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海5

副本里的故事是虛構的, 相關設定出自遊戲設計者。

但如果在副本之外的世界也存在所謂的六道呢?

在時蹤來看,永生永世困於六道之中,當然是種束縛。

他會選擇和天神道的岑千山一樣, 嘗試逃離六道, 尋找真正的自由。

當然,儘管明明是他自己想脫離六道,但他偏偏要對賀真表達——

我是為了你這麼做的,所以你欠了我人情。

古堡四層宴會廳的牆壁通體漆黑, 鍍上暖黃色的光後呈現出些許銅色, 整個大廳顯得昏暗、神秘,就像歷經許多次輪迴的岑千山身上的故事一樣讓人難以琢磨。

同樣讓人難以琢磨的, 還有被暖黃色燈光照見的時蹤的目光。

賀真眼眸深邃。他靜靜注視著時蹤, 也不知道是否要認下這個“人情”。

然而他尚未開口, 時蹤已收回目光,朝導演舉起了手。

“我願意脫離六道。”

“否則,一旦我閉關出了岔子,別談脫離六道了,你們會和我一起被困在古堡一輩子。”

【你真的殺過人嗎?死後你又真的會輪入地獄嗎?】

時蹤一邊回房,一邊看著腦海中彈出來的劇情提示——

“你們有沒有猜到, 我為什麼非要將這期限設定成三天呢?”

【既然“導演”要殺你,其他人也可能要殺你,那兩個阿修羅也許會一些法術;來自地獄的鬼也許也有害你性命的本事。可作為普通人,你什麼都不會,你得先離他們遠一點】

面向眾人,導演再道:“儘管已經投了票,但大家也不必著急做決定。你們可以利用我閉關的時間再好好想想。

如此,導演進屋,兩位廚師鎖門、貼符、離開。

“因此,就算要送你們回去,也要等我閉關結束再說。這樣吧……”

他們消化了一下目前得到的所有資訊,本欲再做些討論,然而很快每個人都收到了紅線劇情,也就只得作罷。

時蹤注意到,貼符的動作由其中一位廚師完成,過程中他一直唸唸有詞,像是在唸某種咒語。

“原本我計劃利用封閉式劇本圍讀會這個藉口,讓你們透過‘回憶’的方式, 以為自己是梁雨嫣的親朋好友, 繼而決定殺死編劇。

回房後,時蹤就暫時無法再離開這間房了。

導演面露欣慰的笑容,他長長撥出一口氣,再看向來自阿修羅道的那二人, “抱歉, 你們的想法和顧慮,我都瞭解了。其實……

“即便大部分人都跟你們一樣想立刻離開這裡, 我也無法做到。

兩位廚師離開前,解釋了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他乾脆先去洗了個澡,吹乾頭髮,然後就躺到了床上。

剛才系統的話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畢竟我之前抹去了你們的記憶……現在的你們即便恢復了部分記憶,但恐怕大腦還處在比較混亂的狀態。這會影響你們的判斷。

嘆了一口氣,導演道:“正如我之前所說,在不同輪迴中找到你們,將你們帶過來,製造出這個古堡,改寫你們的記憶……這太過不易。為此,我的靈力幾乎已消耗殆盡。現在的我差不多已與普通人無異。“施展了這麼大的法力之後,我只能清醒地活動三天。這就是我將劇本圍讀會設定成三天的原因。

但按這兩位廚師貼符的情況來看,任何試圖進入導演房間的人,都會在符紙上留下指紋。

他暫時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保全自己的能力或者道具,那麼只能透過探索找到更多的線索,以此作為保命的籌碼。

不僅如此,另一位廚師根本沒碰到那道符,他只是用腳尖碰到了一下門,那道符上居然也留下了一枚指紋。

其他人或許各有神通,可他只是來自人間道的普通人。

他戴著厚厚的白手套,然而當手指觸碰到那張符的時候,居然留下了一個非常清晰的指紋。

【很多記憶朝你湧來,你覺得頭疼欲裂,並感到非常害怕】

這裡的房門都是雙扇門的樣式,可以從中間將門朝兩邊推開。

“從今晚開始,我將會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我會在這種狀態下閉關三天,這才能勉強恢復些許靈力。

“任何人不能進入主人的房間。有了這道符,但凡試圖開門進去的人,我們都會知道。”

長長的環形走廊上,只剩六名玩家面面相覷。

“看來大部分人願意脫離六道。”

導演進屋後,由那兩位廚師過來為他鎖上房門。

想要進入導演的房門,除了要想辦法開鎖外,還得撕掉這張符才行。

“然而‘回憶’需要時間,你們這些人制定殺人計劃、準備好殺人的手段和工具, 也需要時間。所以一天時間肯定不夠。

【很多事情,你都不敢深想,只想趕緊回到房間躲起來】

晚餐結束後,導演帶著一眾人回到了古堡的第五層,在進屋前,又對眾人強調了句:“閉關期間,我需要絕對的安靜,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擾我。

