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警告十七聲
◎一場盛大又隱秘的告白。◎
隔日, 藝人部的工作人員主動聯絡了陸枝，邀請她下午兩點來面試。
說來也巧，藝人部經理正為《super idol》練習生的名額犯難, 向外界釋出了訊息, 遍邀所有夢想成為偶像的少女前來參選。
陸枝簡單畫了個妝, 連假睫毛都沒貼，準備走清純小白花的路線。
蘭凌薇看不過去, 把她摁在椅子上, 親自服務起她來：“你要放大優勢啊，這雙眼睛不加工一下，怎麼迷倒那些人。”
邊說, 邊用盡畢生所學給陸枝深加工。
蘭凌薇之前追星，懷揣著未來能給周遲也化妝的夢想, 專門報過美妝班。
陸枝第一次覺得她的眼睛好看似天仙，對著鏡子眨巴眨巴眼, 眼角的碎鑽跟著閃，“薇薇你太牛了吧。”
什麼叫我見猶憐, 仙子落淚。
陸枝拍了張照片發給周遲也：【我平時哭起來也這麼好看嗎？】
有後門不走的人是傻瓜。
再看這喪葬風的穿搭，不需再看第二眼，陸枝甚至能猜到他此刻的內心活動：香香軟軟？崇尚屎屁文化的人不臭就不錯了。
“真好看。”
她主動搭話後，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開。
“拜託，我來就是近距離追星的。”女生語氣誇張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當藝人的命好吧，咱們自己要有定位。”
陸枝俯身過去，目光幽幽盯著他說：“你就瞪大眼睛看姐如何大殺四方吧。”
陸枝打車到總部，來參選的小姐姐在門口排隊檢錄, 衣香鬢影，一場盛大的視覺享受。
女生嚥了咽口水，實話實說：“比起那種明豔掛的美人，我更喜歡你這種甜妹。”
男人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眼角，注視她的眼神專注又認真。
陸枝心底的緊張消散大半，笑眼彎彎道謝。
她深呼吸幾下，正想塞上耳機聽歌找找樂感，紅裙女郎問助理：“靜雯過不來了嗎？”
女孩精緻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數倍，室內光線折射在她眼角的碎鑽上，耀眼奪目。
她身上有股說不清的氣質，純淨明媚，是裝不出來的。
陸枝心尖一顫，塗了唇蜜的嘴唇微微抿起。
陸枝默默端詳著，不自覺緊張起來。
周遲也抬手，陸枝警惕看著他，但沒後退。
站在她前面的女生穿一襲高定紅禮裙, 233的身高, 目測體重不過九十斤, 細腰被裙子勒得更纖若無骨。
檢錄半小時，工作人員帶著大家去會場，臨時起意組織的海選，且在公司內部開展，會場佈置得有些潦草，桌上也沒評委的銘牌，入場的人都在猜測評委有誰。
陸枝嘆口氣，拿散粉定了定妝，閉上眼睛開始聽歌了。
今天的眼妝特意拉高眼線，眼型變得狹長，臥蠶處點染了粉紅眼影，像剛哭過，那碎鑽宛如淚痕，在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女生臉頰泛紅，“你看起來香香軟軟的，好想rua。”
周遲也嘶了一聲。
陸枝覺得她的口吻很像街邊算命的，伸過去腦袋，指著自己問：“你看我能吃這口飯嗎？”
“你最好別再說一句‘像個人樣’。”
頗有種出道藝人的架勢。
她講這話時，相隔幾個座位的那團不明黑色物體動了動，陸枝這才看到他白皙手腕上的腕錶，那是她前年生日送周遲也的那塊。
女生指著不遠處的紅裙，“你們看，那樣的人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
“谷小姐昨晚出了意外，還在醫院呢。”
陸枝扯動唇角，趁沒人注意，走到椅子後面使勁摁了下他的頭。
geek：【現在就開始控黑料了？】
周遲也仰著頭，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三指，再湊近一點的話，眼睫毛都會糾纏在一起。
女生隨身帶了助理, 一個買咖啡，一個撐傘。
就不該對他抱有期待。
陸枝的眼型偏圓，鈍感十足，沒有絲毫威懾力。
她不躲閃，因為充分信任他。
女生起初沒注意到陸枝，主要是她太低調了，白色襯衫和黑色百褶裙，又安靜坐在一旁。
谷靜雯的朋友啊，陸枝忽然理解她異於常人的排場了，應該是篤定自己能入選。
有時候別人的認同會增加自信。
陸枝：【……】
她如果去面試娛光，也不必忐忑不安。
見過她哭鼻子的也就周遲也，陸枝期待他的回覆, 沒一會兒, 周遲也的訊息發過來。
周遲也從善如流，拍了拍她的發頂，“還有一句——別給我丟臉。”
陸枝咬牙切齒，拍開他的爪子，“你說句人話能死是吧？”
周遲也懶洋洋調整了下坐姿，挺勉強地思忖兩秒。
陸枝懶得理他，轉身走回隊伍裡，剛邁出去一步，身後的男人叫住她：“枝枝。”
陸枝沒好氣地回頭，“幹嘛？”
周遲也手指抵住帽簷，微抬起一點，露出整雙眼睛，他笑望向她，口吻輕柔道：“加油。”
什麼啊，給個巴掌再賞個甜棗。
陸枝見慣了他的招式，從小到大都這樣，她以為自己習慣了，但對上週遲也那雙黑眸，心跳猛烈加快，根本控制不住。
她轉身，嘴角彎了彎。
這棗還挺甜的。
她實在太沒出息了，被一句“加油”輕易哄好了。
陸枝站回隊伍裡，在工作人員手中抽籤，翻開看到序號——3 2.
