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內長老猛地將靈識退出李修言的夢境,再看床上囈語不斷的李修言時,目光已是嫌惡厭棄。

他人見峰內長老睜開雙眼,紛紛圍了過來,“如何?”

峰內長老仙風道骨,一身白袍寬鬆舒適,他起身一甩袖口,“這樣的弟子,就算這次救回來了,下次依舊會墮入心魔。依我之言,這樣的人就不該收回峰內!”

人是二峰主收的,這麼明晃晃的說出來,就算李修言犯了錯他也不算開心,下意識維護道:“李修言乃我座下弟子,風長老此言差矣。”

“那你可知,他因何墮入心魔?”

二峰主多少知道一些,左不過是李修言道心不穩,發過虛誓後又被反噬,又日日寒鞭打在身上,自然承受不住。

不等他回答,峰內長老繼續道:“在他未入峰內之前,手刃二十七個仇人。那些仇人,不過十二三歲孩童。”

他人臉色微變,便聽峰內長老繼續道:“老鄉的牛死在家門口,不問自取吃了肉,算不算偷盜?”

“算。”

這個問題不算難答,畢竟一個村子小,誰家有牛都會知曉,牛又是重要勞力,就算死了剩下的肉也是老鄉所有。

不問自取,自然是偷。

“死在他手上的,皆是曾經說過他偷肉賊的同齡人。如今他所有懼怕,不過是內心深處尚有愧疚,若他當真從心魔中出來,沒了曾經手刃他人的羞愧。你們說,他是成魔還是成仙?”

周遭忽然安靜下來,紛紛不說話了。

若成功走出心魔,往後他更是全身輕鬆,對幼年時期所做之事全都拋之腦後,從今往後,是否他做錯了別人說上一句,就要慘遭他殺害?

“此人發虛誓,受寒鞭刑法之苦,可見他對天道無信,卻又修為突飛猛進,若這樣的人將來獲得大乘,是世人之禍。”

也有人丟擲不同看法,“尚未發生之事又如何能下此定論?若今日我們不救他,又與他有什麼分別?”

“若今日救了,他將來屠殺更多的人,你又該如何?”

兩撥人爭論不休,二峰主閉了閉雙眼,再一次對李修言失望到了極點,他猶記得當初初遇李修言,他一身白衣,乾淨清爽,在外門修煉勤勤懇懇,他一眼就瞧出了是個好苗子。

而他也確實沒有讓人失望,修煉努力,增長突飛猛進,如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被丟擲來,二峰主不由懷疑當初自己將他收入門下的這個決定。

是否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其他人依舊在爭論,二峰主大手一揮,袖口隨之劃出一道弧線,“那就廢了他的丹,以絕後患吧!”

當初他立誓,若違此誓,道心崩壞,喪盡修為而亡!

若當初他立的是天道誓言,早該死了,又怎麼會活到現在?

一個修仙之人再也沒有可能修仙,那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吧!

師尊發話,止住了他人的議論,有人憤憤不平,覺得世間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李修言到底是二峰主座下弟子,他說了,便能決定。

李修言醒來已是三日之後,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夢到了當初詆譭他的那些人,他輕扯嘴角笑了笑。

那些人已與腐爛的黃牛全部葬在自家院子裡,如何能傷的了他半分?

何況他如今修為精進,就算那些人化作厲鬼心有不甘前來痴纏,他也根本不懼!

抬了抬手臂,李修言詫異的發現,全身好似已經沒有寒鞭鞭過後的全身發僵的感覺,莫非他又突破了?所以連寒鞭的威力都不懼了?

可他覺得手臂比往日重了不少,下意識催動靈氣。

下一刻,他臉色驟變!

體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運轉靈力所結的丹!

他不死心,軟手軟腳的坐起身,在竹床上盤腿坐好,拼命想要運轉靈氣,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五次……

直到筋疲力盡,渾身麻木。

他的丹呢?他體內的丹呢?!

他想嘶吼,想拼了命的叫喊,可聲音到了嘴邊他根本發不出一句!甚至無人能聽到他破碎的聲音!

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李修言慌亂無比,他下床想找師尊問問清楚,腳落在地上的瞬間,腿上一軟跌坐在了地面上。

他強迫自己鎮定,可慌亂感根本不聽他指揮,頭皮怔怔的跳動著,甚至誓言的反噬從身體深處叫囂著翻湧而出!

似是蝕骨啖肉!

但這種痛楚不過片刻便消散而去,因為他體內沒有運轉靈力所結的丹,亂竄的靈力早就消散,剛才的痛楚,不過是虛誓後對肉體的懲罰。

曾經他有靈力可以抵禦,如今沒有靈力可用,自然作用到肉體上。

窗外一片枯葉盤旋在空中隨風飄動,須臾後打著旋順著窗戶飄進屋內,落在竹床上。

周遭的一切似乎被無限拉長,李修言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從地面上站起身來。

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絕望的聲音。

伴隨著恐懼,以及無休止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李修言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手腳並用的前行,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二峰主所在的竹屋內。

“師尊!師尊!”