兩扇門靠近中間的部分各有一個門環,往兩個門環上串上鎖鏈,再把鎖釦緊,就能把門鎖住。

鎖上門後,兩位廚師並沒立刻離開,而是又拿出了一道符,並將之貼在了兩扇門合攏後形成的門縫中央。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 時間本該越充裕越好。可我只設定了三天……

其中一位廚師對其餘眾人道:“這叫【靜心符】,能夠隔絕門外的一切聲音,讓主人安心閉關。你們切莫將符紙隨意撕下。”

“所以,你們也可以利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好好休息調整。三天後,我閉關結束,到時候,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最後的決定。”

儘管目前還沒有出現死者,時蹤總覺得這次的劇本沒有那麼簡單。

根據目前的資訊來看,他非常懷疑後續會出現陣營戰。

唯一的問題只是陣營該怎麼劃分。

第一種可能,三惡道的人一個陣營;三善道的人一個陣營。

第二種可能,根據剛才的投票結果,想離開古堡迴歸六道的人一個陣營;其餘想脫離六道的人一個陣營。

至於還有沒有其餘可能,得看副本的後續發展。

不過現在有兩個人是時蹤最提防的——阿修羅道的男二和女主。

阿修羅道是六道中僅次於天神道的存在。

如果真有陣營戰,這二人的戰力恐怕是所有玩家中最強的。

凌晨1點。夜色已深。

古堡不知佇立在何處,隔著窗戶往外望,只能看到部分山體,以及一部分海面。

睡在依山而建、背靠大海的古堡裡,時蹤在隱隱的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響中緩緩入眠。

然而沒睡多久,他就收到了系統發來的訊息——

【思及往事,你實在難以入睡,於是決定醒來走走】

【這個古堡到底怎麼回事,也許要探索了才知道,你決定去古堡第三層看看】

【第三層已開啟,玩家時蹤可即刻前往探索】

總算可以去其餘樓層了。

時蹤起身出門,很快就抵達了古堡的第三層。

這裡的走廊、房門的樣式,全都與第五層一模一樣。

不過這裡只有三扇門。

每扇門上都有編號,分別寫著:“20010304”“20010607”“20010801”。

這些編號應該意味著年月日。

系統只讓時蹤來第三層,倒是沒有明確要求他去哪個房間。

他決定乾脆就按時間順序進行檢視。

走至2001年3月4日那間房,時蹤伸出手正要推門走入,忽然聽到了腳步聲。

一回頭,他看到了賀真。

賀真能到這裡,只能是因為系統也為他開放了古堡第三層的探索機會。

時蹤剛才就在想,這回玩家之間可能存在陣營戰。

賀真的出現讓他更加肯定了這一猜測。

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和賀真會在一個陣營。

《長命鎮》是純新人本,那會兒姜婉兒和葉雲鋒一個陣營。

可是作為姜婉兒,時蹤什麼資訊和提示都沒有從系統那裡得到。

不止如此,他還很難有光明正大與葉雲鋒聚在一起商量的機會。

現在這個本比純新人本還要高一級,時蹤不認為系統會那麼好心,把兩個同陣營的人安排在一起。

因此他和賀真對立的可能性更大。

賀真從樓梯口走到時蹤面前,只需要短短數十步。

這期間時蹤卻已做下許多盤算,並已經將兩人拉到了對立面。

第三層只有一盞非常微弱的壁燈,主要的光是從第四層透下來的。

那束光筆直地從樓道口照射下來,讓走廊裡明暗的界限格外分明。

明暗光影將賀真的影子拉得極為修長,也讓他的眼眸顯得非常深邃。

看到他的那一眼,時蹤便在想——

按賀真的智商,他應該也猜到陣營戰的事了。就是不知道他那裡有沒有獲得什麼額外資訊。

於是時蹤問他:“你想進哪一扇門?分頭探索還是一起?”

時蹤的每句話都藏著試探。

試探賀真掌握的資訊量是否跟自己一致,試探他對“陣營”問題的看法。

賀真一步步走至時蹤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他面如刀削,五官挺立而堅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以及如古井深潭般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的眼睛,就彷彿在表示他完全沒懂時蹤的試探。

又或者他懂了,只是他毫不在意。

瞥一眼時蹤放在門把手上的手,賀真淡淡道:“不如一起?”

時蹤不置可否一挑眉。“好。那就一起。”

話雖如此,時蹤推門的動作卻是沒有繼續。

賀真看向他。“進門之前,你還有話想聊?想聊聊岑千山的故事?”

時蹤問他:“你那邊有什麼新的回憶嗎?”

