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臉紅十下
◎“阿也哥哥。”◎
035.
認識太多年, 周遲也非常清楚陸枝的七寸在哪，典型的口嗨王者，說出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 說完概不負責。
而陸枝在暗自腹誹周遲也這個狗東西, 想佔她便宜的心思擺在臉上。
再說初吻哪有女生主動的, 她壓根不知道從何下嘴。
遊離的視線從男人英挺的眉眼往下，滑過挺拔的鼻樑骨, 最後短暫停留在他薄而飽滿的唇瓣上, 蜻蜓點水般地落了兩秒，隨即飛速移開。
周遲也捕捉到她慌張的小眼神，沒忍住低笑出聲。
清清淺淺的笑聲在他喉嚨中壓著, 略顯剋制，令人心尖發顫。
陸枝氣急敗壞地踢了他一腳, “凍死了，快上車。”
她飛快鑽進車廂, 坐好後不忘整理耳邊的碎髮，後背挺得格外筆直, 似乎在強行維持所剩無幾的體面。
周遲也剛結束活動，陳安淮順道送他過來, 和陸枝打了個招呼, 回頭問：“直接送你們過去？”
周遲也“嗯”了聲，他提前做好了今晚約會的行程, 和他出去不需要考慮太多，陸枝已經習慣聽從他的規劃。
早上吃完飯他去睡覺，沒睡兩三個小時就去錄節目了，陸枝忍了忍脾氣，不鬧他了。
行駛的方向是郊區，陸枝睜開眼的時候，窗外是蒼茫的夜色，一盞路燈都沒有，雪花在車燈的照射下簌簌撲落，她揉了揉眼眶，翁裡翁氣地問：“淮哥，還要多久啊？”
陸枝：“……”
“也也——”她忽然意識到周遲也在睡覺，下意識壓低聲音，但轉過頭的那秒。
省心又省力, 而且玩得盡興。
周遲也有一瞬間的怔忪，好像遭受過的苦難終成過往，未來將光明璀璨。
周遲也賣關子, 拿出置物櫃中的眼罩戴上，一副與世隔絕的冷酷模樣。
眼罩的尺碼很大，下沿幾乎遮住了大半個臉頰。
四四方方的天窗將煙火困在了方寸之地，陸枝不滿這樣侷促的景色，推開車門，繞到另一側把周遲也拽下車。
“五分鐘吧，快到了。”
“晚了點兒，好在是看到煙火秀了。”
四目相對，周遲也眼神清明，彎唇看著她。
“砰”地一聲響，大簇的煙花騰空而起，灑落的餘輝好似星星墜進了他的眼中。
“我們去哪？”陸枝不免好奇, 以前的平安夜大多是在學校裡度過, 她也不清楚外面有什麼應景的活動。
陳安淮盡職盡責當著司機師傅，車開得格外平穩，行駛到中途，陸枝也有點犯困，閉上眼小憩。
陸枝眯了眯眼睛，等適應了光影的轉變，她開啟車窗，紛飛的雪花湧進來，落在熱騰騰的臉頰上，瞬間融化。
陸枝便撐著下巴望向窗外，車子繞過山坡，大片光亮迎面衝擊而來，映入眼簾的城堡被頻閃燈映照著，視野大亮，產生短暫而刺激的炫目感。
上揚的唇角險些接觸到眼罩的邊緣，笑那麼明顯，當別人是笨蛋嗎？
陸枝氣鼓鼓地扯了下他的眼罩，“把你狡詐的笑容擋一擋。”
周遲也裝模作樣閉著眼，“我睡著了。”
她跑在前面，黑髮被風吹起，糾纏著雪花，朝著光亮的地方狂奔。
陳安淮開啟天窗，方便他們看得更清楚些。
地上還有積雪，陸枝跑得快，險些滑倒。
周遲也提醒：“慢點跑。”
“也也你好菜，這種速度都跟不上！”陸枝回頭，吐了吐舌頭，“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到那裡。”
不等周遲也答應，她鬆開手，卯足了勁兒要爭第一。
周遲也擔心她又滑倒，用比她慢幾步的速度跑到檢票口，門前人潮如織，他們混在其中，享受片刻的安逸。
黑夜是最好的保護罩，所有人沉浸在平安夜的節日氛圍中，無意探尋身邊擦肩而過的路人究竟是誰。
陸枝牽著周遲也的手，來到一個小角落。
背後是石牆，前面擠滿排隊的遊客。
陸枝悄悄拉下週遲也的口罩，小腦袋四處亂轉，“你先偷偷喘口氣，我幫你望風。”
周遲也長睫垂下，唇角噙著清淺的笑意，伸手把她的腦袋固定住，悠悠地說：“一起拍張照？”
陸枝胡亂理了理頭髮，有點介意此刻不算完美的形象，“我不想拍，算了。”
周遲也彎下腰，和她平視：“我想拍。”
聽他這麼一說，陸枝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她抿起唇角，聲音輕輕地說：“那就……拍吧。”
他們站的角落逆光，周遲也攬住她的肩膀，找到光源較好的角度，開啟前置攝像頭，陸枝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死亡打光”了。
面容慘白，長髮凌亂，眼神呆滯。
妥妥一進化失敗的女鬼。
陸枝頓時後悔了，撲上去想搶手機，奈何身高不夠，手臂也短。
周遲也緊緊攬住她的肩膀，從她肩後繞過去的手捏住女孩柔軟的腮幫，自動幫她勾出一道僵硬的弧度。
