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臉紅十一下
◎“讓我怦然的你呀。”◎
036.
周遲也安逸的假期在平安夜之後結束, 申城電視臺的元旦晚會彩排嚴格，他晚睡早起，陸枝經常一整日見不到人。
元旦那日, 他把譚薈接回了公寓, 好讓陸枝有個伴。
譚薈太久沒下廚, 說手癢，不聽兩個小輩的勸阻, 一頭扎進廚房, 非要搞出豐盛的四菜一湯來。
譚阿姨的病情有所好轉，醫生建議病人放鬆心情，有益於接下來的治療。
陸枝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廚房, 時時刻刻守在身邊，譚薈切菜她遞刀, 譚薈顛勺她歡呼，很完美地完成了氣氛組的工作。
陸枝有點擔心譚阿姨接受不了她和周遲也關係的轉變, 醞釀了許久的說辭，溫吞地開口問：“阿姨, 你看也也都二十歲了，我周圍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談了好多次戀愛了。”
譚薈溫柔笑著, “他這個工作, 想好好談場戀愛不容易，能陪女朋友的時間少, 說不定還不能公開。多委屈人家小姑娘。”
這些陸枝全考慮過，她不介意。
“阿姨, 你有沒有想過讓周遲也找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呀？”陸枝佯裝不經意地詢問, 手裡揪住小白菜的一片葉子, 心中忐忑極了。
每年的元旦晚會，都能掀起cp粉的一陣狂歡。
申城電視臺的編導最會搞這一套，特意安排了一首周遲也自己譜曲的小情歌。
陸枝亭亭玉立，兒子也能獨當一面。
看她和周遲也從小一起長大，嗷嗷待哺的時候就認識，兩個小娃娃穿著尿不溼在地毯上啃手指，一轉眼小娃娃變成了大人。
陸枝乖巧地點點頭，“那我去給您倒杯水。”
申城衛視的元旦晚會是現場直播，周遲也的節目排在第五個，準確來講，是他和谷靜雯的節目。
譚薈擦擦眼睛，摸了摸女孩的頭，“阿姨就是有點感慨，我們枝枝一轉眼都成大姑娘了。”
“阿姨，我是不是……我……”她咬住嘴唇，懷疑自己說錯話了。
譚薈清楚自己的身體，就算在發達的醫療科技的幫助下，也很難陪周遲也很久了。
譚薈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陸枝。
不必周遲也解釋，陸枝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導演組的那些小九九。
譚薈垂下頭，切菜的動作頓住，語氣近似喃喃自語地說：“阿姨倒希望……那個人是你。”
譚薈彎唇，遞給陸枝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阿姨沒事。”
好像換成誰陪在周遲也身邊，她都很難徹底放心。
譚薈溼了眼眶，陸枝愣了秒，手足無措了兩秒，趕忙跑去拿紙巾。
冗雜的回憶中難免摻雜心酸，她想起曾經和美的一家人，如鏡碎般零落破碎。
他和父親不親近，世界上倘若沒有一個親人，那他實在太孤獨了。
本來是獨唱，昨天才告知他時長不合適，需要合併節目，於是把谷靜雯“安排”過來了。
煮鍋中的湯底漸漸沸騰，熱氣在廚房中蔓延。
譚薈認真想了想, 這個問題她確實想過，但憑空幻想出一個人來不太實際，總得有個參照物擺在那。
但陸枝可以，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看得出兒子對待陸枝是多麼上心，同樣的，陸枝也十分重視周遲也，兩個人惺惺相惜，她全看在眼裡。
她心裡其實有點吃味，但一想到周遲也如今的處境，即將離開，和老東家鬧得不愉快，對他未來工作室成立不利。
陸枝佯裝大度，“唱首歌而已，我怎麼會不開心呢？”
周遲也離開的時候半信半疑。
直到節目開場，陸枝喊來譚阿姨一起看，場內燈光暗下，只見周遲也的粉絲們亮起手中的熒光棒，觀眾席瞬間變成一汪藍色的熒光海。
鏡頭切至舞臺，一點點粉紅色的光芒亮起。
天空垂下鞦韆花籃，谷靜雯穿著藍紫色的禮服，頭戴花冠，瑰豔的妝容點綴，襯得她宛如花叢中的精靈。
《讓我怦然的你呀》是周遲也出道後，為一部偶像劇譜曲填詞的ost，那年一經發布，立刻席捲大街小巷，在網路上也風靡一時，翻唱版本無數，被網友收錄進“華語樂壇情歌top”的榜單之列。
悠揚悅耳的前奏響起，追光緩慢由谷靜雯那段移動至舞臺中央的周遲也身上。