剛才給她算命的女生湊過來，真心懇求道：“你是周遲也的粉絲嗎？我能不能……和你換一下號碼。”
3 2是周遲也粉絲們的幸運數字。
陸枝也僅猶豫了一秒，“好啊。”
她遞出去號碼。
陸枝扭頭看向周遲也的位置，那邊已經空蕩無人，她抿了抿嘴唇，絲毫不覺得遺憾。
畢竟她擁有周遲也親口說的“加油”。
無人能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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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枝排在六十三號，每人上臺表演的時間約莫五分鐘，評委特意考察大家的臨場反應能力，方式可謂是花樣百出。
四個評委全是藝人部的工作人員，沒有藝人到場，選手們放開許多。
那位紅裙女郎抽到三十五號，起身那刻，眾人的視線迅速聚焦。
她上臺，不卑不亢介紹道：“我是三十五號，許櫻子。”
評委們交換了眼神，上面特意讓關照的人，他們可不敢為難，隨便放了支桑巴舞曲，許櫻子有備而來，熱情如火的紅裙襬隨風舞動，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結束後，評委照例問了幾個問題。
“你是國標舞專業的，沒想過從事專業的舞蹈表演嗎？”
許櫻子：“沒想過。”
評委愕然，不得已進行下一個問題，“練習生訓練很苦，你能堅持嗎？”
許櫻子莞爾，“有我從小練舞苦嗎？”
評委：“……”
談話進行不下去，許櫻子舉了個躬下臺，觀眾席更是一片死寂。
一些人覺得她的行為很酷，另一些人略感沒有禮貌。
陸枝尊重每個人的個性，沒有隨意站隊。
又過去一小時，終於輪到陸枝，她起身整理了下裙襬，其他選手有的睡著了，更多在閒聊天，陸枝習慣性歸納了評委出題的規律，自信走上臺。
“各位評委好，我是63號陸枝。”
負責出題的評委翻弄了下她的資料，正要開口，會場的門被人推開。
周遲也補錄完昨晚的採訪，沒卸妝，額前的劉海挑染了縷藍色，穿著學院風十足的襯衫黑褲走進來。
尖叫聲瞬間響徹會場。
周遲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坐到評委席的空位上。
他不來還好，觀眾席全是睡覺聊天的，沒人關注臺上選手的表演。
這下倒好，所有人清醒無比，目光聚焦在舞臺上，陸枝的發頂都要被視線燒灼。
她咳了咳聲，抱著麥克風，和評委大眼瞪小眼。
陸枝提醒：“您還沒出題。”
評委開玩笑說：“我是想讓你冷靜一下。”
陸枝無聲蠕動嘴唇擠出句：“大可不必”
周遲也這張臉她早審美疲勞了，他在臺下，她反而更安心。
評委問：“做好準備了嗎？”
陸枝下意識屏住呼吸，“準備好了。”
箭在弦上，渾身的神經在這一秒繃緊，評委故意加快語速說：“給你三秒鐘，用一首歌來形容見到周遲也的心情。”
陸枝：“？？？”
評委開始倒計時：“三、二——”
陸枝扭頭去看周遲也，大腦做出習慣性的反應，來不及多加思索，在評委喊出“一”的那秒，她機械地張開嘴巴：
“一般傻逼都穿的酷酷滴……”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觀眾驚呆了，評委無語了。
這是黑粉遇到正主了？
好他媽尷尬。
陸枝保持著高舉話筒的姿勢，覺得舞臺上的燈光變成了佛光，馬上將她度化了。
看來她臨場反應能力不過關。
陸枝幹笑了聲，“我唱完了。”
評委石化半晌，“這是首什麼歌？”
“外文童謠，”陸枝拼命找回場子，試圖化解尷尬，“我記得遲哥的叫醒鬧鐘是這個。”
話題被拋回周遲也身上，他半眯著眼，笑了。
評委：“原來如此！你唱的好可愛哈哈哈哈……”
倒也不用硬誇。
評委收了笑，摸不清周遲也的喜怒，試探地問：“遲哥不如回首曲子，這小姑娘估計是你的粉絲呢。”
陸枝長舒一口氣，好歹是圓過去了。
周遲也坐直身，單手拉過麥，微微垂頭，聲音含笑：“我也需要倒計時三秒嗎？”
觀眾席齊聲喊：“——需要。”
周遲也清了清聲音，待起鬨聲消失，緩慢開口唱。
陸枝聽清歌曲的前調，愣在原地，他選的這首歌太惹人遐想了。
周遲也清唱感染力十足，整個會場彷彿飄滿粉紅色泡泡。
“無解的眼神/心像海底針/光是猜測/我食慾不振。”
“有點煩人/又有點迷人。”
坐在臺下，萬眾矚目的男人，這次仰起頭，位置變換。
陸枝看得清他，且眼裡只有他的存在。
周遲也看著她，目光溫柔繾綣，他說：“全世界我只對你有感覺。”
宛如一場盛大又隱秘的告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