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撮合
第四十三章 撮合
不管門外的精靈和惡魔在嘀咕些什麼, 麗莎確實抱著獨角獸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萊雅自身所帶的純潔氣息相當安眠，甚至讓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都有些不想起床。
把臉埋在它的脖子附近深深吸了口氣，麗莎還是掙扎著跳下床, 洗漱後就走出了門。
她今天還與人有約, 可不能遲到。
果然, 開啟門的時候，靠在圍欄旁的精靈女王就轉回頭看了過來。
“早安，老師，”瑪琳達笑著說道，“昨晚睡得還好嗎？萊雅鬧你了嗎？”
聽著她的評價, 獨角獸呦呦叫了起來，像是不服氣。
“很好，”麗莎也跟著笑了起來，“萊雅也很乖。”
她跟在瑪琳達身後下了樓, 往早餐廳的位置走去，“找我是因為加冕禮的事情嗎？布蘭達還在忙嗎？那她要錯過早餐了。”
加冕禮就是後天的事, 對於更喜歡盡善盡美的精靈來說, 這些需要安排好的事情都要依次再確認一遍。
“昨天那個被抓來跟著精靈巡邏的小女孩？”她說道, “有點印象, 她說她是拿了帝國的酬金，結果被你們的巡邏隊長按下了。”
資訊都不怎麼通暢了。
在大半的中立種族裡面，只有精靈之地最大、最廣闊，精靈在耕種、狩獵上也有不少獨門秘訣，加上森林中的豐厚魔法藥草和礦石，因此這獨立一方的勢力總是受人覬覦。
但她都已經快退位了，總不能還指望著老師再幫下一代精靈撐起一片天空。
“那也只是小孩與小孩之間的打架，”瑪琳達把盤中的麵包切下一塊，推給麗莎，“老師最近肯定沒怎麼回公會。”
之前瑪琳達還幼小的時候，是上一任精靈王託付天使坐鎮這裡、幫她撐住了局面。
她給老師拉開了椅子，請她坐下，又旋身轉回自己的座位，“老師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而且現在的精靈族也沒有那麼岌岌可危，我們自己應付的過來。”
她隨手摺下一枝花, 嬌柔的花瓣在手中悄悄合攏, 隨著指尖捻動又重新綻放開來，“都打算從精靈身上割下一塊肉。”
“是啊，”精靈女王嘆氣, “帝國的探子最近可是越來越多了。”
“我還以為你想讓我幫忙，”她拿起了刀叉，“小孩被欺負了，大人不出手嗎？”
“那也不用，”精靈女王笑著說道，“還沒到這種糟糕的地步。”
上次拜訪塞卡的時候，上門鬧事的就是那群人，還是麗莎動手把人趕走的。
她側頭看向自己的老師, “老師昨天遇到了露娜吧？感覺怎麼樣？”
還蠻活潑的。
“局勢哪裡就這樣差了，他們也不一定敢跟精靈動手，”麗莎安慰她，“帝國和邦國最近我沒聽見有什麼口角，最多就是最外層的兩塊地的歸屬權問題。”
她用的語氣相當篤定，彷彿看見了一個成日不上班、在家無所事事的麗莎一樣，這讓麗莎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她認真思考了片刻，“實在不行，我把家搬過來住一段時間，這些傢伙就會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最近正好想休息一段時間，”她要了一勺糖，倒進濃稠的湯裡，“不過和邦國、帝國的對峙有關的事情……你說的是他們那個快治不好的大皇子嗎？”
麗莎仔細回憶了一下。
麗莎眨了眨眼，在已經布好菜色的長桌前坐了下來。
“嗯……她今天還有別的事情, ”即將退位的精靈女王含糊說道, “會有人給她把早餐送過去的。”
“他們真的打算為了個黑暗系的法器跟精靈翻臉嗎？”她支著頭，有些不解，指尖的刀反射著寒涼的光，“不害怕你們生氣，改換到邦國那邊？”
“誰知道呢，”精靈女王咬了一口蘋果餡餅，又喝了口茶，才說道，“派來的倒也不是帝國精心培養出來的那些法師、刺客，都是從黑市上招來的打手之流。”
她面上倒是一派悠閒，“派了幾次人過來，都被我們留下來當巡邏的用了，估計還以為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好欺負。”
說到這個，麗莎也有點發愁起來。
“雖然不擔心他們能幹出什麼，但總是偶爾來煩一下也還是很麻煩，”她把盤子裡的東西清空，又加了片抹上果醬的麵包，“真的不用我幫忙嗎？”
她咬了一口麵包，看向瑪琳達的眼神彷彿她還是那個抱著她的腿要她不走的孩子，“不要不好意思開口。”
“不用，”精靈女王失笑，“真的不用。”
她吹了一下勺子上褐紅的茶湯，看著勺面自己的倒影，“就算他們來這麼多人，也沒什麼能幹的，就是想偷個東西而已。這件東西的資訊還是我們宣傳出去的。”
