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很巧

第四十四章 很巧

狄斯今天又起的有點遲了。

這導致他想著再做一頓早餐增進感情的時候, 隔壁房間已經空無一人、連個獨角獸都沒剩了。

起床之後，不過片刻就有年輕精靈告訴他“麗莎小姐和陛下有約”，然後又是給他送早餐, 又是招呼他出去玩, 就是不搭理他想找麗莎的要求。

保險起見, 不管對方說什麼，狄斯一個都沒答應。

他藉口早餐不合口味、要親自做一頓，蹭到了廚房裡面，打算悄悄出去探聽訊息。

沒想到的是，訊息送上了門, 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狄斯酸溜溜的把手裡的菜理好，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面還在聊的侍女。

“也不知道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嘀咕，“我覺得烏鴉和麗莎可是一萬個不般配……”

當然, 這評價並不是狄斯的私心——至少並不全是。

想想也能猜到，烏鴉一定是形容可怕、長得不行, 不然也不會像這些侍女說的那樣成天用斗篷遮著臉, 不敢用真容面對世人。

空間系……怪不得之前見到的那個精明狡猾女王選了這傢伙當繼承人。

狄斯本來想坑精靈的黑暗系寶物用用，先恢復一點實力，不過麗莎和這邊的精靈有舊交，讓他也跟著束手束腳起來。

當然不是。但布蘭達又不會傻乎乎把這個事情說出口。

“睜著眼睛看，”他說道，伸手要推門，“很順眼，很好，暫時沒有其他想法。”

“哦，退一步，”狄斯漫不經心地應著，“那當然……”

“那是為了什麼？”布蘭達輕快說道，“我是下一任女王，麗莎大人雖然身份高貴，卻沒什麼正經權力可言。”

她打了個響指，空氣像無形漣漪般波動了起來，狹小的廚房瞬間變成了一間素白乾淨的接待室，正中放著一張桌子，兩把高腳椅子。

“你做的？”她問道，“好香。”

“沒有別的想法？”布蘭達挑起眉毛，“比如說，你先退一步？”

好懷念自己腦子好使的時候啊。

這樣想著，他輕鬆地將食材倒進鍋裡，哼起了小調。

地獄啊……這個精靈知道她在說什麼嗎，她說自己要納惡魔當王夫！可怕極了！

“你這樣來挖人，麗莎知道嗎？”他慢吞吞問道，“別想了，這點話騙三歲小孩差不多。”

“不用了，”狄斯溫和說道，“我想要的，你們也給不起。”

“順路找你說兩句話而已，”布蘭達靠在門框邊，瞧著他熟練的將湯盛起，又將肉下鍋煎了起來，好奇問道，“你以前是做廚子的嗎？”

除此之外, 他作為一個惡棍頭子，肯定也不怎麼會做飯。

他把圍裙解開，帶著點笑容披上外套，“畢竟我也不是為了這個呆在麗莎身邊的。”

他偏頭看向對方，視線掃過對方頭頂的精緻冠冕、尖尖耳朵和簡樸裙裝，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客氣問道，“哦，我失禮了，原來是這裡未來的主人。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難道就是靠這一手廚藝騙到了麗莎大人的心？

布蘭達聳聳肩。

如果是實力在巔峰期的自己，估計三兩下就能把烏鴉坑到什麼陷阱裡爬不起來吧，甚至可以一舉多得。

盤算了一番，狄斯覺得自己贏面很大。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會失敗，不過實在不行寧可先離開，也不能跌了麗莎的面子，這點力量他還是有的。

“好吧，”她換了個口氣，“你對你和麗莎大人現在的關係怎麼看？”

狄斯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精靈一眼。

他微微笑道，“殿下跑這麼遠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她看著面前黑髮青年變幻莫測的神色，笑眯眯繼續，“留下來給我當王夫怎麼樣？權力，金錢，榮耀，唾手可得。”

他的話猛地停住了，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什麼？”

布蘭達走進來的時候，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有些意外。

首先，他會做飯、會家務、會哄人開心, 其次, 他長得還行, 再次，他現在洗心革面、重新做惡魔，甚至已經快把那本古書背熟了。

“沒有，”狄斯簡要說道，“我後來學的。”

狄斯被這句話噎住了。

他還在惡棍堆裡面打轉, 說不定有多少仇敵要他處理！怎麼能保證不牽連到麗莎！

這麼多年了, 連麗莎的心裡都擠不進去, 他肯定還是一個庸俗、無趣、不能理解麗莎的傢伙, 八成是個悶葫蘆。

但他看著零零散散擺了盤的食材，又憂愁地嘆了口氣。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故意試探他，但是他還是有種微妙的感覺。

先看情況吧。

這傢伙出乎她想象的無恥啊。

“是啊，”她爽快說道，“麗莎大人給你開了多少錢，我給雙倍，來精靈之地做事怎麼樣？”

而狄斯覺得自己就不一樣了。

肉湯的香味伴隨著熱騰騰的霧氣飄了起來，他挽著衣袖、持著長柄勺攪弄著，免得糊底。

如果麗莎喜歡的話，那他再想個辦法考個神官，或者去哪個學院找個講師的崗位也不是不行！就是當個神眼皮子底下的紅衣主禱，他也敢做！

這點他覺得那個討人厭的烏鴉肯定不行。

“我想這裡除了我也沒有第二個人了，”狄斯隨口答道，嚐了口湯，“你是誰？”

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個精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誰退一步？他知道精靈族對烏鴉有很大好感，但憑什麼他退啊？

“比如說，”布蘭達找了個椅子坐下，“不要擺出那種態度。”

她探尋地看向對方，“你不會不知道要怎麼做吧？你要是還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眼前剛坐下的黑髮青年皺了皺眉。