駭人的痛意已經蔓延到了心臟,李修言撲到二峰主打坐的竹床旁邊,唇瓣都打著哆嗦,艱難的說完一整句話。

“師尊,我的,我結的丹,丹不見了,師尊,你幫幫我!幫幫弟子!”

二峰主早知李修言來了,但並未對他做出阻攔,畢竟這件事是他做的決定,自然要讓李修言知道。

“你體內所結的丹,是本座命人廢除的。”

耳邊像是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嗡鳴聲,震的李修言根本沒有理解二峰主的意思,傻愣愣的跪在地上,嘴巴微張。

“你墮入心魔,道心不穩,發虛誓,肆意斬殺他人,這是罪,你是我座下弟子,我定然不會讓你長成大魔頭,到那時日,什麼都晚了。”二峰主閉著眼,未曾睜開。

他知道這對一個修仙之人是很殘忍的一件事,可李修言做的,樁樁件件,哪件又不殘忍了?

對李修言仁慈,便是對世人殘忍。

若他今日心慈手軟,來日李修言又禍及千萬人,他又如何自處?

“師尊你……廢了我的丹?”李修言好似沒明白二峰主的意思,始終呆愣愣的盯著他,如同一根木頭般。

“是。”二峰主有問必答。

“你,你憑什麼廢了我的丹?!那是我的丹!是我辛苦修煉得來的,你有什麼權利廢了我的丹?!”宛如野獸般的嘶吼聲忽然響起,李修言起身做出攻擊姿勢,竟然想要欺師滅祖!

可他體內沒有丹,二峰主手掌一揮,他便如同落葉般墜落在地上,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今日你能欺師滅祖,來日你便能殺害無辜之人。看來本座並沒有做錯決定。”

原本對他還有三分愧疚的二峰主,如今愧疚全無。

事情突然,等李修言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已經晚了,他噗通一聲重新跪在地上,哐哐磕頭,“師尊,是弟子錯了,是弟子錯了,求師尊網開一面,求師尊!”

“你既已沒了丹,當初誓言也算應驗,你且自行離去吧,蒼崖山留不住你。”

李修言驀地瞪大雙眼,臉色煞白,唇瓣哆嗦著,“所以師尊是要趕我下山?要將我逐出師門?”

“是。”

李修言還想說什麼,便見二峰主再次抬起手臂一揮,他整個人從竹屋內挪出了室外,門也瞬間關上,他根本不能靠近半步。

沒了靈氣,他就是個廢人,蒼崖山上的所有人,包括灑掃工作的人,都能給他兩腳。

李修言瘋瘋癲癲,下意識想到了雲禾,他從地上爬起來,拎著自己的衣袍便往雲禾所在的竹屋跑了過去。

雲禾早就料想到李修言會來找她,因為整個蒼崖山,他除了去找二峰主,剩下的人便是她。

畢竟李修言這種人,平時高傲,修煉又勤勉,當初跟榮昭雪親暱已是費了他許多時間。

竹屋門大開,雲禾在竹屋外用爐鼎制丹,火候極其難控制,這枚丹藥,雲禾已經煉製了三天三夜。

李修言來時,便是最後緊要關頭。

看著雲禾煉丹,李修言心中多出一絲絲殺氣,他都已經落得這幅田地,她竟然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心無旁騖的煉丹!

抬腳將腿邊盛滿水的瓦罐踢了過去,他沒靈力,但依舊是個成年男子,腳上力道還是足的,水頃刻撒到了鼎爐周圍。

雖然火未滅,但火候差了,爐鼎瞬間炸裂開來,冒出陣陣青煙。

雲禾及時用靈力護住了自己,倒是李修言,被爐鼎碎片割破了七八處皮肉。

“你來做什麼?”雲禾看了一眼冒著青煙的灰燼,詢問李修言。

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刺痛了李修言的雙眼。

他忽然有些膽怯心虛,眼神飄忽不定,過了許久,到雲禾不耐煩的時候,他終於開口,“雲禾,我,我還是在乎你的,你別跟我鬧脾氣了,我們成婚好不好?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什麼榮昭雪,李昭雪。只有你,我只有你。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們就像之前那樣好好的,可以嗎?”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修言費了極大的決心,之前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在表面雲禾已經不愛他了。

可事到如今,他能找的,能夠幫助他的,除了雲禾,根本沒有其他人。

聽說榮昭雪早就瘋了,一個瘋子又怎麼會對他有助益?

雲禾冷嗤一聲,李修言這種人,慣會這樣,用得到了誰了,誰便有用,用不到誰了,便可以棄之如敝履。

他該不會以為現在可憐模樣,不是她雲禾的手筆吧?

笑話。

瞧他裝的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樣,那一眼看過去跟真的一樣。

可惜,她根本不吃這一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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