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警告二十一聲
◎她要周遲也只屬於陸枝一個人。◎
告白的人理應掛在懸崖上接受審判, 周遲也卻覺得是他踩在凌空的邊緣，狂風呼嘯，伴隨著如雷的心跳聲, 咚、咚——
一下又一下。
壓根沒想過陸枝會直白地講這個問題。
周遲也薄唇輕抿, 脊背離開緊靠的牆壁, 不自覺站得筆直。
“喜歡。”他聽到自己這樣答。
一字一頓，話語清晰地傳入陸枝的耳中, 遲鈍的神經辨別出他這句話的含義, “砰”地一聲，手機墜入冰桶，陸枝訥訥地攥起空蕩的手, 呆呆地看向程惑，“他說, 喜歡。”
意料之中的答案。
程惑幫她撈出手機，對那端說：“你好, 我是陸枝的朋友，等會兒我會送她回宿舍。”
周遲也以為陸枝又自己跑出去喝酒了, 他這還有工作，暫且脫不開身, 便沉聲道謝：“麻煩你了。”
她坐過去, 拽了拽窩瓜露在外面的耳朵，“陸枝。”
陸枝狐疑地瞅著她，但還是照做。
她直白問道：“你為什麼想進娛樂圈？”
不想周遲也和其他女藝人炒cp，不想他逐漸淡出她的世界。
她要周遲也只屬於陸枝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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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館的酒水大多是劣質酒精製成，陸枝宿醉醒來，感覺腦子裡經過了一場世界大戰。
陸枝覺得此刻磁沉的氣泡音還挺性感，故意跑到程惑身邊，捉弄她：“小妖精，是昨晚我不夠賣力嗎？”
怎麼能裝作無事發生呀。
千愁萬緒籠罩著陸枝，她身後好似有團黑霧在漂浮。
程惑：“。”
程惑出門時沒關緊門，密碼鎖開啟的滴答聲響扯回她跑遠的思緒。
“行了，別禍害我了。”程惑扔給她手機，拿著衣服走出臥室。
聽到“出道”倆字，陸枝瞬間噤聲，明亮的黑眸緩慢暗淡下去，長睫微垂，“商人的世界就是無奸不商、出爾反爾嗎？”
周圍的人致以問候的目光，程惑面無表情捂住她的嘴，“你想出道前就留黑料？”
陸枝撐著額頭，暫時無法適應關係的轉變，好像不能隨隨便便罵他了，萬一周遲也又不喜歡她了呢。
程惑不置可否，挑眉道：“在那個圈子裡，你有價值才能被利用。”
陸枝喝酒不斷片，昨晚的事她記得一清二楚，包括周遲也的那句“喜歡”。
陸枝慢吞吞抬起臉, 眼睛澄涼, 似清潭墜了一彎寒月。她揪揪耳朵尖, 不敢置信地撥出一口氣, 吐息間摻雜著果味酒精的味道，“周遲也他喜歡我！”
陸枝乖乖開啟鎖遞過去。
程惑的耳朵飽受摧殘，十分想讓她閉嘴，“我家。”
余光中，那顆腦袋緩緩轉動九十度，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陸枝：“你不住校嗎？”
酒精不斷侵蝕陸枝最後的理智，喉嚨乾澀難受，神經隨著電音突突直跳。
陸枝揉了揉眼眶，小聲問：“程惑，我能籤英騰嗎？”
程惑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手機。”
程惑隨意擺弄幾下，把手機放到陸枝嘴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音量太大，舞臺上恰好換了首悠揚的藍調。
程惑結束通話收線, 扭頭瞧見陸枝變成一顆窩瓜，縮在卡座角落。
陸枝無辜地耷拉下嘴角，努力張開嘴，用嘶啞的聲線說：“我也想說話……”
陸枝繼續用破鑼嗓子說：“這是哪？”
陸枝被這種固執的佔有慾折磨許久，直到清楚對周遲也的心意後，不想再小心翼翼地掩飾了。
周遲也馬上就自由了，她不能成為束縛住他的繩索。
陸枝沉默，她和周遲也的關係被谷泉冬大做文章，倘若她和周遲也是陌生人，谷泉冬或許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房門恰時被人推開，程惑開啟衣櫃，沒注意到陸枝已經醒了。
“他竟然偷偷覬覦我——”
她皺著眉頭，忍住那股乾嘔的慾望，聲音悶沉，卻又無比堅定地說：“因為……我想站到他的身邊去。”
比上次難受一萬倍，她雙目無神盯著天花板，看了五分鐘，才發現這是處陌生的臥室。
程惑猛地轉過頭，依舊是那副冷豔高貴的神情，“醒了不會講一聲？”
陸枝有點難受，拍了拍胸脯，把頭重新埋進臂彎裡。
程惑知道她被逼至絕境了，思忖兩秒，不太理解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沒有經濟上的壓力，為何非要進娛樂圈不可。
“你要不先閉嘴？”程惑誠懇地給出建議，“衛生間有新的洗漱用品，早餐在桌上。”
