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警告十四聲

◎五十通未接來電。◎

求助家裡的門路被堵死,陸枝的希望破滅,坐在回學校的計程車上,她翻開手機,重新找到英騰娛樂的私信。

英騰適合賭徒。

陸枝覺得她此刻的境遇,挺適合進行一場豪賭的。

陸枝複製了陳輝的聯絡方式,用微信新增,等待透過好友的期間,她瞥見列表中的盛宴,忽然想起他也是英騰的藝人,或許能給她透漏些公司內幕什麼的。

陸枝試探地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

隔了半分鐘,盛宴回覆:【今天不立高冷人設了?】

陸枝微囧:【偶像,我想問你個事。】

盛宴剛醒,最近都是夜戲,瞅見小姑娘對他的稱呼,樂得靠在琉璃臺邊,含著牙刷問:【你講。】

陸枝言簡意賅道:【你覺得你們公司如何。】

“去學校幹嘛?採訪還有半小時就開始了。”陳安淮投去一個不太理解的眼神。

“誰啊?”蘭凌薇趿拉著拖鞋出來,一頭短髮亂糟糟的。

陳安淮落下車窗:“你今天好自覺,不用我叫就醒了。”

周遲也的睡意瞬間消散。

周遲也開啟車門,躬身坐進去,面無表情說:“去趟學校。”

盛宴刷牙的動作停下,眸光漸深,他打上一句“別碰,會變得不幸”,正要傳送出去,又覺得措詞不嚴謹,萬一陸枝以為他在開玩笑呢,最後刪掉認真回覆:【造星手段一流,人品三流,公司文化下流。】

五點鐘,宿舍樓下人流如織。

周遲也不方便露面,陳安淮讓他在車裡待著,他下車去宿管阿姨那,“您好,我找5 26宿舍的陸枝,我是她的哥哥。”

從昨晚開始,起初只是因為不想和周遲也分道揚鑣,一直到今天下午被媽媽數落,她才發現活了二十年,沒做過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陳安淮笑著說:“您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上去,家裡有急事。”

無人接通。

宿管阿姨警惕地打量面前的男人。

“不、不在……”蘭凌薇覺得他很眼熟,但想不起來,“枝枝她中午下課就走了,說是去醫院。”

盛宴顧不得給他順毛,開門見山地說:“剛才陸枝問我有關英騰的事情,我覺得陳輝找她了。”

盛宴謹慎地追問:【英騰的人找你了?】

“要去醫院看看嗎?”

周遲也:“先掛了。”

周遲也不敢往壞處想,他快速洗漱收拾,套上衣服出門。

“十分鐘前吧,”盛宴看了眼時間,“到現在沒回我訊息,你聯絡她試試。”

“陸枝不接我電話,還問盛宴有關英騰的事。”他按了按發脹的眉心,聲線沉冽,“不見到她,我不放心。”

開啟門,和門外面容清俊的男人四目相對,石化成雕像。

陸枝剛想回復,陳輝那邊透過了她的申請,立刻發來訊息:【陸枝是吧,我是英騰藝人部的陳輝,有時間聊聊嗎?】

陳安淮斂神,一本正經地詢問:“怎麼了?”

公共場所,應該不會發生意外吧。

陳安淮當然清楚陸枝在周遲也心中的分量,沒再多問,立刻調轉方向,往a大駛去。

陳安淮看了眼頭頂鳥窩的女生,溫聲問:“你好,我找陸枝,她在宿舍嗎?”

宿管阿姨鬆口,衝他招招手,“我帶你上去。”

在樓下撞見來接他去錄採訪的陳安淮。

打電話給周遲也,忙音響了無數聲後,那端響起男人不耐煩的聲音,“你最好有事。”

他坐起身,沉聲問:“什麼時候?”