精靈只是想借機殺掉點渾水摸魚的傢伙、顯出新女王的手段，沒想到帝國那邊上鉤的太快，又是派出使節軟磨硬泡，又是在暗地裡用點手段，捨不得高價來買，就想騙、想偷。
要不是正好退位、隱到幕後，瑪琳達甚至都不想搭理這些傢伙。
“那你是更喜歡邦國那邊？”麗莎好奇地問道，“很多人對那邊的執政官女士倒是評價很高。”
她掰著手指說道，“連惡棍公會的人去了都說她是個厲害角色。”
接了懸賞令的和沒接懸賞令、只是過去做生意的都這麼說，交口稱讚這位執政官女士真是雷厲風行、鋼鐵鑄久，又極其強大仁慈。
明明是部落裡連首領都算不上的平民出身，但她能夠把控住邦國的委員會，將這些繁複而嘈雜的利益交換平衡到極點，再從帝國身上切下新的蛋糕、拉攏新的團體加入。
“誰知道呢，”精靈女王模稜兩可地說道，“我對邦國那種散漫統治興趣不大。”
她將勺子丟進空空的杯子內，任由懸空的妖精嬉笑著往裡繼續添茶，“老師見過這位執政官嗎？”
“嗯……好像沒見過，”麗莎想了想，“不過邦國氣氛其實還可以。”
她公允的評價，“至少帝國不會把懸賞令上的惡棍捆在地上，等我們來取，以跟公會換取他們那邊逃逸到公會範圍的犯人。”
她當時收到這份大禮包的時候還震驚了一下，覺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開始。
“他們也是對精靈這樣說的，”瑪琳達輕笑，“從交換犯人開始，先不談歸附或者加入，只是取一個天平兩端穩固的中點。”
她和老師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未說完的話。
這就比帝國傲慢而狂妄的態度好上很多了。
但是帝國仍舊是一條太大的沉船，即使船上的人都在拼命往下鑿孔，也還有著不少人在將船上的水往外潑灑。
“不過我只打算做我該做的，確保兩邊不會發動大規模戰爭就好，”麗莎輕鬆往後一躺，看著陰沉的天色，“你也要謹慎，瑪琳達。”
她的聲音很柔和，“保護好你和你的族人，必要的時候向我求助。”
“我會的，”瑪琳達應道，“我當然會的。”
她沉默了一會，又笑道，“老師知道那件所謂的黑暗系‘法器’是什麼嗎？”
“不知道，我見過嗎？”麗莎也來了興趣，“是第一星曆留下來的那個水晶球？”
她舉起叉子，帶著上面的小蛋糕旋了一圈，還是當年那個天真好奇的樣子，“可以替死的那個？”
“不是，”這位有些年紀的精靈女王有些促狹地笑了起來，“是荊棘王冠。”
她隨手一揮，將手探進虛空中一摸，撈出了一件佈滿暗紅血跡、白骨拼成的冠冕，遞給老師，“看，怎麼樣？”
“荊棘王冠？”麗莎接了過來，愣了一下，“但是這個不是真品吧？”
她將這個有點扎手的冠冕顛來倒去看了一番就遞了回去，評價道，“真品在地獄，恐怕還戴在魔王頭上。這個仿的很像。”
她在至高之地見到過這個的圖鑑和力量評估。
而手裡這件，雖然確實長得一模一樣、看起來也是經歷過歲月的東西，但威力恐怕沒有原裝正品的百分之一。
“那也是能夠主動吸取黑暗系魔力、療愈主人、增強實力的好東西了，雖然療效不怎麼樣，但反正帝國那些傢伙不知道，”精靈女王說道，“我們精靈大部分用不到，不然也不會拿這個當作誘餌了。”
她捏著東西轉了一圈，“而且這個也很有來歷，我記得是從前某個比侏儒還奸猾的商人來找先祖兜售的，據說戴上能夠‘體會魔王一樣的感覺’、‘短暫擁有魔王的實力’，讓他花了好一筆錢。”
結果對方在售賣時說的花裡胡哨，先祖拿到後卻發現只能當普通冠冕使用，就閒置了。
“當時大街小巷還都有賣的，”她感慨，“據先祖的記錄說，這個商人給普通人賣普通的冠冕，給貴族就售賣帶點特殊效果的，投其所好，掙了很大一筆。”
“好會賺錢，”麗莎驚歎，“居然沒被惡魔圍攻嗎？”
那個時候還有惡魔在人間行走吧。
“不知道，說不定連惡魔也騙過去了呢，”精靈女王嘆氣，“這樣一筆錢，就是留給子孫後代花到現在也花不完吧。”
想起精靈族內巨大的開銷，她就羨慕地嘆了口氣。
其實倒也不是非常缺錢，就是哪裡都要用錢，每天一筆筆錢和東西撥出去，即將上任的布蘭達每晚都心疼的睡不著覺。
要是有這樣一個商人在精靈族幫忙賺錢就好了。
而被精靈女王惦記著的極有商業頭腦的賺錢能手，此刻正坐在後廚，一邊擇菜一邊豎著耳朵聽外面幾個澆花的侍女聊天。
越聽，他的心越向下沉。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怪不得昨天那個精靈女王這麼討厭他。
聽聽，這一字一句，都是在誇那隻討厭的烏鴉！
原來他們個個都想撮合烏鴉和麗莎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