場的賓客寒暄,雲母臉上掛著端莊得體的笑容,時不時舉杯抿一口杯中紅酒。孔瑤竹乖乖巧巧跟在她身後,見人就露出甜甜的笑容。

雲禾無動於衷的看著這一幕,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下樓後徑直走到自己高中同學面前。

剛剛開學,雲禾的好朋友並不多,攏共就那麼三四個,跟雲氏其他賓客相比,她們穿著普通,一身簡單休閒服就來了,見雲禾朝她們過來之後伸手抱住了她的胳膊,小聲在她耳邊嘀咕。

“你家好大呀,你不知道,看到別人都穿的那麼漂亮,我差點都不好意思進來了。”

雲禾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在她們面前轉了一圈,“實不相瞞,我也不太熟悉。”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忘光了。”

幾人不遠處的雲銳看著自己的親妹妹,眸色複雜。

其實從雲禾出現在樓梯口他就已經看見了,雲禾並沒有穿家裡準備的禮服,而是穿了一件平時穿的小裙子,頭髮紮成了馬尾辮,甚至連發卡都沒有戴一隻。

反觀孔瑤竹,一身漂亮的粉色公主裙,頭髮也被精心打理過,發上戴著昂貴的王冠,一直跟在雲母身後,彷彿她才是家裡的小公主。

雲禾下樓也沒有找他們任何人,而是跟她朋友聚在一起,笑著說她將雲家上下忘光了。

那一刻,雲銳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難受嗎?好像難受,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將他乃至全家忘了個乾淨。

欣慰嗎?好像也有一點,因為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見過妹妹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雲銳就這麼定定看著雲禾,見她們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裡吃著雲家為了宴會準備的小蛋糕,雲禾還會為她們拿果汁。

這種美好的氛圍一直到——雲母和孔瑤竹一同站在雲銳身邊,雲母臉色不怎麼好,孔瑤竹一副小心翼翼的問道:“銳哥哥,你見到禾姐姐了嗎?她是今晚的主角,可是宴會都開始很長時間了,她都沒有出現呢。禾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雲銳眉頭緊皺,側目看向孔瑤竹,“她為什麼會因為不喜歡你就不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一個家裡收養的小姨女兒,戲怎麼這麼多?

小禾苗失憶了,不記得家裡所有人,對宴會生疏不是再正常不過嗎?孔瑤竹剛來的時候還躲在角落裡哭的稀里嘩啦呢,要不是將雲禾頭上的皇冠給她,估計能哭到第二天。

難道她哭就是因為不喜歡雲禾嗎?

何況孔瑤竹已經習慣了這種宴會五年,她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引領雲禾熟悉這種宴會呢?現在倒出來說雲禾不喜歡她這種風涼話。

“小銳怎麼說話呢?瑤瑤有什麼錯你就兇她?還有,小禾苗怎麼回事?這是她的生日宴,特意為她辦的,她到底在做什麼?”雲母輕斥雲銳,表達了對雲禾的不滿。

為了這場生日宴,雲家請了多少有頭有臉的人過來,身為雲家的女兒,雲禾怎麼能不到場呢?

就算鬧脾氣也該有個合適的場合吧?

孔瑤竹一向柔弱,伸手拉了拉雲母的衣服,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媽媽,你別說銳哥哥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因為我的抑鬱症讓家裡蒙羞,姐姐一直覺得我是個神經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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