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私房
第二十五章 私房
盥洗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中斷了, 狄斯從排水的魔法陣中踏出，溼潤的霧氣跟著他往外走，卻又被法陣攔下。
黑髮不斷的朝下滴水, 有點重。
他感到麻煩似的咋舌, 手指輕點了幾下, 藉助邊上的排水法陣將水汽排幹，又從法陣中走出來，在鏡子前換上乾淨的衣服。
簡單打理後，狄斯對著鏡子開始打量自己。
鏡子中的黑髮青年正探究的看向鏡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鎖骨處的扣子上, 背後的寬大骨翼示威似的張開了一下，又收攏了回去，泛著皮質光亮的尾巴在後面散漫的晃來晃去，頭頂的紅色骨角泛著黑氣。
他輕輕又眨了下眼睛。
那些屬於惡魔的特徵像潮水般驟然散去了, 站在鏡子前的只剩下了一個外表與常人沒什麼區別的人。
很好，現在唯一的問題是……
他的臉紅並沒有因為時間變化而有所減輕。
這下去精靈之地看看也確實能看出點什麼了。
廚房的燈已經關掉了，客廳雖然留著燈但沒有人，麗莎的臥室門關著，她大概是在房間裡。
但他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甚至不敢讓翻身的動靜太大，因為麗莎就在隔壁，大機率沒睡。
他深吸了口氣，走到門口，躡手躡腳地把耳朵貼在牆上，試圖確認麗莎有沒有在客廳，又悄悄拉開了一條縫往外開。
等艱難的到達目的地之後，他才往床上一躺，吐了口氣。
總之, 在發現那枚惡棍公會的徽章之後, 本來的兩人讀書會就忽然跑偏了。
腦海裡全是胡思亂想，現在他心中甚至有一點悲痛。
最後的氛圍讓兩人落荒而逃, 狄斯鑽進了盥洗室打算讓自己清醒一下，而麗莎好像去了廚房。
“起碼那隻分叉的舌頭應該出點力，這次表現太差的原因有一半在它上，”狄斯想，“說句實話難道還比撒幾個彌天大謊更難嗎？”
想到這裡，他的臉又開始發燙，連帶著耳朵跟著紅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沉默了。
很好，現在很安全。
也不知道放著不管，會不會讓這種變化自然消失。
也不知道麗莎當時是為了給烏鴉解圍，還是單純的因為他提到烏鴉不高興。
狄斯覺得自己的理智距離崩潰只差一點了。
下去，起來，下去，起來。
要不明天早起做點好吃的吧，作為補償……或者去遠點的地方買一些禮物？
他從盆裡掬了把水，試圖讓冰涼的水把滾燙的溫度消下去一些，拍打幾下之後不見效，乾脆把整張臉埋了進去。
是那種這樣正大光明走出去絕對會被麗莎拔劍雙手砍死的變態啊！！！
他咒罵了一聲，伸手想直接從物理上恢復平整，但嘗試幾次後，他開始痛恨自己從前覺得應該缺啥補啥，於是格外注重錘鍊肉/體了。
不過他確實該謝謝烏鴉和那本書,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麗莎也不會生氣地撲過來……嗯。
衣衫整潔，舉止體面，看起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但身體的變化讓他看起來像是個絕對的變態。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迅速弓著腰往自己的房間跑。
雖然他是個惡魔，但之前是真的對這種發/情之類的沒興趣，而現在他保證自己絕對心無雜念，所以說……這個不該起來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隔壁的聲音，很可能也在床上滾來滾去。
好，現在臉上終於不燙了，耳根的紅色也消了下去。
片刻後，他重新抬起了頭，深呼吸幾下，又拿過毛巾胡亂擦了擦。