畫面定格，陸枝湊過去看螢幕，不敢相信這麼死亡的光線下，周遲也的顏值依舊逆天。
“如果哪天我爆紅了，你不要用它威脅我。”陸枝語氣幽怨地說，“也不要訛詐我！”
周遲也眉毛微微挑起，頗為遺憾地“哎”了聲，“怎麼辦，還想發微博的。”
陸枝拔高音量：“不可以！”
她踮起腳尖，拼命想把手機奪過來。
周遲也輕鬆躲開，順便摁住她像只小倉鼠上下聳動的腦袋。
平安夜專場正式開始，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員出現在檢票口，遊客如潮水般湧動而去。
周遲也抬手護住懷裡的女孩，挺好商量地說：“不發也行，不過——”
陸枝一本正經答應道：“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行啊，那你叫我聲哥哥。”周遲也深濃的眼瞳凝視著她，眼底藏著蠱惑，“上次聽到這稱呼，好像是初中的事情了？”
陸枝大腦卡殼，張開的嘴唇慢慢閉緊。
如他所說，這個稱呼太久沒喊過，像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木匣中，小時候只覺得周遲也就是比她年長一歲，才能處處欺壓她。
不想服輸，陸枝再也不叫他哥哥。
唇齒感受到陌生感，卻又摻雜了更多奇異的情愫。
陸枝咬了下舌尖，偏開頭，含混地喊了句：“阿也哥哥。”
風一吹就散的細微音量，恰好飄進了周遲也的耳中。
他笑得眯起眼，俯身過去，戳了戳陸枝的臉頰，“枝枝乖。”
陸枝羞憤欲絕地瞪他一眼，“人都走光了，我們也快進去吧。”
周遲也牽住她的手，排到隊伍後面，像許多再正常不過的情侶，享受著兩人浪漫美好的時光。
-
陸枝來遊樂場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時候父母忙，沒空帶他們兄妹出來玩，唸書後更是忙於學業。
第一次來遊樂場還是周遲也的生日，他的好兄弟非要弄個生日派對，一整日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陸枝心臟不太好，比常人更能感受到劇烈的失重感，所以同學們去挑戰各種極限專案，她只能孤零零坐在搖搖杯裡。
周遲也剛開始和他的兄弟們混在一處，過山車、跳樓機玩過一遍後，瞧見小姑娘形單影隻坐著，特別不忍心看她那樣。
心軟的結果就是，被陸枝拉上了旋轉木馬。
那張照片至今還被周遲也當成黑歷史封存在相簿最底層。
不過，照片上的陸枝笑得很開心。
夜間場次許多專案不開放，大家圖的就是節日的氣氛，場內各色玩偶拿著花束和氣球，小遊戲贏了還送平安果。
娃娃機裡也換成了蘋果，陸枝以為會比布偶好抓，信誓旦旦晃動拉桿，蘋果懸在半空，最後搖搖晃晃掉回筐子裡。
陸枝洩氣，剛想轉頭吐槽這機器有問題，卻見周遲也彎腰，慢條斯理拿出抓到的蘋果。
粉紅色的包裝紙和蝴蝶結，他泰然自若遞給她：“記得你喜歡粉色。”
陸枝：“……”
再次被無情碾壓了。
時間過得飛快，凌晨有第二次煙火大會，隨著花車巡遊的隊伍來到廣場中央，遊客裡三層外三層圍擁著。
“我們去那邊。”陸枝指了指不遠處的木柵欄，“直覺告訴我視野不錯。”
站好位置，陸枝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平安果，和剛才抓的正好湊一對。
她把蘋果遞給周遲也，“等會兒記得許願。”
“我又不是小孩了。”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蘋果，唇角掛著無奈縱容的笑。
陸枝板起小臉，一本正經地說：“我每年的願望都實現了。”
她語氣嚴肅，試圖讓周遲也相信玄學。
女孩一雙鹿眸澄澈又亮，直直地盯著他，周遲也認真地點了下頭，“好，那我許個願，看看枝枝送的蘋果靈不靈驗。”
陸枝得意地揚起眉梢，“不用看，肯定願望成真。”
談話間，已是二十三點五十九分，遠處的古鐘聲緩慢悠長。
陸枝屏息凝神，雙手抱著蘋果，在煙火騰空的那秒，她看向身側的男人。
周遲也閉著眼睛，長睫安靜垂落，燦然的光線勾勒出他凌厲清雋的輪廓。
不知哪裡來的衝動和勇氣，陸枝踮起腳，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落，在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瞬間，輕輕吻了下他的側臉。
她親到了周遲也。
今年，好像沒有要實現的願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