“那也跟你沒關係，”他的語氣一下冷淡了起來，剛剛在廚房那種隨和溫煦一下就消失了，“我和她的關係，不會涉及到你們，也不需要你們指手畫腳。”

他現在主動、熱情、追著麗莎到處跑是礙著誰的眼睛了嗎？哦，烏鴉。原來是烏鴉託這些傢伙當說客。

他散漫往後一靠，垂眸看向自己搭在膝上的手，意有所指，“爪子伸太長就會被剁掉。”

“就憑你？”布蘭達打量他，“不過你現在比剛才看起來順眼點。”

“不憑我，”狄斯敲了敲膝蓋，“所以說你們找我的事情麗莎不知道。”

他順口問道，“她要是知道你們過來找我說這些，你覺得會是什麼反應？讓你背後的人來跟我談。”

布蘭達倒是沒想到他能發現敲打他這件事是瑪琳達提出來的。

“這不是誰談的問題，”她說道，“我希望你能端正一下自己的態度，麗莎大人對年輕孩子總是寬容。”

這傢伙是不是覺得麗莎大人看上他是老牛吃嫩草，才推三阻四、嘴裡沒句好聽話？

“確實，”狄斯抬眼看她，覺得對方是在暗示他要弄點年輕人替代他的位置，“但也輪不到你教訓我。”

丟下這句話，他就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開門。”

“如果你又讓麗莎大人傷心，你會知道後果的，”布蘭達在他身後說道。

她揮手開了門，“既然你不想聽了，我就說到這裡……”

不等她說完，話就被狄斯打斷了。

黑髮青年猛地轉過身，敏銳追問道，“我什麼時候讓她傷心了？”

“也不用假裝，”布蘭達好笑說道，“上次麗莎大人來見我們的時候就相當失落。”

她內心想法轉了一下，只是說道，“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感覺應該與你有關。”

狄斯仔細想了想。

他好像最近沒幹什麼壞事，難道是……不會是因為他當不成神官，非常難過吧？還偷偷跑到精靈這裡傷心？

“怎麼，想起來了？”布蘭達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後悔了？”

看來也不是很不在意麗莎大人。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還好說，給麗莎大人安排新人的方法她們也想過，但就怕她因為心軟太過傷神。

現在如果性子能轉過來，那還能教一教，先時刻盯著、不行踹了再換也行。

“有點，”狄斯承認道。

早知道她這麼在意這個，就找個辦法先裝成光明繫了。

“那你有什麼哄她開心的辦法嗎？”布蘭達看他，決定先和解，“沒有？”

她試圖支招，“做頓飯應該也行？”

總之，先把人哄開心再說。

狄斯認真思考一番。

“好像是……有的，”他說道，“你要幫忙嗎？”

看來對於這個精靈來說，麗莎比烏鴉更重要。

也不算眼太瞎。

“看在麗莎大人的面子上，”布蘭達聳肩，難得大方，“需要什麼直說。”

**

陪著學生四處轉了轉，看了一圈之後，麗莎才想起來囑咐學生保守秘密。

“就當我是你的其他朋友，或者另外的老師，”她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我還對狄斯瞞著惡棍公會的事情……他覺得烏鴉是另一個人。”

“怎麼，”精靈女王眼睛眯起，“他嫌棄？”

大有如果狄斯嫌棄就挽著弓把人釘死在樹上的意思。

“沒有沒有！”麗莎趕忙說道，“我不太敢告訴他。”

她解釋道，“狄斯被我撿到的時候，奄奄一息，大概是惡魔乾的……後來他就對這方面的事情非常排斥。”

“但是老師跟惡魔並不是一回事，”精靈女王極其肯定地說道，“老師做的事情也和惡魔沒關係。老師就是最好的，做什麼都最好。”

被她誇得有點臉紅的麗莎：“……其實也沒有這麼好啦。”

她晃了晃辮子，請求道，“反正，先不要說出去。如果時機恰當了，我會告訴他的。”

“知道了，”精靈女王勉強說道，“我會囑咐族人的，你們呆在這裡的時候儘管放心。”

得到了確切答覆，麗莎才鬆了口氣，告別學生回去找狄斯。

路過小攤的時候，她想起自己把他丟在陌生的地方半天，又挑了一樣東西，打算當作禮物安慰他。

握著一路飛馳帶回來的東西，又問了一下其他人狄斯在哪裡，麗莎就高高興興地衝上樓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把手藏到了身後，小心翼翼推門，“狄斯？”

在淡金的陽光下，青年正伏在桌上、臉埋在手臂裡，只有黑色的髮絲被微風吹起，又在陽光下泛著淺淺的暖。

麗莎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睡著了嗎？

但聽見聲響，坐在椅子上的黑髮青年瞬間欣喜地起身轉了過來。

“你回來了！我聽她們說你最近不太高興……”他高興地說道，“要摸摸看嗎，開心一下？想換個口味的話，我還買了別的種類。”

他的頭頂彆著的那對油光順滑的黑色狗耳也跟著動作豎起來、變得明顯，見她的目光掃過來，輕輕抖了一下，顯得活潑靈動。

比起之前找小孩借的那對，這對的大小和形狀似乎更適合他。

桌子邊上還擺著個貓耳的髮夾和尖尖的牛角髮夾，甚至還不知道哪裡弄來了惡魔角的髮夾，壓在最下面。

麗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了？”見她不像是欣喜的樣子，狄斯忐忑不安地問道，“不喜歡嗎？”

難道是這個把戲的保質期只有一次，麗莎現在已經厭煩了？

“沒有……”麗莎無奈說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巧。”

她把手攤開往前一送，“看。”

狄斯聽話地低頭，發現她手心裡攥著的也是一對白色的狗耳髮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