而且表現實在是太差勁了……他當時到底都在幹什麼啊！！
哪怕來幾句甜言蜜語呢，或者承諾。
狄斯邁開步子想往外走，一動卻發現似乎身體有哪裡不對勁。
如此反反覆覆多次之後，狄斯麻木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努力全神貫注的將這種奇怪變化壓了下去，但不多時，變化又出現了。
想到這裡，狄斯閉上了眼，試圖強行閉上眼。
也不知道麗莎是不是還在生氣，要不是這樣，天使也不會忽然跑過來兇兇地威脅他。
身體的一部分徹底違背了他的支配，倔強的像是得不到糖就賴在地上不起來的人類小男孩。
狄斯惡狠狠地把釦子繫上, 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古怪的音, 但他也不知道這個似喜似怒的調調錶示的物件是自己還是麗莎。
好吧，可能確實更難。他總覺得要是現在去找麗莎重來一遍，也說不出口。
狄斯克制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大概半小時後，他又睜開了眼。
她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 臉鼓鼓的，眼睛亮亮的，看過來的時候像是綴著閃閃的星。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感覺好多了。
不是吧，現在明明不是早上啊？而且一般也能壓下去？
該死，不能再想了。
麗莎不知道為什麼跨到了他坐著的沙發上, 把他堵在沙發上下不來, 還按著他說“不準想別人”……
到底是哪裡出了毛病啊？
他抓了抓頭髮，猛地坐了起來。
不行，得先乾點什麼才行！放任自流萬一明天都沒好怎麼辦，他總不能這樣出門！
想到這裡，狄斯靈光一閃。
被丟在客廳的那本書，也許他可以找過來先淨化一下自己的心靈和……身體。
**
麗莎靠在自己柔軟的床上，呆呆地凝視著天花板。
原本柔順的藍髮因為滾了幾圈而變得炸了起來，她沒精打采地伸手捋了兩下就放棄了。
總之，事情變成這樣子，麗莎覺得自己應該負一百個責任。
她憤憤地錘了兩下自己的枕頭，又把枕頭摟進懷裡，把臉埋了進去。
啊——好煩。
如果她今天見過塞卡之後早點回去，就不會讓狄斯再次遇到壞人；
如果她不讓狄斯再次遇到壞人，那狄斯也不會知道惡棍公會並討厭烏鴉。
如果她沒有選擇隱瞞自己是烏鴉這件事，或許還不用扯出謊，更不用因為這個謊言糾結到衝上去打斷狄斯的話。
撒謊真的好難啊。比干掉三百個惡棍還難。
麗莎呼了口氣，想到狄斯又怕又驚、落荒而逃的樣子，又覺得十分心虛。
她、她那個時候往下看完全是好奇，而且狄斯每次臉紅紅的時候都看起來有些好吃，這不能怪她！好吃這件事她之前就有說過的，他明明也知道！
好吧，全都是她的錯。
好天使不應該這麼幹的，絕對嚇到他了。
她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自己的儲物櫃方向走，拉開了櫃子開始一樣一樣翻。
得找點東西作為賠禮才行。
未成年獨角獸的毛搓出來的毛線團，可以自動清潔持有者的桌布，能種菜的神奇揹簍，使用後自動換裝的南瓜馬車……
稀奇古怪的東西倒是很多，但狄斯很可能不會感興趣，而且裡面大多數也是她收到的禮物，轉送也不太好。
麗莎苦惱的把幾個會動的擺件又放回了最下面的格子裡，乾脆坐在了地板上。
她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一定有狄斯特別感興趣的東西可以作為禮物送給他，但是她忘記了。忘的還有點徹底。
就在此時，隔壁的房門被推開了，狄斯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麗莎打了個激靈。
難道是因為晚上的事情太過分，他要連夜帶著東西跑掉？？
