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俘虜

棕鷹沒有繼續追擊,反而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膚色偏棕、身材高大、身披棕羽圍裙的青年。

青年粗硬的眉毛一橫,伸手抓向白義,口中傲慢地道:“有毛的,把你有的食物都交出來,不然……”

說完磨了磨牙,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白海豹向後一滾,這次卻沒躲過去,被青年抓住後鰭肢倒拎了起來,試圖掙脫卻使不上力,只能用前鰭肢徒勞地拍肚皮。

白義自己都只有幾顆椰子,不由得辯解:“我沒有食物啊!”

青年壓根不信,目光落在海豹因為拍打而規律顫唞的圓滾滾肚皮:“沒有食物你會胖成這樣?”

看著看著,青年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迷惑,“你是什麼品種的熊,怎麼這麼胖?”

白義:“……你才是熊!你才胖!我是海豹!”

哪來的沒見識的笨鳥,連海豹都沒見過!

白義緊張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再次變成了人形,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巴掌拍上了對方的臉。

一般獸人之間打架,動物形態都是最強的戰力,變成人形通常是認輸求饒,所以青年愣了一下,就被白義的手糊在了眼睛上。

這樣看來,也許有和對方交流的可能。

項鍊提供的辣椒品種似乎相當好,不只辣得純粹,還有獨特的香味,與新鮮魚肉自帶的鮮香結合,咬一口灼熱與美味在唇齒間迸發,分不清楚是辣還是燙,吃得白義滿頭大汗。

剛才綁人的時候,白義注意到青年的手臂和腳趾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估計是被那隻鰲蝦打出來的。青年右手臂的傷口相當嚴重,血肉模糊並且隱約還有點關節錯位的感覺。

他打算把這傢伙餓上兩天,等對方沒有力氣了再試試能不能進行交流。

一口香辣烤魚再來一口椰子水,爽得白義差點又變成海豹拍肚子。

長在海岸邊上的灌木的枝條又軟又韌,將幾根並在一起纏成繩子,分別綁住青年的四肢,另一頭綁在椰子樹上。

“搞得跟車裂一樣。”白義不放心地收緊繩子,拍了拍手站起身,“希望你能聽話一點。”

他蹲在青年身邊,糾結了一會,忽然眼前一亮,有了辦法。

白義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天了,除了自言自語之外根本找不到可以交流的人,充滿了交流衝動——而且他也迫切個世界是什麼情況,怎麼才能離開這個荒島。

他運氣也太好了,剛巧被椰子砸中?

白義上前試探了一下青年的鼻息,確定對方只是昏迷,頓時糾結了起來。

白義不由得慶幸自己才處理過辣椒還沒來得及洗手。

但不管怎麼說,搶人食物都是不對的,一切還得以他自己的安全為主。

現在剛好有四棵健壯的椰子樹,恰好把青年綁成個“大”字。

這傢伙明顯不懷好意,要是就這麼放著等他醒了,自己怕是要遭難;但要是趁對方昏迷宰掉對方……現代社會長大的白義實在幹不出這種事。

白義:“……”

被辣椒水糊臉的青年不由得鬆開手,白義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正要跑的時候,忽然聽到“咚”的一聲,隨後就是“啪嗒”倒地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停下腳步,發現一顆椰子從青年身邊“咕嚕嚕”地滾到了一邊。

這讓白義猜測對方之所以跟著他留在這個島上,不是故意盯上他,而是翅膀折了飛不遠,只能留在這裡。

他一回頭,發現剛才凶神惡煞的青年已經躺在了地上。

頓時,一股熱辣感襲來,青年只覺得自己眼睛又疼又腫,眼淚都流了出來!

烤得香嫩的魚肉上撒一點辣椒碎,立刻就激發了另一種滋味。

昨天白義設定了三個椰子殼陷阱,一共抓到了五條魚,其中兩條還相當大,白義只吃了兩條就吃飽了,剩下的打算掛在椰子樹上曬乾當屯糧。

白義的編繩手藝和泥瓦手藝是一個水平,弄不出來漂亮的繩結,只能簡單粗暴地穿透魚頭,然後環在椰子樹樹幹上。

因為多了個“俘虜”,白義認真思考了一下防身策略——可惜他只是個柔弱的海豹,跟這個鷹人青年比簡直像個小寶寶。

唯一具有殺傷力的東西……

白義的目光放在了之前收穫的那把辣椒上。

準備拿去曬乾的魚上塗抹了辣椒海水入味,椰子殼充當的碗裡還剩下小半碗。

想不到穿越了之後連防狼——不對,防鷹噴霧都得自己做。

白義去掛魚的時候,被綁成大字的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發現自己被綁成這麼恥辱的形狀,惱羞成怒地威脅白義:“你最好現在立刻把我放開,不然的話……哼!”

白義看他掙脫不了繩子,稍微放下了心,從椰子殼裡拿出了除了鱗和內臟、又用辣椒塗抹過的鮮魚。

青年動了動鼻子,表情變了:“你想用有毒的魚毒死我?!”

這隻胖海豹不知道在爪子上塗了什麼東西,現在他的眼睛還在疼,看東西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青年被辣紅的眼盯著那幾條魚,嗅到鮮魚的香味,喉嚨再次滾了滾。

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但這隻臭海豹,居然在這麼肥嫩的魚上放了刺激性的汁液!真是浪費!這種東西一般都有毒!