盛宴遲遲沒收到訊息,他和陸枝也不熟,問什麼都冒昧。

陸枝遲疑了秒,讓司機改了地址,“師傅,您送我去英騰娛樂吧。”

周遲也側目,漆黑的眸子緊凝著他。

陸枝心裡憋著一股氣。

他結束通話收線,煩躁地揉了把頭髮,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刺眼的光線映入眼簾,他眯起眼,聽著耳邊的“滴、滴——”聲,心緒漸漸沉下去。

不知打了多少遍電話,陸枝像人間蒸發一樣。

陳安淮道謝,連忙下樓告知周遲也這個訊息。

周遲也薄唇緊抿,缺少睡眠導致頭腦昏沉,太過擔心她出事,渾身的神經又異常緊繃,他使勁錘了拳沙發靠枕,手指骨節被回彈的力道震得發麻。

爬到五樓,宿管阿姨領他到寢室門口,敲響門,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裡面響起。

在英騰做練習生那會兒,他倆是室友,盛宴脾氣好,周遲也就是反例,起床氣尤其重,聽他這口氣,估計沒睡好。

陸枝思忖片刻,回了句“好”。她以為是線上上聊,陳輝分享了個地址,在英騰樓下的咖啡廳,陸枝回學校恰好經過那邊。

周遲也在車裡等待這十分鐘,沒停下給陸枝打電話,依舊是無人接通的狀態。

這樣無目的的尋找總歸不是辦法。

“我之前的手機裡有她手機的定位。”周遲也看向窗外,側臉線條繃得很緊,“回趟公司寢室。”

陳安淮“嗯”了聲,“採訪那邊我推遲到晚上,可以嗎?”

若換成其他經紀人,肯定是工作第一位,陳安懷這些年幫他許多,周遲也記在心裡。

他頷首,由衷說了句:“謝謝你,淮哥。”

陳安淮莞爾,“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啊。”

沉重的心情暫且緩和許多,周遲也沉沉嘆口氣,握住手機的力道卻不減分毫。

-

咖啡廳的裝潢偏英倫風,乍一看更像酒吧,木質吧檯前籠著鬱鬱蔥蔥的綠植,推門而入,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苦澀、醇厚,令人心情迷醉。

相鄰的卡座間用布簾遮擋,留足了私密空間。

陸枝到時,陳輝已經等候片刻,瞧見她本人,定睛端詳著,“陸小姐本人更漂亮。”

英騰的管理層皆是年輕人,眼光毒辣,陸枝在車上做足了功課,由陳輝發掘出的藝人,最差也躋身二線。

陳輝看模樣二十八九的年齡,戴著副金絲邊眼眶,斯文儒雅。

五官有些平庸,好在氣質出眾。

陸枝禮貌問好:“您好。”

“坐吧。”陳輝推過去選單,“看看想喝點什麼。”

服務員也在此刻出現在桌邊,陸枝點了杯檸檬水,陳輝笑道:“一杯拿鐵,謝謝。”

男人的笑容如沐春風,與陸枝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如果英騰是地獄,那陳輝就該是來索命的黑白無常。

陸枝悄悄打量著他,沒那麼嚇人,她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終於敢正常呼吸了。

看出女孩的緊張,陳輝沒有直接進入正題,用閒談的語氣和她聊,從大學專業聊到興趣愛好,得知她是學校攝影社的,甚至還能聊幾句他鐘愛的鏡頭。

陸枝丟擲的話題,他都能遊刃有餘地接住。

黑白無常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惡煞,說不定英騰也不是他們口中的地獄。

陸枝放下警惕,臉上的神情變得輕鬆。

陳輝的目光落在她彎起的唇角上,女孩面板白皙無暇,鹿眼清澈,渾身散發著不受世俗沾染、玷汙的純淨,這是圈中少有的氣質。

也是他們公司力圖開闢的新領域。

年輕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陳輝笑意漸濃,慢慢切入主題,“陸小姐瞭解過我們公司嗎?”

“瞭解過一些。”

陳輝問:“程惑跟你講的?”

