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警告二十聲
◎“那你，喜歡陸枝嗎？”◎
總部, 正值午休時間，樓下咖啡廳人流密集。
前臺禮貌攔住陸枝，詢問她是否有預約。
“您好, 我是陸枝, 請問您可以幫我聯絡谷總嗎？”陸枝言簡意賅說明來意, “我想詢問她有關練習生海選的事情。”
陸枝樣貌氣質出眾，既便帶著口罩, 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鹿眸, 前臺也相信她的話，“請稍等。”
她撥通公司內線，谷總的秘書回覆：“谷總在開會, 先請陸小姐到頂層會客室等待。”
陸枝被前臺引至頂樓，會客廳的落地窗明淨透亮, 雪霽後的陽光撲落一層淡淡光輝，明亮而不刺眼。
陸枝端起紙杯小口抿著, 過去半小時，谷總仍未露面。
工作人員陸續回到格子間, 午休即將結束，下午的工作緊鑼密鼓展開。
藝人部經理將初擬的合同送過來, 秘書接過去, “魏經理，谷總還在開會, 合同先放這吧。”
算了，周遲也那麼聰明，合同有什麼問題看一眼就明瞭。
她對陸枝的讚賞仍舊不減，唇邊笑容輕淡，“眼下有件事，能讓我衡量你的價值。”
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陸枝抿唇，猶豫了兩秒，還是將合同接過去。
秘書送進來兩杯水，順道將合同擺在桌上，“谷總，這是魏經理送來的。”
“你可以把合同拿回去，仔細考慮我的建議。”谷泉冬笑笑，“小姑娘，你該慶幸你對周遲也很重要。”
谷泉冬快速調整了狀態，恢復那副精明能幹的模樣，用手順了順幹練的短髮，看向陸枝的眼神多了幾分漠然。
谷泉冬讓秘書送她下樓，陸枝緊攥著合同，小臉繃得很緊。
所以，她的價值是和周遲也捆綁在一起的。
剛結束一場冗長的會議，谷泉冬靠著椅背，疲憊地揉捏太陽穴。
陸枝敏銳察覺出她的轉變，沒有輕易開口，禮貌打過招呼：“谷總，冒昧打擾您。”
事關周遲也，她不敢遺漏半個字，心跳如雷的同時，格外好奇合同的內容，聽他們交談的語氣，條款對周遲也肯定不利。
谷泉冬面試過許多練習生，這個年歲的小姑娘被你的氣場一壓，連呼吸都不敢大聲，遑論和你討論自身價值。
陸枝高懸的小心臟暫且放回原地，又等了十分鐘，會議結束，秘書來到門前，笑意盈盈道：“陸小姐，我帶您去見谷總。”
秘書笑眯眯道：“谷總會有辦法的。”
兩人的談話透過虛掩的房門，一字不漏傳入陸枝耳中。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谷泉冬自顧自翻閱起合同，“你能力出眾，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但我是個生意人，在未來充滿變數的情況下，我必須謹慎考慮你的價值。”
藝人部和法務部為周遲也續約的合同忙碌一上午，這份合約能最大程度保障公司的利益, 其中的霸王條款委實太不人道, 魏經理都替周遲也覺得不值, 他下巴點了點合同, “周遲也肯籤就怪了。”
陸枝語氣平靜道：“誠如您所言，未來的變數無人可知，我的價值也沒辦法向您證明。”
谷泉冬屈指敲了敲合同扉頁，“周遲也與的合約明年三月到期，這是我們為他指定的續約合同，倘若你能讓他簽下這合同，就向我證明了你的價值。”
陸枝蹙眉，聲音冷下來：“抱歉，我不能答應。”
位於市中心cbd，臨近華錄合作的律所，陸綏與律所老闆相交甚好，陸枝打車過去，正巧在大廳遇到鄭瓷。
上次見鄭瓷還是在高三，陸枝不太敢相認，小跑到她身邊：“您好，我是陸枝。”
鄭瓷倒是一眼認出她，笑容溫雅，“怎麼自己跑來了？”
陸枝確定沒認錯人，垂下眼睛說：“姐姐，我想請你幫個忙。”
“行，去那邊坐著說。”
律所前些年負責過娛光娛樂的經濟合約，鄭瓷對合同條例很熟悉，認真翻閱一遍後，覺得荒唐又離譜，“這是一份對賭協議，而且是絕不可能達成賭約的協議。”
鄭瓷指著其中一項條款，“如果周遲也無法創造這個離譜的價值，將終身無法離開。”
這份合同絕對不能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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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母鮮少主動聯絡陸枝，上次醫院不歡而散後，陸枝不服軟，再加上陸綏在旁勸慰，陸母這才肯示弱一次。
“枝枝，爺爺過來了，聽說過年你要回去，高興極了。”陸母避開那日的不愉快，笑著說，“爺爺在家待到你放假，和你一起回蘇市。”
陸枝高興不起來，牽動嘴角笑了笑，“我週日回去看爺爺。”
陸枝的情緒太明顯，笑聲勉強，陸母當然聽得出，以為她還在耿耿於懷，輕輕嘆口氣，語重心長道：“枝枝，你別怪媽媽那天說重話，我們也是為你好，娛樂圈魚龍混雜，你一個小姑娘，不如好好唸書。”
又是這些話。
陸枝捂住耳朵，卻無法阻隔所有聲音。