“想得美。”白義把魚掛在椰子樹上,呸了一聲,“你不愛吃辣更好。”

見不是給自己的,青年更惱怒了,扭曲胳膊和腿試圖掙脫繩索——可惜他本來就餓了兩天,加上和鰲蝦打架再受了傷,根本使不上力。

白義看他扭來扭去,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別亂動,萬一關節長歪了就不好了。”

把青年綁在椰子樹上的時候,白義好心找了兩根樹枝撐在他的傷口胳膊上綁住,免得關節錯位變得更嚴重。結果青年掙扎了幾下,又把樹枝撐散了。

他走到青年身邊,順手幫他正了一下胳膊。白義記得鳥類骨折的話基本能夠自愈,只是姿勢不當的話容易變畸形,影響飛行。

果然,青年停下了扭動,惡狠狠地瞪著白義,眼神比剛才更恐怖了。

白義嘀咕道:“我是在幫你,你怎麼恩將仇報?”

看看青年因疼痛扭曲的表情,白義後知後覺地鬆開手,“不好意思,我又忘記洗手了。”

才用辣椒塗抹鮮魚,就按在了青年的傷口上……

白義乾笑了兩聲,趕緊轉了話題:“怎麼稱呼你?”

青年惡狠狠地瞪著白義,繃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

白義又問了幾句,看對方態度拒不合作,也不著急,先繼續忙他的辣椒田。

他還得把辣椒籽播種下才行。

青年內心翻來覆去把胖海豹臭罵了好幾頓,目光掃過就在頭頂懸掛的鮮魚,又感覺肚子開始咕咕叫。

白義在自己住的山洞附近挑了塊還算平整的地,種下了一批辣椒籽。

種完之後白義才想起來:和根系發達的椰子樹不一樣,辣椒這種植物應該是要澆水的吧?

他雖然沒種過辣椒,但家裡老管家會在花園裡種些既實用、又美觀的盆栽植物,有薄荷也有辣椒,經常拎著水壺去澆水。

但是這個海島上也沒有淡水水源……拿海水澆辣椒肯定會澆死的。難道要等下雨?

海島上氣候多風多雨,其實也不是不能指望——

想到這裡,白義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辣椒撐得住風雨嗎?

辣椒好像只是草本植物來著。

白義只得轉頭開始琢磨怎麼給還沒發芽的辣椒們搭一個遮風擋雨的棚子。

像火爐那樣靠泥巴糊肯定是不行的,只會被風雨澆化;用石頭和樹枝搭的話,遮光又是個問題。

最好是能夠隨時收起來的那種……

白義斟酌了幾個想法,最後決定有用沒有先試試再說。他從旁邊的亂石堆裡搬來一些還算平整的石頭,用泥土摻和加固,從大到小排在辣椒田的兩側,壘成兩道矮矮的牆壁。

之後又用灌木柔軟的枝條在矮牆旁邊插進地裡,從上方繞到石壁背後插進地裡。最後兩側再堆上一層泥土。

幸虧辣椒很矮,只種了四株,白義的目標也只是簡單防風,否則兩邊的矮牆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搞完。

就算如此,白義還是忙到第二天才把矮牆完工。

看著又矮又醜的圍牆和裡面已經長高的辣椒苗,白義心中充滿了自豪感:“這就是我的江山啊!”

辣椒田和旁邊的椰子樹隔得不遠,被綁了一夜的青年明顯憔悴了許多,歪頭看見白義樂滋滋地繞著土坑轉了兩圈,忍不住嘲諷道:“醜死了,弄這個有什麼用!”

白義抱著一捆還帶著葉子的灌木枝條走過來,笑眯眯地道:“當然是為了擋風雨,辣椒才能安全地長許多出來。”

青年聽到了陌生的詞語:“辣椒是什麼?”

白義晃了晃手,故意道:“就是之前糊在你臉上的東西。喜歡嗎?”

青年:“……”

白義把那些灌木枝條間隔搭在矮牆上,和矮牆上的枝條綁死,形成一個小涼棚的模樣,總算舒了口氣。

忙完這些,他又去了一趟海邊,將昨晚設定在海岸上的椰子殼抓魚陷阱帶了回來。

三個陷阱裡有兩個抓到了兩條魚,另一個空空如也。

白義有些遺憾地看著椰子殼裡漂浮的辣椒碎:“看來魚好像不愛吃辣椒。”

兩條魚加上之前剩下的椰子也夠了,白義滿意地提著魚到海邊處理魚鱗和內臟。

那隻鰲蝦的碎殼當做刀子用比海豹指甲方便多了,白義用熟了,解剖魚也熟練了許多。

放在以前,白義從沒想過自己還能處理活魚的內臟。

“人到了絕境,就會被逼得什麼都會啊……”白義咕噥了一句,提著處理好的魚返回了椰子田。

綁在椰子樹上的青年就看著白義在他旁邊堆上了枯枝和幹葉,又架了兩根丫型樹枝在旁邊,憔悴的臉上不免多了些疑惑。

等白義點著火、把鮮魚烤起來,火舌舔舐著肥厚的魚腹,油脂被烤得滋滋作響,饞人的香味瀰漫開來,瞬間讓青年的肚子如打鼓一般敲響。

青年連嚥下了幾口唾沫,感覺胃裡像有一團火,點燃著他的理智。

白義舉起一條烤魚,故意吹了吹,漂亮稚嫩的臉上掛著純潔的笑容:“跟我聊聊天,我就分你一塊,怎麼樣?”

“你這隻掉毛熊!大胖熊!故意用這些鬼花樣嚇唬我?你以為我會這麼簡單就屈服?混蛋!”

青年憤怒得眼睛都紅了,連罵了好幾句,胸膛起伏了半天,才瞪著白義,咬牙切齒地問,“你說話算話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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