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警告十九聲
◎“你那麼髒。”◎
眾人皆知, 的谷總唯女是從,谷靜雯想摘天上的星星,她這個當母親的也要想辦法搭梯子。
隔日, 藝人部經理看到郵箱中被打回來的合同, 躊躇不安地去總裁辦, “谷總,陸枝的合同是哪裡有問題嗎?”
谷泉冬如今也左右為難, 陸枝的資質不錯, 稍加包裝便能成為明日之秀。奈何谷靜雯與她有隙,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因為周遲也,男人果然是矛盾多發點。
“先壓著, 我想想辦法。”
經理點頭說好,今早看藝人檔案, 周遲也的合約明年三月份到期,像周遲也這般咖位的藝人, 大多想自立門戶,早日脫離公司的束縛。
經理先前打探過訊息, 周遲也確有這種想法。
倘若周遲也不再續約,損失一員大將, 怕是無法和英騰娛樂抗衡。
經理向谷總表明心中憂慮後, 谷泉冬揮揮手,“你先回去吧, 這事我親自和周遲也談。”
有她這句話,經理安定許多, 回到辦公室通知其他幾位練習生至公司籤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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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選結果需要對外公佈, 官網釋出新一期練習生名單, 周遲也熟悉公司章程, 錄完節目開啟官網,在最新訊息釋出區點開名單。
周遲也不置可否。
陳安淮想起第一次見周遲也的場景。
陳安淮一點就通,但今日暴雪,交通狀況極差,攝影棚離醫院車程有一小時,“非得今天嗎?我們明天一早過去。”
陳安淮故意打趣,試圖緩解緊繃的氣氛。
這次陳安淮應允了,他去停車,從後視鏡中看著周遲也站在雪松旁,面容在煙霧和雪幕的雙重模糊下,唯獨那雙黑眸清亮疏冷,倔強對抗著席捲而來的暴雪。
那時他還不是周遲也的經紀人,手底下只有兩個十八線小糊咖,整天沒什麼通告,彷彿被公司扔在岸邊自生自滅的鹹魚,永遠翻不了身。
“沒有。”周遲也自嘲笑道,“這些事我做不來,你知道的。”
陳安淮的手機載入快,沒找到陸枝,他蹙眉:“怎麼沒有枝妹兒的名字?”
周遲也黑眸漠然:“去醫院。”
兩人出了門,世界被捲進肆虐的暴雪中,地上積雪深厚,寒風裹著雪粒子砸在面板上,產生微微的刺痛感。
“是人不對,你哄陸枝的時候我可沒見你勉強。”
住院部門前的雪松被壓彎了腰,像位老人佝僂著身軀,周遲也下車前要了支菸。
周遲也拉緊衝鋒衣的衣襟,扯動唇角呵笑一聲:“那位大小姐鬧起脾氣來,誰能管得了?”
陳安淮認同他的說法,先把車開過來,開啟暖風驅寒,路口剛發生車禍,交警正努力疏導,他們沉默在車廂中坐著。
說來也巧,就是這家醫院。
而且僅有四人,明顯是臨時變了卦。
許久,陳安淮問:“你現在去,想好怎麼哄她了嗎?”
周遲也起身離開影棚,陳安淮追出來:“你去公司嗎?”
但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周遲也。
節目首秀,他嶄露頭角,公司有意捧他,人氣居高不下。
道路在半小時後疏通,陳安淮對暴雪天有陰影,神經緊繃盯著路況,約莫一個小時才到達醫院。
按理來說,周遲也大紅大紫指日可待,陳安淮這條鹹魚壓根碰不到這顆炙熱的星星,只敢遠遠觀望著。
臨近出道成團,公司突然開始控票。
不受關注的盛宴擠進出道位,而周遲也缺席了節目錄制,票數直接跌到淘汰邊緣。
陳安淮那時不過是公司的邊緣人物,哪裡知曉公司內部的隱秘。
多方打聽才探知到英騰內部的腌臢,周遲也不肯服軟,這才被打壓。
也許是不甘心這輩子平庸至此,又或是不滿他注視的星星就此隕落。
陳安淮去找了的谷總。
谷泉冬是商人,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經過風險考量,她遞給陳安淮一份合同。
谷泉冬願意以第三方的名義將周遲也送至出道位,但限定團解散後,周遲也三年內的活動必須由全權負責,乃至私人感情問題,公司不鬆口,周遲也不能談戀愛,一心一意為公司賣命。
陳安淮以為周遲也不會同意,但病床上的少年,安靜看完合同,一言不發簽下了這份賣身契。
少年面容蒼白,嘴角的傷口未愈。微微弓起身,脊椎骨撐起病號服,蜿蜒成一道幽冷僻靜的山脈。
後來,這份不公平的合同成為黑粉們口中的談資。
周遲也就是的看門狗。
周遲也是谷大小姐豢養的面首。
沒人知道,周遲也進娛樂圈,只是想賺錢給患病的媽媽治病。
他原本的人生該是坦途,天之驕子,名譽、地位、財富,一切唾手可得。
可惜命運弄人。
醫院中的暖氣開得很足,周遲也抽完煙,晾淨渾身的煙味才進了病房。
谷靜雯在看電視,聽到響動抬起頭。
周遲也站在風雪裡良久,鴉羽般的睫毛掛著雪點子,偏又神情孤傲,讓人無法任意拿捏。
谷靜雯心中有氣,撩唇譏諷:“你為了陸枝來求我?”