“……還問了其他朋友。”陸枝含糊道,“其實也不算了解。”

陳輝氣定神閒,絲毫不介意她在其他人那聽到過什麼訊息,無論正面還是負面,他一派淡然,“那你想聽聽,我所認識的英騰嗎?”

或許是所有大學生共有的優點,在別人講述事情時,永遠會認真傾聽。

陸枝眨眨眼,乖巧極了,“您講。”

陳輝講了英騰的發展史,是百度百科上不曾提及的,他說徐津南——那個坡腳的優雅男士是如何帶領他們走出困局,是如何進行一場豪賭,將小作坊幹成業內領頭羊需要多少毅力和勇氣。

陸枝聽得激情澎湃,“好牛!”

陳輝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那三千萬,徐總眼睛不眨就送出去了。”

“我當時就想,三千萬給我不好嗎,我可以光榮退休了。”

陸枝笑出聲。

講完這些,陳輝問:“你有沒有關注過《super idol》,第一季是男團,我們公司捧出的盛宴,如今人氣還不錯。”

陸枝小聲糾正:“哪裡是還不錯。”

如今能被稱為頂流的,細數也就那幾人。

“你呢,想不想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陳輝引誘道,“第二季馬上開拍,我們英騰還在遴選練習生的名額。”

陸枝:“我……”

陳輝沒給她壓力,“你可以當成一場遊戲,反正馬上到寒假,大學生嘛,都挺自由的。”

陸枝垂下頭,輕聲說:“我要認真考慮下。”

“好。”陳輝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遞過去,“上面有我的電話,微信有時看不到,你想好了可以——”

話音未落,布簾被人驟然掀開。

來人身上裹挾著冬日的寒意,黑髮黑衣,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陳輝停在半空中的名片被他接過去,“陳總監收買人心的功夫不減當年。”

陸枝愣了秒,周遲也怎麼過來了。

她心虛地抿起唇角,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陳輝更為驚訝,眯起眼誇張地笑道:“好玄幻,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不會見面了。”

周遲也不鹹不淡地笑了聲,“好巧,我也這樣認為。”

他隨手將名片扔進垃圾桶,回過頭,聲線清冷低淡,表情平靜:“陸枝,你膽子大。”

被點到名字,陸枝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陳輝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們兩人,看著周遲也拽住女孩的手臂,把人扯到身後,是庇護的姿勢。

他挑起眉梢,只一眼就覺察出陸枝在周遲也心中的分量。

關係匪淺。

陳輝更愉悅了,陸枝必須屬於英騰。

就算周遲也阻撓,也只不過是給這項任務增添了幾分難度罷了。

陸枝被周遲也半拉半拽著,還不忘回頭跟陳輝道別。

好乖的女孩。

陳輝眯了眯眼睛,確實是高配版的童萌萌。

-

寒風凜冽,天氣預報說今夜有雪。街邊霓虹閃爍,人流如織。

陸枝不停掙扎著,到了停車場,周遲也終於肯鬆開她。

陸枝擼起袖子,隔著毛衣,手腕上都出現一道紅印,她蹙眉吼道:“周遲也你犯什麼病?”

周遲也轉過頭,深邃的黑眸毫無情緒。

他壓著嗓子叫她名字:“陸枝,我說過的話你放在心上過嗎?”