從小到大，她想做的事全被當成任性，陸枝想起谷靜雯，想起許櫻子，她們那樣有底氣地站在舞臺上。
谷靜雯被燙傷，谷泉冬丟下工作日日去陪護。
谷靜雯不任性嗎？為什麼……她可以得到媽媽的縱容和寵溺。
陸枝一言不發結束通話電話，陸母再次打來，她不想接，索性調成飛航模式。
大學校園永遠是一片淨土，沒有社會上的勾心鬥角。
雪融後路面溼滑，男生故意將同伴推倒，結果自己沒站穩，兩人一起摔成狗啃泥。
陸枝坐在街邊的木椅上，心中積壓的負面情緒消失許多。
她重新開啟手機，蘭凌薇發來訊息：【救命，程惑和樑子清竟然分手了！】
陸枝：【真的？？？】
蘭凌薇：【樑子清室友說的，昨晚他喝到胃出血，送醫院了。】
蘭凌薇：【你說，會不會是程惑腳踩兩隻船被發現了？】
陸枝覺得程惑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看樑子清的眼神不會作假，再說兩人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十幾年親密無間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
程惑好像沒有朋友，陸枝每次見她都獨來獨往的。
腦海中浮現出她縮在角落中哭得肩膀顫唞的畫面，陸枝心酸酸的，不知為何，她總對程惑有種莫名的包容和憐惜。
大概因為程惑長得太和她眼緣了。
陸枝本不是多管閒事的性格，躊躇了半分鐘，決定給程惑發個訊息。
陸枝：【喝酒嗎？】
惑之不解：【？】
陸枝恰好也不開心，急需要一個酒搭子：【壞情緒需要藉助酒精排解出來。】
程惑又發了個“？”。
陸枝：【你手機鍵盤的其他按鍵都被摳了？】
程惑：【位置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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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城附近有許多轉為學生開設的小酒館，駐唱歌手哼唱著沙啞的情歌，陸枝不經常來酒吧，拿著選單看了許久，程惑撐著腮幫問：“怎麼想起找我喝酒了？”
“你感情不順，我事業不順。”陸枝笑眼彎彎地說，“剛好湊一對。”
程惑話少，服務生端上來酒後就悶頭灌酒。
陸枝瞧她是真不開心，主動開口：“是你提的分手吧。”
程惑淡“嗯”了聲，晃著酒杯中的酒水，“我看了你海選的影片，表現不錯，為什麼沒透過？”
“莫名其妙。”陸枝聳聳肩膀，提起這事就來氣，她仰頭灌了半杯酒。
這酒上頭快，陸枝藉著酒勁，衝程惑勾勾手指：“我告訴你個秘密。”
程惑伸手抵住她搖晃的腦袋，“說。”
陸枝壓低音量，抱著酒瓶像只不倒翁，左搖右晃，“我認識周遲也，跟他特別熟——就像你和樑子清的關係一樣。”
頻閃燈映照著女孩姣好的面容，澄澈的鹿眼波光瀲灩，毫無防備地將心中地秘密和盤托出。
程惑扯唇，敲了敲陸枝的額頭，“我喜歡樑子清，我跟他接過吻，你們也是這種關係？”
陸枝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
程惑說：“還是不一樣的。”
“是一樣的。”陸枝拔高音量，含糊不清地糾正，“我是最近才發現，我喜歡他的。”
程惑饒有興致地挑眉，“那他喜歡你嗎？”
她可是聽說的小公主愛慕周遲也，這麼一來，陸枝沒有透過的海選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陸枝茫然地眨眨眼睛，“我不知道。”
程惑又遞給她一杯酒，“打電話問問他，敢嗎？”
陸枝殘存的理智不多，這杯酒下肚後分毫不剩，她盯著周遲也的電話號碼，毫不猶豫撥過去。
這次，周遲也接得很快，比以往都要快。
陸枝稀奇道：“咦，不是忙音，周遲也你竟然——嗝。”
周遲也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攝影棚中寂靜萬分，臨近的工作人員聽到女孩的酒嗝，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
周遲也抬步走出影棚，蹙眉道：“陸枝，上次誰說再喝酒就是小狗的？”
上午一直在錄音室練歌，此刻周遲也的喉嚨微啞，故意壓低聲音警告，更讓聲線添上幾絲性感。
陸枝彷彿被蠱惑到，翁裡翁氣地問：“那你喜歡小狗嗎？”
周遲也靠著牆，輕嘆口氣，和小酒鬼壓根沒有道理可講。
明明是語音通話，他卻憑空想到了陸枝此時的模樣。
她喝醉酒後真的太可愛了。
臉頰紅紅，鼻尖也是紅的，低著頭，還要掀起眼皮用上目線看你，弄那個忿忿不平的小樣子。
周遲也低笑一聲，柔聲道：“嗯，喜歡。”
陸枝的喘熄聲很重，她大概在用力抱著手機。
所以他聽得格外清晰，包括陸枝稍微停頓住的呼吸聲，以及她抿動唇瓣發出的細微聲響。
最後，是女孩小心翼翼的發問：
“那你……喜歡陸枝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