不不不，雖然她之前悄悄去巡視過，但還沒抓到那隻可惡的、把狄斯打的遍體鱗傷的惡魔，所以說這傢伙可能還在附近蹲守著。
不管到底狄斯怎麼想她……總歸要解釋清楚才行！這是安全問題！
她迅速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悄悄往外看。
在一片黑暗中，狄斯刻意放輕了腳步，緩慢卻堅定的往沙發附近走去。
沙發？
麗莎似乎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往狄斯晚上坐的那個沙發附近看去。
果然，那本書仍舊保持著翻開的狀態，靜靜的倒扣在地毯上。
她在心中抽了口氣，終於想起了自己遺忘了什麼。
確實，今天晚上意外發生的時候，狄斯還沒看完書裡的那一章。
按照他這樣的性格，確實會想在睡前把它看完。
狄斯是真的很喜歡這本書。
既然會去拿那本書，可能已經不生她的氣了。
要是能夠舉薦、培養狄斯當神官，不但可以教他一些他喜歡的東西、解決他的安全問題，還能讓他不再害怕惡棍和壞人。
不錯，就把這個當成禮物，狄斯一定會很高興的。
麗莎欣慰地看著狄斯把那本書珍重地抱在懷裡，悄悄回房間的背影。
多好學的一個人啊……她決定明天就去找塞卡問問相關的事情，順便找他要一件可以觀測魔法屬性的儀器，他那邊應該有。
早點起來，然後早點把東西帶回來，給狄斯一個驚喜。
她躺回了自己的床上，拉上了被子，能夠清晰地聽見隔壁狄斯時不時翻動書頁的聲音。
在這種聲音中，麗莎陷入了安眠。
而隔壁的狄斯則是睏意全無。
他努力地把所有的內容反覆咀嚼、拆解，又刻到腦子裡，在這種對惡魔來說味道難以描述的詞句被他記住的時候，身體上那些奇怪的地方都恢復了正常。
只能說這真的很有用，他平靜地想。
在這樣的折磨中，狄斯感受到了內心深處久違的寧靜。
連這樣的事情都能忍受，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挑剔刁鑽的惡魔了，他是經歷過大煎熬、擁有大毅力的惡魔。
他現在去客串神官說不定都有模有樣，畢竟神官可能都沒讀過這本書。
在確認這些變化沒有復發之後，狄斯睡了下去。
明天還要早起做飯……這可不能忘了。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麗莎意識到現在還早。
房間裡靜悄悄的，隔壁的狄斯大概是半夜看書太累，正沉沉的睡著。
她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今天還有事情幹，早點去，回來說不定還能吃個早飯。
洗漱，整理衣服，給狄斯留了張紙條，順手把錢袋拿了一個出來。
準備好之後，她就往外走去，離開小屋幾步之後忽然頓住了腳步。
她設下的法陣又被觸動了，似乎有誰正在從森林的邊緣靠近。
難道是那個惡魔？膽子這麼大？
麗莎皺了皺眉，拉起能夠隱藏容貌的兜帽，不假思索地跑了起來，迅速往那個方向趕去。
她得先把這個危險排除掉才敢放心離開。
茂密的樹木迅速的在視野中倒退，耳邊是清脆的鳥鳴聲，她穿過小溪、越過灌木叢，很快就就到了法陣被觸發的地方。
站在那個地方的並非是惡魔，甚至連一點惡魔的特徵都不帶，而是揹著一把砍刀、坐在地上扒拉野草的年輕冒險者。
他恰巧在這時朝著麗莎的方向轉了過來，露出一張蒙著半張黑布的臉，以及塗的亂七八糟的脖子，黑布上正畫著惡棍公會的標誌。
“站住！”那個傢伙看見她之後嚷道，“這裡是我的地盤，經過要給錢！”
麗莎：……這是哪裡跑來的菜鳥盜賊？頂著惡棍公會的標誌跑來她的地盤上，還找她要錢？
因為惡棍公會名聲不小，時常有一些初入門的傢伙覺得威風似的跟著做一些愚蠢的舉動，或者是攔路搶點小錢，或者是乾點下三濫的勾當這件事麗莎是知道的，不過還是第一次正面碰到這些人。
她好笑地慢下了腳步，決定給這傢伙一個教訓。
“懂事就好，”年輕的盜賊還以為這個兜帽人害怕了，粗聲粗氣地放著狠話，“省得我收拾你。”
