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警告一聲

◎“褲子脫了給姐看一眼。”◎

《臉紅警告》

今燭/文

23-

今天是陸枝被掛在表白牆的第七天,照片上她正專心致志嘬著珍珠奶茶。

奶茶店窗外絡繹不絕的人群,形成繁鬧動態的背景布,小女神安安靜靜低頭坐著,冬日暖烘烘的陽光溫柔包裹住她。

照片拍攝風格和前幾天大致相同,評論區的校友吵翻天,大致分成兩派,一派說她自導自演,這絕美的拍攝角度一看就不是偷拍。

另一派是陸枝的顏粉,對著照片無腦吹。

剩下幾個零散路人,默默記住小女神的院系,腦袋裡策劃起浪漫的偶遇。

而當事人——

珍珠卡在吸管裡,使勁一吸,受到阻塞的氣流突然暢通。滾燙的液體從吸管中猛然噴射出而出,星星點點濺在新買的白毛衣上。

本以為能逮住偷拍者,在廣大校友面前證明自己的清白,誰曾想這人太謹慎,陸枝有點遺憾,連奶茶都不想喝了,起身離開了奶茶店。

-

陸枝翹掉公共課來捉賊,回教學樓的路上,室友發來訊息說教授點名了,這節課應到七十八人,實到七十七人,陸枝作為唯一缺席的那位,成了教授的重點關注物件。

陸枝擔心被人拍到,摸出口罩戴上後,一臉警惕地環視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她才小跑到車邊,像只小松鼠嗖地一下鑽進車廂。

陸枝心如死灰,本想拉個墊背的一起遭殃,沒想到周遲也這隻狗竟然偷偷摸摸去上課,他的通告單明明比課程表還滿。

室友蘭凌薇用滿屏的歎號表示自己的震驚:【周遲也太帥了吧,女媧娘娘好偏心嗚嗚,大帥哥連睫毛都比我長tat!】

陸枝不可置信:【周大明星也來上大學英語了?】

他們來學校上課還特意換輛車,周遲也是真的紅,走到哪堵到哪,陸枝已經能想象到下課時教學樓被圍得水洩不通的場景。

陸枝皺著眉左右觀察,難道是她的錯覺?

不該呀。

陸枝走到教學樓外的草坪上,已經被查到缺勤了,她現在去意義不大,正想轉彎兒去餐廳吃飯,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路邊停靠的黑色保姆車落下車窗,年輕男人衝她招手:“枝妹兒——”

陸枝的怒氣找到發洩口,吐槽完就不生氣了,也不管對方回不回,再次送他進了黑名單——看著黑名單列表裡這位自戀到用自己的臉當頭像的仁兄,陸枝的心情無比舒暢。

陸枝無望地翻了個白眼,一股火氣湧上頭,滑開手機螢幕,戳進微信的黑名單,把其中唯一一位男賓放出來,手指噼裡啪啦打字:【是你在詛咒我嗎?】

才一眨眼的功夫,光源消失,窗外是絡繹不絕的人群。

像極了大雪過後,小狗在皎白的雪地上留下的排洩物。

她心滿意足放下手機,眼睛笑彎成月牙,抱緊暖呼呼的奶茶,欣賞起新做的美甲。

【肯定是的。】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回復。

【你真的太惡毒了,竟然詛咒我喝奶茶吸不上來珍珠,我要永久拉黑你!】

暖氣開得充足,陸枝把手放到出風口,被凍僵的手指骨節漸漸回溫。

忽然,餘光處亮起一道不容忽視的閃光燈,陸枝警惕地轉過頭,那道光線猛然抖動,劈著叉落進眼中。

大概是偷拍的人意識到露了餡,不可避免地手抖一下。

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想看她出醜。

是周遲也的經紀人。

陳安淮瞅她身上單薄的衣服,“嚯”了一聲:“你比阿也還耐凍,冷不冷啊?”

為了引出偷拍她的人,陸枝特意打扮過,京市的冬天著實冷,敢在路上光腿的人不多,打死陸枝也不敢,所以她穿了假大腿,也就是光腿神器。白毛衣搭配及膝格子短裙,校供感十足,長卷發披在肩頭,青春洋溢又精緻漂亮。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女藝人呢。

陳安淮覺得陸枝這張臉放在內娛圈也十分能打,他第一次見到陸枝就有帶她入圈的想法了,但周遲也不同意,冷淡著一雙眼睨他:“你別打她主意。”

那語氣頗有種“你敢動我的人試試”的霸道總裁氣息。

陳安淮在圈子裡混跡許久,自然知道娛樂圈並非外人眼中那般光鮮亮麗,這圈子藏汙納垢,女孩更容易吃虧,心思精明的尚能周旋,像陸枝這種單純的女孩,那群色迷迷的老總做夢都想拆骨入腹。

陳安淮開啟車裡的置物櫃,裡面放著各色小零食。

都是陸枝愛吃的,她隨手拆了包軟糖,拿出手機再次把周遲也拉出黑名單:【說吧,是不是昨晚我跟你說了我的計劃,知道我要逃課,你才故意來看我笑話的?】

軟糖在嘴巴里化掉,甜膩的味道刺激舌尖味蕾。

陸枝用手指撥了撥那堆零食,全是甜品,周遲也的口味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少女了。

陸枝轉了轉眼珠,忽然想起前幾天的八卦,揪住陳安淮的袖子問:“周遲也談戀愛了?”

陳安淮拿了塊糖扔嘴裡,“哪能啊,他一天到晚忙死,除了趕通告就是學習,前段時間還接了個綜藝,開春就更忙了,沒時間談。”

陸枝深以為然:“也是,誰能受得了他那狗脾氣。”

陳安淮失笑:“你倆從小掐到大,什麼時候是個頭?”

