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臉紅七下
◎“永遠只喜歡周遲也。”◎
032.
酒吧設有嚴密的安保措施, 保衛處的人趕來包廂後，陳輝那群人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麼。
他們來到直通衛生間的廊道，遠遠就瞧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宋禹狼狽至極, 和他交好的幾個少爺連忙跑過去, “禹哥——”
半開放式的洗手檯能清晰聽見外面的喧鬧聲, 周遲也掀起眼皮，不緊不慢搓洗著手指。
他力道很大, 骨節都隱隱泛紅。
陸枝覺察出異樣, 拉住他的手，“你輕點，都紅了。”
周遲也忽地轉過頭, 漆黑清亮的眼瞳有些失焦感。
陸枝怔了秒，被他的目光緊緊釘在原地。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找不到那股異樣感的來源，只覺得此刻的周遲也彷彿揹負著千斤重的碎石, 苦苦支撐，馬上就要被壓垮了。
陸枝不由自主地屏息, 周遭的空氣在這一秒靜止。
陸枝不忍回想當時的境況。
陸枝越想越委屈，低頭走出衛生間，卻被橫屍在走廊上的宋禹和他的小弟們堵住。
到底為什麼……要躲開。
陸枝手臂環住他的脖頸，臉頰發燙，沒臉去看那些圍觀群眾的表情。
她想跨過去都難，於是停住腳步，冷聲提醒：“你們堵住路了。”
她的頭皮現在還隱隱作痛，但事情鬧大，對周遲也影響不好。
他明明不討厭牽手的，也不抗拒她的觸碰。
陸枝悄悄掀起眼簾，沒想到剛巧經過陳輝身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盤旋，不需多言便輕易看破他們的關係。
陸枝心底空蕩蕩的，各種情緒糾纏在一起，說不清為什麼會失落。
“都讓你小心了。”周遲也無奈地低笑一聲，索性把她抱起。
男士大衣太過寬大，陸枝才鬆開手幾秒鐘, 衣肩便滑下去。
她微微蜷縮起手指，心思全在剛才周遲也把手縮回去的舉動上面。
陸枝小心繞開地上的殘肢，她太久不穿高跟鞋，步伐不穩。
她還未從冗長的對視中回過神，周遲也重新幫她披好, 此時他的眼神恢復清明, 捕捉到陸枝肩頭的紅痕, 眉心緊皺, “疼不疼？”
為什麼不讓她牽啊。
他垂下眼簾, 將手指慢慢縮回去, “我們走吧。”
陸枝恍惚一瞬，沒注意到腳下的裙襬，險些和地面梅開二度，好在周遲也極有預料地扶住她的手臂。
周遲也快走兩步，扶住她，男人被冷水沖刷過的指腹依稀殘留著冰涼的觸感。
如果在他們面前摔個狗啃泥，她還要不要顏面了！
陸枝把臉緊緊埋在周遲也懷中，低沉清冽的聲線在發頂響起，“抱緊我。”
宋禹不省人事，圍在他周圍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當著眾人的面，他們不好為難陸枝，拖著宋禹往邊上靠了靠。
一段靜謐而長久的對視，她看到周遲也的睫毛輕輕顫了下。
急功近利的商人必定會拿此大做文章。
陸枝有些慶幸，她隸屬於英騰，陳輝做事還需考慮公司的利益。
保衛處的工作人員攔住去路，“您還不能離開。”
宋禹是酒吧的常客，高層見了都敬重三分，如今被人打了，傷勢不輕昏倒在地，等他醒來勢必要給個說法。
周遲也側目，正要開口，陳輝慢條斯理摁住工作人員攔截的手臂，示意對方收手。
“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宋少醒來我會跟他解釋。”
周遲也淡淡瞥了眼陳輝，不確定今晚這樁齷齪事他是否參與其中。
打圓場當老好人是陳輝慣用的伎倆了，周遲也道了句謝，抬步離開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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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的雪花撲面而來，積雪半掛在樹枝上，整個城市被雪天獨有的濃霧籠罩。
遠處的車笛聲寂寥悠長，所有景物皆因這場雪變得遲鈍緩慢。
車廂中開著充足的暖氣，陸枝搓了搓發僵的手指，看見駕駛座上戴著毛線帽的人，狐疑地湊上前，“盛宴前輩？”
盛宴撥了撥遮住眉眼的帽簷，語氣誇張道：“這都能認出我來？怪不得是我的死忠粉。”
陸枝心虛地摸了下鼻尖，之前想幫周遲也在事業上更進一步，她想出來的下下策就是拉盛宴下水。
實在太不道德了。
周遲也從另一側上車，盛宴問：“都解決了？”
周遲也眸光沉沉，眼底閃過譏諷，不加掩飾地嗤笑一聲，“你猜是誰。”