他甚至還掏出了一本書看了兩眼，笨拙地將刀往前一橫，手攤了過來，“把身上的錢交出來。”
麗莎微微笑了笑。
在對方從容自在的等待時，她伸手乾脆利落的一擰，把他伸過來的手摺了過去，閃身跨到他後面，又一腳踹在了這傢伙的膝蓋上。
被迫向前跪倒的盜賊發出了一聲痛呼，另一隻手下意識抽刀向後斬去，力道如風，砍到一半卻被麗莎輕而易舉地按住了。
“力氣不夠，”她反手把刀奪到了手裡，顛了兩下，“我來教你怎麼用。”
五六分鐘之後，麗莎把被她揍了個鼻青臉腫的傢伙拎了起來。
“應該懂怎麼用了吧？”她語氣溫和地問道。
菜鳥盜賊捱了一頓胖揍，敢怒不敢言地點頭。
太可怕了，明明看起來又矮又小，下手卻狠的像是自己欠這傢伙一樣錢，說話還這麼陰陽怪氣。
什麼“教教你怎麼用”，分明是在羞辱他的刀學的不好啊！他對不起老師！
“知道就好，”麗莎滿意的點頭，把刀丟到了地上，“離開這片森林，應該不用我送吧？”
見對方站不起來，她順手把人往上一提，“站直點。”
菜鳥盜賊下意識跟著她的動作站起身來，露出腰間的一個泛著亮光的牌子。
麗莎看了過去，皺起了眉毛。
這個令牌好像有點眼熟。
見戴著斗篷的人看向他，盜賊連忙把衣服拉了下來，免得給自己再招來一頓毒打。
“我、我老師的東西，”他戰戰兢兢地說道，“放我一馬吧，我就是想找個地方試試手……”
麗莎輕輕哼了一聲，表情倒是還好，“快走吧。”
她想了想，看著對方被揍的有幾分斑斕的臉色，補充道，“對了，如果遇到其他人，不準把遇到我的事情說出去，聽到沒有？”
打成這樣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還是顯得有點兇了。
萬一這傢伙後來遇到其他人，大肆宣揚一番，她的惡名豈不是又要更誇張了？
盜賊本來想問句為什麼，但一抬起臉，看見她腰間別著的那把劍，就渾身發毛的低下了頭。
“都是我自己摔的，踩到藤蔓絆倒了，”他迅速說道，“沒遇到任何人。”
麗莎滿意點頭，“可以。”
見麗莎沒有反對，面朝她倒退三步，轉身就跑。
麗莎倒是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她意思意思拍了下沒沾到灰塵的衣服，往另一個方向跑了一段，就展開翅膀朝著小鎮的方向飛了過去。
很幸運，塞卡確實在他的屋子裡搗鼓新的治療方法，並且他邊上正好放著她需要的測試儀器。
麗莎說了幾句情況，拿了東西正打算離開，卻被塞卡攔了下來。
“我昨天給你的那個糖，你給他吃了嗎？”他滿臉不耐煩，“效果怎麼樣？”
麗莎茫然問道，“什麼糖？”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拿了糖？她有拿什麼糖嗎？
“昨天你不是要治療那個效果的糖嗎？”塞卡擺手，“就你說你有個異性朋友要用，自己不行還得去精靈那邊治療的那個……”
他嘖了一聲，不甘心自己的新藥又失敗了，“固定在夜晚起效的，真的一點效果也沒有？你不會自己吃了吧？”
“沒有吧，我肯定沒吃，”麗莎仔細回憶了一下，尷尬的陷入了沉默。
她好像還真的給狄斯吃了……
在這種難言的氛圍中，塞卡看著他這個天使朋友的表情，皺了下眉頭。
“看你的樣子，難道很有效？”他追問，“行了沒有？”
麗莎抹了把臉。
“是這樣的，”她說道，“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害怕。”
塞卡：“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麗莎都露出了這種樣子，難不成藥效太強了？
他端起桌上學徒泡的茶，喝了口，深吸一口氣，“你先說。我是個專業的法師兼藥劑師，絕對不會害怕。”
“是這樣的，”麗莎默默說道，“他半夜爬起來看書，認真的看了一整晚，就那本特別難懂的第二星曆典籍，我之前寄給你看過的。”