兩人站在風口,呼嘯的冷風灌進鼻腔,陸枝剛想說話,迎面喝了口風,冰涼刺骨,連五臟六腑都是冷的。

她直勾勾盯著周遲也看,一動不動。

周遲也的眼神冷漠極了。

吵架的開端,她很熟悉他此刻的狀態,但她不想吵,她好累,從昨晚開始就累到想哭。

因為什麼呢,單純是周遲也屬於別的女人了嗎?不單單是這樣,還有積壓的其他煩惱,陸枝鼻尖酸澀,天生髮達的淚腺根本不受控制。

她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眼淚,嘴硬地反駁:“你說的話那麼多,我哪能全記住。”

周遲也被氣笑了,“行。”

他轉身就走,陸枝沒動,停在原地看他的身影被朦朧的霓虹燈光籠罩,漸行漸遠。

陸枝試圖轉移注意力,拿出手機叫車。

她手機調成靜音,一開啟螢幕,看到了五十通未接來電。

全是周遲也打來的。

陸枝想起高中時他們看過的一部電影,主人公是留守兒童,不被家長關心,最後被人劫持走,賣到鄉村。她的父母賺了錢,想接女兒去大城市生活,卻被告知女兒失蹤。

陸枝看哭了,抱著周遲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如果有天被人拐賣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周遲也屈指敲她的頭,痛死了,陸枝掛著眼淚怒視他,“周遲也你沒心的,我都那麼慘了,你還欺負我!”

“疼才長記性。”

周遲也拍拍她的頭,“如果有天你被拐賣了,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他不是說笑,也沒有說大話。

就像今天,五十通電話找不到她,那聰明的周遲也肯定有別的法子,來到她身邊。

陸枝慶幸陳輝沒有壞心思,不然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周遲也一個人會發了瘋似地找她。

爸媽呢。

——他們不會上心的。

不該和他鬧脾氣的。

陸枝後悔了,決定追上去給周遲也說句軟話。

慢吞吞抬起頭,本該走遠的人,又倒了回來。

周遲也冷著臉,下巴抬起,高傲又拽比的樣子。

口吻冷漠無情,“看到了?”

陸枝瞅著她,動了動嘴巴,“手機壞了就換一個,沒錢叫聲枝枝姐姐,我給你換。”

周遲也:“……”

他就不該回來受這氣。

周遲也扭頭就走,陸枝連忙追上去,“你現在能理解我平時的感受了吧?”

周遲也蹙眉:“什麼?”

“就我給你打電話,永遠是無人接通的狀態。”

陸枝抻了抻胳膊,不以為然的口吻,其實她早習慣了,也理解周遲也,畢竟他每天工作那麼忙,她如果要求他像唸書那會兒秒回訊息,是挺無理取鬧的。

周遲也腳步頓住,回想了下這五十通電話不被接聽時的心情。

是期望一點點消失,一顆心慢慢沉入谷底。

想說的話無法立刻傳達,思緒被攪得七上八下。

挺不好受的。

周遲也開啟通話記錄,不知何時起,他和陸枝的聯絡變成了單向——她撥來的電話永遠是紅色的未接來電,能接通的全是他主動撥出去的。

陸枝也漸漸減少了主動給他打電話的次數。

工作太忙,周遲也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變化。

他閉了閉眼睛,想到昨晚她連自身安全都不顧,只想確認他是否安全,大半夜跑到公寓。

周遲也低聲說:“枝枝,抱歉。”

陸枝回頭,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她仰頭看了眼天空,嘀咕道:“沒打雷啊,怎麼有種被雷劈傻了的錯覺。”

周遲也竟然!給她道歉!!!

不該是揪住她的耳朵狠狠訓斥一頓嗎?

陸枝舔了舔嘴唇,忍住雀躍的心情,老神在在拍了拍周遲也的肩膀。

“沒關係,我理解你。”

周遲也掀起眼簾,捏住她作怪的手腕,把人往車上拉,“那我們來談一談,你今天跟陳輝見面的事。”

陸枝:“!!!”

不是沒事了嗎,不是愧疚嗎!

合著先道歉後訓人,周遲也分得還挺清——

陸枝瞅見陳安淮抽菸回來,揮舞手臂大聲喊:“淮哥,救命!”

陳安淮目光落在她臉上一瞬,裝作沒看見,“咦,我打火機呢?那可是我初戀送的定情信物!”

陸枝:“……”

枝枝我呀,今天必死無疑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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