他抱著木吉他，坐在高腳椅上，對比谷靜雯的衣妝華麗，他只穿簡單的白襯衫西裝褲，孑然一身、乾淨清朗，渾身裹著剔透的少年氣。
不得不說，電視臺的編導專業能力極強，簡單的場景佈置，便將這首歌的氛圍烘托出來。
思春期的少年彈著吉他，向愛慕的少女訴說心事。
不敢當面表達，就在夢中偷偷傳遞。
陸枝聽了那麼多遍，怎麼就沒聽出有暗戀的味道呢！
“夏蟬低鳴/柔風輕輕/讓我怦然的你呀/在吻我的眼睛。”
周遲也微垂著頭，額前的碎髮隨意掃落，製造出曖昧拉扯的慵懶感。
他挑起眉梢，眼皮也跟著向上抬，目光落在半空中的少女身上，卻眼神遙遠，似乎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磁沉清冽的聲線格外惑人心魄，現場安靜極了，大家默默注視著臺上在發光的少年。
歌曲到了高.潮部分，鞦韆緩緩落地，谷靜雯拎起裙襬，在周遲也身邊轉圈圈。
譚薈沉浸在歌曲的氛圍中，忽然聽到“嘎嘣”一聲異響。
她側過頭，看到陸枝脊背筆挺，面無表情——也不是面無表情，總之乖軟的小臉皺成一團，手也攥成拳，似乎連呼吸都繃緊了。
譚薈：“？”
陸枝深吸一口氣，在谷靜雯甜美的歌聲中，拿起手機，一字一頓地重重戳動螢幕：【周遲也，你完了：）】
這場表演幾乎封神，伴奏落下許久，觀眾才緩慢回神。
隨即掌聲雷鳴，主持人在熱烈的掌聲中上臺，像見到兩個老朋友，用熟稔地口吻打招呼：“遲也和靜雯也是我們申城衛視的老朋友了，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你們同臺第三次合作了吧？”
周遲也禮貌回以微笑，但又沒有完全配合，他淡淡看了眼谷靜雯，略顯苦惱地皺眉說：“是嗎？抱歉，我記性一向不太好。”
谷靜雯嗔了他一眼，“從你出道第一年就同臺啦。”
陸枝：“……”
她怎麼想不開了。
好想自戳雙目呢。
陸枝覺得再看下去，她就需要氧氣罐了。
譚薈看了眼電視，又回頭端詳了眼陸枝的表情，剛才她那幾句詢問猶在耳側，有個答案在心中慢慢生根發芽。
譚薈咳了聲，引來陸枝的注意。
她剝著蝦，輕聲細語地說：“他倆經常一起上節目，我以前問過阿也，對這個女生什麼感覺。”
陸枝豎起耳朵來，忍不住好奇周遲也的回答。
譚薈將蝦仁蘸了醬料，投餵給陸枝，笑吟吟地補充道：“阿也說，就是合作伙伴。”
再正常不過的同事關係。
“以前阿也還在團裡的時候，他們經常一起聚餐。”譚薈回想著，“就在這棟公寓裡，好多年輕人，都挺愛鬧騰的。”
一起聚餐啊，怪不得冰箱裡什麼東西都有。
陸枝癟癟嘴，她宣佈，以後公寓的冰箱裡只能放草莓味的牛奶，她討厭抹茶！
陸枝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些，“阿姨，我給您剝蝦。”
“我們快吃，一口也不給周遲也留！”
譚薈忍笑，指了指那邊的調料碗，“還需要蘸醋嗎？”
陸枝愣了秒，遲鈍地反應過來，臉頰瞬間爆紅：“阿姨！”
“嗯，阿姨什麼也不知道。”譚薈低頭，嘴角笑彎起。
陸枝更不好意思了，她剛才問得那幾個問題好幼稚。
這時，手機震動一下，周遲也回覆了訊息。
geek：【是誰說不氣的？】
他發這條訊息時，絕對在笑，而且是明晃晃的嘲笑！
陸枝趴下，把臉埋進臂彎裡，哼唧了兩聲：“阿姨，周遲也那麼聰明絕對是遺傳您！”
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被識破了。
申城電視臺離公寓二十分鐘的路程，一下臺周遲也便換了衣服往回趕，到家也不過半小時。
陳安淮將他送到樓下，一抬頭，常年漆黑無光的公寓竟是亮著燈的。
天上繁星稀疏，雲層高而薄，明天定然是個好天氣。
周遲也下車，也隨著他的目光望去，“淮哥，一起上去吃飯？”
陳安淮瞧見他唇角明顯的笑意，心底也跟著暖了一片，“行啊，那我就冒昧打擾了。”
往年的跨年夜，他們經常結伴喝酒，今年是個例外。
推開公寓的門，滿室燈光鋪面，視野被暖融融的光線佔據。
飯菜的香味也湧出來，隨即是女孩怒氣衝衝的聲音：“——周遲也，你還敢回來！！！”
陸枝衝到玄關，雙手已經擺好要掐斷周遲也脖子的動作了，一看見陳安淮，她收斂了些許，“淮哥。”
陳安淮故意拱火，裝模作樣拿出手機來，“誒我看看今晚的舞臺衝到熱搜第幾了。”
周遲也扶著玄關櫃換鞋，猝不及防地，面前掩下一片暗影。
陸枝幾乎是撞過來的，他的腰抵住櫃沿，膝蓋微屈，扶住女孩的腰，垂眸笑望著懷裡的人，“哪來的小豪豬，用腦袋攻擊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