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的味道
青黑色的碑，直挺挺矗立在香閣的架子下方，把架子頂破了，祖宗牌位倒了一地。
有些牌位更是碎裂開來。
李宗沒顧上祖宗牌位，而是神色凝重看向這塊突然出現的青黑色石碑。
黑碑出，災難至；
族譜裡記載的謹言浮現在腦海中，李宗深深吸了口氣，一雙渾濁的眸子在這一刻鋒芒畢露。
伸手摸了摸石碑，觸手冰涼，指腹下是細密的紋路。
他從口袋裡掏出帕子一點點擦拭，染上泥土的石碑一點點恢復本來面目。
等全部擦完，手裡的帕子已經髒的不能看。
但繁複的花紋和字跡卻顯現出來。
他彎腰盯著字跡打量，發現不認識。
沉默兩秒後，他拿出手機對著石碑拍了張照，翻出一個標註著小八的聯絡人後，將照片發了出去。
對面沒回復，他也不著急，而是壓著心裡驟然升起的不安和浮躁，伸手準備整理牌位。
就在這時，微微的震動聲傳來。
霎時，一股尖銳直衝天靈蓋的警示讓他快逃。
李宗愣了一秒，撒腿就往外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扁平有磨盤那麼大的頭顱頂開石碑破土而出，濃郁的腥風自身後傳來。
“噗嗤！”
細長鋒利的指甲直接洞穿了李宗的後背，從胸口探了出來，鮮紅的血液順著青黑的指甲滴答滴答往地面落。
須臾就匯聚成了一灘。
李宗喉嚨裡發出不甘的破碎斯哈聲，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能衝出香閣逃出生天。
眼前的世界開始發黑，他強撐著精神扭頭想看清楚襲擊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意識陷入無邊黑暗前，他看見了一雙冰冷、泛著刺眼紅光的血紅色巨瞳。
“怪、怪物！”
不甘吐出臨終遺言，李宗閉上了眼。
嘎吱嘎吱的奇怪聲響傳來，風起，空氣中多了一股的濃郁血腥味。
位於阿雲山山腳下的小村落還保持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傳統生活模式。
每年長達幾個月的大雪封山，讓村民只能抓著夏季這個季節多種點農作物。
這個時間點小村落的村民已經全都起床進入了忙碌狀態，女人留在家裡洗衣做飯帶孩子。
男人下地幹活，為一家的口糧奮鬥。
風中傳來的血腥味，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一個個慫著鼻子小狗似的嗅聞著空氣中傳來的味道。
“這好像是血的味道。”
“奇怪啊，今天有人家裡殺生？”
“不，這不是牲畜的味道，而是人血的味道。”
揹著個藥簍手裡拿著小藥鋤的老藥子，一張漫布皺紋能夾死蒼蠅的老臉上浮現出凝重之色。
他努力挺直馱著的背，閉著眼睛透過風傳來的資訊，想要辨別出血腥味來自哪個方向和方位。
一分鐘後，他睜開眼，神色大變，“阿木，你趕緊去祠堂看看，守祠人出事了。”
這話一出，虎背熊腰膚色黝黑滿身腱子肉的男子立刻放下手裡的犁耙，撒腿就往村落的東邊跑。
目送他遠去的老藥子心臟開始撲通撲通跳，不安焦躁的感覺潮水般湧來。
他煩躁抓了抓好似鳥窩般的頭髮，咬牙道，“拿上武器都跟我走。”
要出事。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迄今為止還沒有出過錯，不是靠著這敏銳的直覺，他早在二十多年就喪生在了狼口，而不是活到現在。
曾經被狼咬傷的位置開始隱隱作痛，卻比不上胸口傳來的窒息感。
“阿布，你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族長，讓他將村裡的小孩和女人全部轉移到祖地去。”
“要快，越快越好。”
他聲音急促，臉上寫滿了焦急。
原本不以為然的阿布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嗯了聲，“我現在就去。”
長腿一邁，手裡拿著鐵鍬的阿布脫離隊伍，離弦之箭似的竄了出去。
“阿林，你去想辦法聯絡魯班長，就說……”
深深吸了口氣，他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就說讓他們想辦法幫我們把娃娃送出去。”
“啊！！！”
阿林還來不及行動，尖銳刺耳的慘叫聲突然傳來。
“是阿木的聲音。”
人群出現騷亂，又是一聲悲憤絕望的慘叫傳來，恐慌情緒開始蔓延。
“冷靜，現在不能慌，阿林你趕緊去找魯班長他們，我們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阿林不想走，他張嘴想說話，像是知道他想什麼健步如飛的老藥子厲聲呵斥，“走，娃娃們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女人男人大概是保不住了。
這種時候逃才是正確的做法。
可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去？
四面都是雪山，生活在峽谷的他們沒地可逃，也無路可逃。
“快去。”
“……好。”
阿林咬了咬牙，轉身就朝著峽谷出口處跑去。
而老藥子他們則拼命往村裡跑。
還沒到村口，他們就聽見了哭鬧聲，叫嚷聲，喊救命的聲音。
整個村落一片嘈雜，到處都是奔跑逃命的人群。
“啊！”
就在這時，一條條有著扁平宛若磨盤般大小頭顱的怪異生物闖入視野中，跑的最快的阿塔看見這一幕尖叫一聲，轉身就往峽谷出口位置跑去。
“跑！”
“都快跑！”
“有怪物，我們打不過……”
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原本清涼的風忽然停止，萬籟俱寂中，一蓬蓬鮮血噴泉似的湧現。
“阿媽救我。”
“阿爸、阿爸你在哪裡。”
小孩兒飽含驚懼的脆嫩小嗓音傳來，狂奔想逃命的阿塔身子一僵，在短暫的掙扎後返身往回走。
“麗麗不怕，阿爸來救你。”
他的孩子，他的女人，他的父母，全都在村落裡。
他不能逃，他得回去救人。
“救人！”
老藥子高舉手裡的藥鋤，眼睛猩紅看著那一條條怪物，老祖宗留下的謹言成真了。
這是一場浩劫，一場全人類誰都不可能逃脫的浩劫。
想要活命，逃不是辦法，唯有勇往直前戰鬥，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一道道矯健的身影拿著諸如鋤頭、鐮刀、鐵鍬等農具悍不畏死的往村子裡衝。
而此時的阿林，已經爬起了雪山，前往去找魯班長他們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