盛宴：“這我上哪猜去……”
他觀察著周遲也的神情，心底隱隱冒出來一個名字。
周遲也挑眉，示意他接近正確答案了。
盛宴下意識去看陸枝，對上女孩懵懵然的眼神，他長舒一口氣，緊握住方向盤的手指鬆開，乾巴巴地笑了聲，“總不會是我想的那個人。”
周遲也淡聲說：“宋禹。”
盛宴睜大眼睛，直呼臥槽，“他們叔侄倆一個德行啊。”
“他二叔究竟是什麼人？”陸枝蹙眉，今晚聽到過太多人談論他了。
車廂一瞬間陷入死寂。
雪勢漸小，停在路邊的車輛依次駛入車道，最後只剩他們停在原地，突兀又固執地與風雪對抗。
陸枝見他們沉默，抿起唇角，試探地問：“……很難描述嗎？”
盛宴咳了聲，言簡意賅道：“總之，不是個好人就對了。”
陸枝點點頭，“知道了。”
周遲也打車來的酒吧，沒有身份憑證進不去門，本想在門口等陸枝出來，結果她遇到意外，好在盛宴不放心，趕來酒吧瞧一眼，沒想到真救人於水火了。
盛宴啟動車子，“我送你們回去吧。”
周遲也沉聲道：“今晚多謝你。”
盛宴勾唇，淺棕色的眼瞳含著柔和的笑意，“小陸同學沒事就好。”
陸枝乖巧笑著，也道了聲謝，總覺得周遲也和盛宴之間的情義頗深，早已超過了盛宴口中的“同事關係”。
雪天路滑，車子龜速行駛到公寓樓下。
彼時天已經矇矇亮，路邊的早餐店開始出攤，豆漿油條的香味遠遠飄來。
陸枝等車停穩，小步跑到早餐店，買了幾樣早餐。
她提著大包小包往回走，把小籠包和熱豆漿遞給車裡的盛宴，“偶像，先請你吃早餐，等有空了再補給你大餐。”
盛宴毫不客氣地收下，“那我等著你的大餐。”
陸枝跟著周遲也上樓，進了大廳，他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還買了什麼？”
“餛飩和油潑面。”一整晚神經緊繃，陸枝現在睏倦極了，說話也不過腦子，直接問，“你吃哪樣？”
周遲也開啟公寓門，低頭換鞋，邊說：“你先挑，剩下的給我。”
陸枝咕噥了句“好難選”，雙手提著保鮮盒來到餐桌旁，拆開包裝袋後，又去衛生間洗完手出來，拉開椅子坐下，雙手撐著腮幫端詳兩樣早餐。
嘴裡沒太有味道，油潑面重口味一些。
陸枝拆開筷子，慢吞吞挑起一根麵條送進嘴裡。
周遲也換了身衣服，淺灰色家居服襯得他膚色更白，昨晚洗了澡就睡覺，額前的碎髮沒有形狀地耷拉著。
這樣的他隨性又沒有距離感。
陸枝小口嚼著麵條，餘光注意著周遲也的動作，他吃相斯文，很少有狼吞虎嚥的情況。
即便是高中早晨，馬上遲到，陸枝經過小吃攤看見他時，也是不緊不慢的模樣。
對啊，自從家裡出現變故，譚阿姨患病後，周遲也的早餐總是在學校外的餛飩店解決。
譚阿姨的手藝精絕，連早餐都一週七天不重樣地做給他吃，那些餛飩對他而言，很難下嚥吧。
沒了家裡的庇護，周遲也的少爺脾氣似乎也消失了。
心臟莫名被揪住一塊，陸枝鼻尖酸酸的，拉過他面前的餛飩，悶聲說：“我突然想吃了。”
周遲也撐著腮幫，略顯無奈看著她，“怎麼一秒一個想法？”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陸枝小聲嘀咕。
周遲也失笑，拿過被她遺棄的那份油潑面，挑起眉梢說：“星座博主說，白羊座的感情來去如風。”
陸枝不置可否，“是這樣，上頭快，下頭也快。”
周遲也眸光極深地望著她，慢條斯理推匯出結論：“所以，你可能過幾天就不喜歡我了。”
陸枝：“……”
陸枝艱難嚥下嘴裡的食物，板起小臉，非常想扒開周大天才的腦子看看他異於常人的腦回路。
她坐直身，神情嚴肅極了，“你腦子是不是有泡？”
周遲也沉默不語，長睫垂下，在眼瞼處垂落一層落寞的陰影。
陸枝震驚，周遲也身上竟然透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氣息。
bking周遲也變成了只小可憐蟲，還是那種失去陸枝的喜歡就難以存活的小蟲子。
陸枝猛地一下就心軟了。
“過幾天也喜歡你。”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周遲也的腳。
上次告白是藉著酒勁兒，那些酸話自然而然從嘴巴里冒出來，但她現在處於清醒狀態，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因為這句話高度緊繃。
心跳不停加速，她深深吸了口氣。
臉頰不自覺燒起熱度，連帶著指尖都傳來酥|麻的感覺。
陸枝清晰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空蕩寂靜的餐廳中響起——
“我永遠只喜歡周遲也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