陸枝低頭去看螢幕，赫然發現剛才程惑用她的微信給周遲也發了個語音條。
緊接著是陌生男人的聲音：“阿惑。”
陸枝一時手足無措，偷聽牆角不太道德，但房門敞著，外面的對話太清晰了。
程惑的語氣不算好：“你過來幹什麼？”
“想你了。”男人慢條斯理地說，聲線溫雅，聽起來柔情脈脈，“看到你昨晚回來住，我很開心。”
陸枝震驚萬分，難道這間房子就是傳說中金屋藏嬌的地方？
那外面的男人，是徐津南！？
徐津南踱步至程惑面前，柺杖抵住地板，聲音清脆而規律，莫名透出一種他高高在上，對一切盡在掌控的壓迫感。
程惑扯唇笑道：“難為徐總日理萬機，還有時間關注我的動態。”
徐津南抬手，指腹蹭著女人柔軟的唇瓣，“你的一切我都很在意。”
徐津南是不打算走了，陸枝洗漱完，心想她也不是那姦夫，便光明正大走到客廳。
徐津南氣定神閒坐在沙發上，舉手投足盡是上位者的矜貴。
四目相對，陸枝禮貌點了下頭。
大概娛樂公司的老闆都有端詳人的習慣，谷泉冬審視她的價值，徐津南的眼神更為銳利，更似欣賞一件器物。
陸枝覺得不舒服，皺了皺眉。
程惑在餐桌那，“吃飯。”
陸枝過去坐下，小口喝著豆漿，她們兩個吃飯習慣很相似，細嚼慢嚥的，一頓飯吃了快二十分鐘，徐津南就耐心等在那。
陸枝遞給程惑一個狐疑的眼神，大老闆平時這麼閒嗎？
程惑聳肩，嚥下最後一粒玉米，“徐津南，你能不透過陳輝直接籤人嗎？”
陳輝可謂是英騰的一顆毒瘤，公司中的齷齪事全和他有關。
徐津南饒有興致地問：“阿惑什麼時候有朋友了？”
程惑最討厭他答非所問。
陸枝不想麻煩程惑，正要開口，程惑一個眼神睇過來，示意她保持安靜。
“你只需要回答我可不可以。”
徐津南：“可以，你想的話——下午你就帶她來公司簽約。”
程惑挑眉，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好啊，那你去讓法務部準備合約吧。”
徐津南大笑起來：“就這麼不想見我？”
程惑掩住嘴唇，殊豔的眉眼也添上笑意：“糟糕，被你發現了。”
徐津南倒也沒多留，還有個會議，秘書打來電話催促，他離開前囑咐：“你提前將陸小姐的身份資訊發給法務部的蔡經理。”
程惑頷首，目送他離開。
陸枝彷彿觀賞了一場離奇大戲，怎麼有種程惑才是大boss的既視感？
程惑接收到她眼神中的疑惑，環胸靠在椅背上，“想問什麼？”
陸枝對別人的私生活抱以最大的尊重，抿抿唇，認真望向她：“為什麼幫我呀？”
程惑愣了秒，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程惑下意識覺得……陸枝會不屑，畢竟她和徐津南的關係擺在那，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
但陸枝選擇尊重她。
程惑勾起肩邊的捲髮，笑著說：“剛才徐津南不是說了麼。”
陸枝懵懵地“啊”了聲，“他說什麼——”
“阿惑什麼時候有朋友了？”
這句嗎。
程惑把她當朋友了。陸枝撐住桌子，上半身稍傾，慢慢靠近程惑，兩人之間剩下一拳地距離，“我必須跟你坦白。”
程惑面無表情：“講。”
“我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這張臉。”陸枝誠懇道，“實在太好看了。”
程惑：“……”
陸枝伸出根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嘴角，“你笑起來好看，阿惑。”
程惑不自然地別開眼，拍掉她的手，嫌棄地遞過去張紙巾，“手上全是油。”
陸枝笑眯眯坐回去，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一下，周遲也回的訊息。
陸枝笑意微僵，不知道該怎麼跟周遲也提她要籤英騰這件事。
周遲也肯定不會同意的，他寧願去籤那份賣身契，也不會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但程惑幫了她。
只要減少和陳輝打交道的次數，說不定可以避開那些風險。
陸枝打算先瞞著，等一切處理好了再跟他講。
開啟對話方塊，周遲也回了條語音。
陸枝點開聽，男人拖著慢悠悠的調子說：“小狗醒了？”
“……”陸枝記得上次喝酒後的承諾，她若是再買醉，就小狗叫到周遲也滿意為止。
這個賭約對自尊心爆棚的陸枝來說，是極為困難的。
不過。
昨晚周遲也說喜歡小狗。
陸枝突然覺得這面子也不重要了。
她清了清嗓子，面對著程惑冷漠的臉，喜滋滋對著手機狗叫：“汪、汪！”
“汪汪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