周遲也抬手,兜落肩上的落雪,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坐下,雙腿交疊,微微偏了下頭,眼睛不含一絲情緒,“談談。”
谷靜雯攥著拳頭問:“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沒想求你。”周遲也垂眸睨她,語氣涼淡,“你對我有什麼不滿,那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和陸枝沒關係。你想讓我怎麼做,你才能息怒、能消火?”
谷靜雯笑著說:“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能消火。”
“強留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在身邊,有意思麼?”
周遲也不理解她的執著。
谷靜雯不為所動,俯身靠近他一點,“周遲也,我想要你就夠了。”
周遲也平靜凝視著她,“這三年,我對問心無愧,是時候該結束了。”
“谷總那邊我會去說,陸枝也不是非不可。”
他可以成立工作室,以個人名義簽下陸枝,用能拿到手最好的資源捧她。
這是最安全的方法。
他要為喜歡的女孩搭建一座玻璃花房,裡面只盛開她這一朵玫瑰。
谷靜雯太瞭解周遲也了,他做事決絕,不給自己留退路,如果周遲也離開,她就失去了最後的籌碼。
“你不可能離開的。”谷靜雯歇斯底里吼道,“你永遠只能做的看門狗,離了你就是隻喪家犬,沒人會收留你!”
周遲也全然不理會她的盛怒,起身離開。
走到門前,肩膀被花瓶驟然砸中,他腳步停頓一秒。
嘶啞的女聲在背後響起:“——你那麼髒,陸枝知道嗎?”
周遲也握住門把的力道加重,青筋盤繞在蒼白的面板下,他閉了閉眼,撩起唇角偏頭一笑:“我這麼髒,谷大小姐又何必執著於我?”
谷靜雯失聲尖叫,引來了值班的護士。
周遲也低頭離開,冷然的目光似一條洶湧的暗河。
他在服務檯拿了幾張溼巾,固執地擦著手、白皙的脖頸,力道越來越重,直到面板泛紅。
電梯門開啟,陳安淮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扯住周遲也的手,愕然道:“你在幹什麼?!”
“擦手,”周遲也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氣,壓住胸腔中澎拜的情緒,沉聲說,“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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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枝參加海選的影片起初在內部流傳,不知從哪個豁口流到了外面,陳輝也向內部人員打探,說陸枝本來被老闆親自敲定,結果被除名了,其中緣由無人知曉。
秘書送來咖啡,陳輝心情極好,慢條斯理用勺子攪弄。
這條路也被堵死了,那小羔羊豈不是……只有一條路可選了。
陳輝佯裝熱心,給陸枝發去訊息慰問:【聽說你去參加的海選了?】
陸枝隔了半小時才回復:【是的。】
陳輝問:【結果怎麼樣?】
彼時陸枝剛考完專業課,昏頭昏腦的,沒精力算計陳輝的心思,言簡意賅回:【還沒出最終結果。】
陳輝訝異道:【我聽說昨天就公佈名單了,你去官網看看。】
陸枝在人潮如織的路上停下,狐疑地開啟公司官網,最新訊息欄中確實有練習生入選名單,但裡面沒有她的名字。
谷總明明說她透過了呀。
她這幾天忙著複習,體力消耗大,再餓也不敢多吃。
好不容易瘦到90斤,結果沒入選?
陸枝習慣性去問周遲也,開啟對話方塊,她又猶豫了。
發覺自己對周遲也的心思不單純後,陸枝儘量不聯絡他,她怕判斷失誤,給自己留一個緩衝期。
“微微,東西你幫我拿回宿舍吧。”
陸枝必須問個清楚,叫了輛車去總部。
路上積雪難行,陸枝握著手機,中途震動了下,她以為是周遲也,沒想到還是陳輝。
陳輝問:【不再考慮下我們公司?】
陸枝正在氣頭上,冷靜下來,愈發覺得陳輝這幾條訊息意味深長,她咬了咬嘴唇,狠狠敲下兩個字母:【td!】
這人真像傳銷頭子,陸枝順手開啟免打擾,生怕晚一秒就被騙到山溝溝裡,心肝脾肺都不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