她真誠地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改改配方，去法師塔賣一波？或者賣給你的學徒。”
麗莎覺得那些在年末總會被導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法師學徒會很需要。
塞卡的茶噴了出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而他們話題的主人公狄斯，正一邊勤勤懇懇的打理著屋後他新開出來的園子，一邊張望著麗莎什麼時候忙完。
他早上起來之後就看見了便條，結果當然是沒能給麗莎做成愛心早餐。
也不知道麗莎去幹什麼了。
一個人蹲著好無聊，他甚至把屋子又擦了一遍、瓶子擺上了新的花。
就在狄斯心不在焉地拿著掃把將石子掃到一旁的時候，卻聽見了有些距離的地方腳步聲。
他眼前一亮，以為是麗莎回來了，仔細向那個方向一看卻大失所望。
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甚至臉上還蒙著塊布，布上的花紋十分眼熟。
那個討厭的、惡棍公會的標誌。
狄斯認為這將是他當惡魔期間最討厭的標誌，沒有之一。
雖然手指癢癢的想抄起掃把給所有惡棍公會的成員來上一下，但他還是低下頭，繼續掃地。
忍一忍，打掃花園可比教訓不認識的惡棍公會成員更重要，他還打算種一院的鮮花，順便挖個池塘養一些和麗莎髮色很像的鳶尾。
但狄斯沒想到的是，他不去暴打這個過路的傢伙，對方卻主動找上了門。
在森林裡迷路的盜賊走的又幹又渴，總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倒黴到了極點。
因為太曬，他把那塊布頂在頭上走了半天，結果走了半天都沒找到出口。
活見鬼！難道這片森林真的像是別人說的那樣，有知更鳥的亡靈在徘徊，會隨機派出手下暴打過路人？
他深吸了口氣，拐了個彎，意外的發現眼前有一棟漂亮的小房子，門口還有個低頭掃地的黑髮青年。
他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樣子，連個魔法都不會用，甚至沒有武器。
對方，柔柔弱弱，不夠一頓打；自己，虎背熊腰，力氣十足。
在這樣的對比下，盜賊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大步上前，幾乎忘卻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朝著狄斯指手畫腳，“喂，來碗水！你是這裡的主人？有吃的沒，來點我餓了！”
狄斯抬頭，訝異地看著對方。
“抱歉，”他客氣地問道，“我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說我餓了，渴了，”盜賊絲毫沒感覺到危險，“快給我……”
沒等他說完，領子就被狄斯抓了起來。
“我本來想忍忍的，”他對著終於開始害怕的這個討厭鬼嘆氣，比了比手邊的掃把，覺得還算合適，“好吧，這不能怪我。”
片刻後，又捱了一頓打的盜賊回憶起了早晨被另一個兜帽人暴打的恐懼。
他顫唞著再次道歉，“我錯了……”
“沒關係，”狄斯心情很好地說道，“原諒你了。”
他把掃把倒了過來，拿著柄戳了戳對方，“喂，不準把遇到我這件事說出去，聽見沒有？”
萬一被麗莎知道了，對他印象大跌怎麼辦，他精心維護的善良弱小形象就全毀掉了！
菜鳥盜賊：這話好像有點耳熟。早上那個人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他倉皇地抬頭，沒來得及問上一句什麼，就看見狄斯用掃把敲了敲手心。
“哦對了，你身上肯定帶錢了對吧？”他微笑著說道，“拿出來，給我。”
終於能有一筆私房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