陸枝認真思考了下他的問題,大概習慣了和周遲也的相處方式,一向針尖對麥芒,她又是得理不饒人的性格,總要分出高下,但周遲也拽完就懶得搭理她,好像更多時候是她一個人在蹦躂。

有個詞叫降維打擊,陸枝能明顯在周遲也身上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雖說他們是發小,兩家住對門,從周遲也穿開襠褲的時候她就認識他了,周遲也長得好看,在學校裡是校草,陸枝也不差,被男生們眾星捧月奉為小女神,周遲也學習成績好,永遠是理科第一,陸枝就努力當文科班的第一,暗自和他較勁。

一直到高中,“周遲也”和“陸枝”這兩個名字總是同時出現。

貼吧裡甚至有人笑稱:無名無份,主打的就是陪伴。

陸枝很享受這種陪伴感,就好像她永遠都不會孤獨,像小時候無數個日日夜夜,為了逞能看鬼片被嚇得鑽到床底,不管她藏多久,一定會有人把她從黑暗中撈出來,對她說:“膽小鬼,下次還逞不逞強了?”

也就是在無數個那種需要周遲也的瞬間,陸枝逐漸意識到周遲也比她成熟。

不僅是成熟,是他永遠走在她前面。

像一盞路燈照亮前路的黑暗,也用他少年的孤勇為她探路。

陸枝需要周遲也,但周遲也不一定需要陸枝。

這也是陸枝最近兩年發覺的。

所以她想推翻這個結論。

“淮哥,你要不先送我去周遲也的公寓?”離下課還有一會兒,陸枝昨晚想扒出小賊的ip地址,結果一無所獲,還浪費了睡眠時間,她困得要命,宿舍裡還有其他室友在,肯定睡不踏實。

陳安淮看了眼時間,“行,我正好也去拿東西。”

車子緩慢啟動,陸枝揣在口袋裡的手機終於吝嗇地震動一聲。

geek:【糖甜嗎?】

陸枝皺起秀氣的眉頭:【甜啊,但這和你想看我笑話有關係嗎?】

geek:【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炸藥。】

陸枝:“……”

手裡的糖紙發出細細簌簌的響動,她深吸一口氣,憤憤戳動螢幕:【你怎麼知道我在吃糖?】

geek:【你在我車上。】

陸枝看到訊息,猛地抬起頭,攝像頭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她剛才竟然沒發現!

車子軋上緩衝帶,整個車廂起伏了下,鏡頭也跟著晃了晃。

攝像頭是很久之前的型號了,畫質並不清晰,倒是有幾分最近流行的膠片風格。

女孩起身扒住副駕駛的椅背,精緻的五官無限放大,圓溜溜的眼睛幽怨地盯著攝像頭,砰砰給了它兩拳後,又扒著眼睛做了個鬼臉。

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周遲也沒忍住低笑了聲,屈指彈了下螢幕,正巧落在女孩的腦門上。

教室中人多,開著空調,空氣稀薄,他有些悶,就把口罩拉到下巴頦處,嘴角輕淡的笑意沒藏住,被許多人收入鏡頭,沒過幾分鐘,#周遲也戀愛#的話題再度衝上熱搜榜。

“救命,這個笑是要勾走我的魂嗎!也太他媽傑克蘇了!”

“周遲也絕對塌了,談過戀愛的一看就知道是和女朋友聊天:)”

“糾正樓上,沒談過戀愛的也能看出來。”

周遲也本人也沒料到他的一個笑能引起廣大網友的熱烈關注,甚至於狗仔重金求a大學子去教學樓前求一手資料,半個小時,僅僅半個小時,教學樓被圍得水洩不通。

課是三點半結束的,學校是五點半出去的。

金烏西墜,天邊收起最後一抹光亮。

日月交替,皎潔的月色透過灰藍色的窗簾縫隙鑽入室內,床頭的薰香爐嫋嫋升騰著煙霧,沉香助眠,陸枝這一覺睡得夠久。

自然醒很舒服,她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鼻息間縈繞著熟悉的木質香,隱約還夾雜著薄荷的清冽,是周遲也身上的味道。

她聽到客廳有響聲,懵懵然睜開眼睛,行動遲緩地往房門口移動。

“嘩啦”一聲拉開門。

昏黃但不刺眼的燈光洩入眼底,陸枝連眼睛都沒眨,視線徑直和外面的人撞上。

年輕男人只穿了一條寬鬆的長褲,他最近瘦了,褲腰鬆鬆垮垮掛在腰上,剛洗完澡也沒擦乾身上,殘留的水珠順著腹肌線條往下淌,像一柄鉤子,引誘著她移動眼睛,直到看清半隱半露的人魚線才功成身退。

陸枝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

自從有了性別概念後,兩人就沒這麼袒露過。

周遲也作為被欣賞的那個,先不自在起來,他拿t恤遮了遮,不冷不淡地扯了句:“再看收費。”

陸枝沒搭腔,垂著頭走到陽臺。

這段沉默給周遲也一種她在害羞的錯覺。

回來的路上他去了八百關,打包了幾樣陸枝喜歡吃的小菜,正想告訴她菜在保溫箱裡暖著,忽然聽到手機震動了聲,他以為是陳安淮發來的工作通知,走過去拔下充電器,順道看了眼。

誰曾想,是陸枝發的訊息:

【“屁大點事炸毛枝”向您轉賬5000元。】

下一秒,欠揍的聲音隔著寬敞的走廊,猝不及防撞進他耳中——

“周遲也,脫了褲子給姐姐看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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