“沒有。我只知道人間道的岑千山的處女作叫《謎題》。其實……”

若有所思地看著時蹤,賀真道,“根據導演的話來看,這場輪迴的起點在於岑千山殺了梁雨嫣。之後他入地獄,慢慢再入其他的六道,最後成為天神道的人。

“但在那之後,他又第二次入了地獄,開啟了新一輪的輪迴。

“岑千山入了輪迴兩次,這是我們這裡出現了兩個阿修羅的原因。那麼,人間道的岑千山也有兩個。現在還不確定你是哪一個。

“如果你是第二次輪迴道里的岑千山,你不一定殺過樑雨嫣。”

“嗯。這個問題很關鍵。也許你也需要找出,你是哪一次輪迴裡的地獄道岑千山。”

時蹤道,“還有呢?還有什麼見解?”

賀真靜靜看了時蹤一會兒才開口。

“目前已知故事裡的關鍵人物,除了岑千山,就是梁雨嫣了。至於關鍵事件,無非是岑千山殺了梁雨嫣。

“這兩個人這麼相愛,為什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想,找到岑千山殺梁雨嫣的原因,或許對後續解密有重要幫助。”

話到這裡,賀真總算把問題拋給了時蹤。“那麼,你是怎麼看待岑千山的殺人動機的?”

電影《山海》劇本里的男主不瘋魔不成活。為了求道,他不惜殺了妻子、親妹妹、和最好的朋友。不達目的,他誓不罷休。

目前看來,岑千山的人設也是如此。

他只是追求的道和男主不同而已。

時蹤接收到的所有回憶都在向他說明一件事——

創作出一部完美的作品,對於岑千山來說,就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為了創作《山海》,岑千山離群索居二十年,過得極為辛苦。電影圈的一些愛才之士、又或者他的舊友在得知此事後,出於同情,出錢救濟他,他這才勉強有了生活費。

岑千山為了創作,也是不瘋魔不成活。

他為了女色放棄作品嗎?他恐怕不會。

岑千山一定希望《山海》這部電影是完美的。

根據女二補充的細節來看,岑千山並不滿意梁雨嫣的演繹。

她是被資本強加過來的女主。她並不符合他心目中女主角的樣子。

在岑千山從前的生活裡,從來沒有哪個姑娘走近過他。

或許梁雨嫣實在可愛,太過討人喜歡,他終究沒忍住喜歡上了她。

但就如同《山海》裡的男主殺了自己摯愛的妻子一樣,岑千山再喜歡梁雨嫣,也敵不過他對自己作品的喜愛。

他希望《山海》拍攝出來的成品是完美的,可梁雨嫣破壞了這種完美。

他或許曾勸過樑雨嫣放棄拍攝,可梁雨嫣不同意。

最終他只得殺了她。

真相會是這樣麼?

對賀真大致講了自己的看法,時蹤道:“大致先這麼推測吧。我也不確定。主要是我無法確定我現在腦子裡的記憶都是真實的。也許我記憶裡的岑千山,和實際情況有出入呢?“但如果事實就是如此,我傾向於認為我的推測接近真相。

“岑千山有自己追求的理想。創作出完美的《山海》電影,那就是他追求的大道。

“對於他來說,梁雨嫣只是他邁向大道時,路邊那轉移他注意力,試圖勾引他誤入歧途的野花。

“野花很美,岑千山也曾對她短暫地動了心,但他最終選擇不再留戀野花,而是將之扼殺。

“最終,他從歧途轉回了他認為的正道,達成了他的目標,實現了他的理想。”

“那麼你呢?”

待時蹤講述完畢,出乎意料地,他聽到賀真問了這麼一句話。

兩人半邊肩膀皆抵著門,在光影的暗處四目相對,彼此都無法看清對方的眼神。

“我什麼?”

半晌,時蹤這麼反問。

賀真問:“你有什麼理想嗎?你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你也會為了得到心中所求,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嗎?”

時蹤倒也思忖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賀真的問題。

“在我看來,所有的東西都是有邏輯可循的。

“如果一個姑娘從小缺少父愛,那她以後也許會更希望找一個比自己年紀大的、能照顧自己的男人;一個人童年過得貧困、天天被人討債,那麼他可能會變得愛財,他的理想是賺大錢。

“一個在城市兩點一線工作格外忙碌的人,會渴望閒暇生活,甚至希望回到鄉間;大部分情況下監獄裡的犯人最渴望的是自由……”

頓了頓,時蹤再道:“可我沒有過去。我不記得從前,也就無法從前塵往事的‘因’裡,找到我想追尋的‘果’。

“所以,暫時來講,我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如果非要說有,那我現在最想做的事,無非是活下去。我要在這場遊戲裡活下去,得到儘可能多的積分,然後找回自己的從前。

“也許到時候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

賀真的表情有些凝重,還有些諱莫如深。

他這副老成的派頭,早就超出了他這個年紀的男孩應該有的樣子。

於是時蹤更湊近了他幾分,近距離注視起他的眼睛。

兩個人的鼻子都幾乎快碰上了。

可誰都沒有迴避對方的注視。

良久,時蹤輕聲問賀真:“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你對我感到好奇?

“那麼你呢?你最想追尋的東西,是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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