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啃老的學霸
裴家院外頭圍滿了人, 都是一路跟著裴景柱和裴彥回來的，裴家父子在家裡燉雞，這些人站在院牆外面兒聞味兒。
到現在還有人不相信裴彥是真的考上了。
裴彥以前從鋼廠回來那段時間, 整個人就跟傻了一樣，躺在炕上除了吃就是睡, 誰能想到兩年之後人家居然考上了研究生。
研究生啊！
香味兒隔著院牆飄出來, 外面的人饞的吞嚥口水。
“你說大學生都能在廠裡上班拿鐵飯碗, 研究生能分派啥工作？當幹部？”
那人說完之後, 現場一片唏噓聲。
“恐怕是要當大官, 這比古代的狀元爺還厲害, 狀元爺那是要入朝當大官的！”
嘖嘖……
他們之前瞧不起裴家，笑話裴彥丟了鐵飯碗，誰能想到人家端上了金飯碗。
說實在的，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同樣是養兒子的，他二哥家的孩子就能考上最好的大學，還能考研，他家養的孩子就能讓他欠下一屁|股債。
這話就像一盆涼水給裴舟澆了一個透心涼。
思考了很久，他才決定做小買賣，只要能賺到錢，他就能讓裴景柱支援他完成更賺錢的專案，到時候金錢源源不斷的流進來……
他沒法不知道，因為就這一會兒時間，已經有五六個人跟他打聽裴彥考研的事兒。
眾人趕緊讓開一條路。
他們就是再不懂事兒還能攔著人家大伯看侄子嗎？
苗翠翠當頭來了一句：“人家裴彥考上研究生了，你看看你，閒得沒事兒在家裡弄這些破爛幹啥？你沒事兒幹了？”
這……
裴舟有點不敢相信，他之前聽說過裴彥去考試了，但是去考試和能考上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他知道裴彥也沒有多少積分，開不了金手指，那他也就是普通人的腦子，他能考上？
裴景松追著裴景柱和裴彥過來的，他腿腳不方便走得慢，路上又被人拉著問東問西, 所以來晚了一步, 沒想到裴彥家門口圍了這麼多人。
“你們家裴彥真考上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夫妻兩個心情複雜。
在場的人眼巴巴地看著裴景松。
裴景松已經暢想著該怎麼跟祖宗彙報這事兒了。
“什麼裴彥考上研究生了？”
與此同時老三裴景華也得知了裴彥考研成功的訊息。
“裴家老大來了！”
苗翠翠和裴景華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一點都不想跟他說話。
他這個當大伯的愣是被攔在了外面。
裴舟：“……”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句, 周圍的人自動的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懷著這樣僥倖心理，裴舟就沒把這件事兒往心上放，但是今天的訊息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裴景松問清楚了之後，歡喜的不行, 他們老裴家從祖輩兒起就沒有出過什麼人才, 沒想到到了裴彥這一輩兒出了一個研究生。
不過應該是真的！趙書記都那麼說了, 怎麼可能是假的。
“我先進去看看，到時候請大家喝喜酒。”
比如說他知道挖魚塘掙錢，他不挖有人挖，你說還有比這更痛苦的嗎？
這是祖宗顯靈了嗎？
裴景華放下鋤頭，鐵青著臉道：“誰知道呢，到他家看看去吧。”
他正在哼著小曲兒忙的不亦樂乎的時候，裴景華和苗翠翠回來了。
苗翠翠急火火地跑過來：“咋了？我聽說裴彥考上研究生？真的假的？”
她以前就跟裴彥不對付，對這個侄子恨得牙根癢癢，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裴彥考上研究生。
裴景松現在也摸不著頭腦了，只覺得事情太過突然，連他這個大伯都有點不敢相信。
別看他是任務者，但是他現在一沒有錢，二沒有學歷，三沒有人支援他，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他還知道那麼多好的賺錢專案都沒有辦法完成，這種痛苦一直折磨著他。
無風不起浪，全村都知道的事兒可能是假的？
夫妻兩個剛回到家，正好碰到在院子裡鼓搗腳蹬三輪車的裴舟。
這事兒要是真的，裴景松真替弟弟一家高興。
裴景柱：“對對, 就得跟祖宗說說，感謝祖宗保佑。”
他們聊的熱火朝天，裴彥一句也插不進去，只能到伙房燉雞。
“別說了，咱們到裴彥家看看吧。”裴景華沉著臉說道。
本來裴舟想著自己幹了一上午活，爸媽看他這麼賣力，應該誇獎他的吧？
“這事兒太大, 不行咱們兄弟三個一定要開壇祭祖。”
裴舟這幾天沒有出門，在家裡悶著頭改造家裡破舊的腳蹬三輪車，上次荒山的專案失敗之後，裴景華已經不相信他能發家致富了，以後他說的改造魚塘那麼好的注意，裴景華一個字都不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做個小買賣，用最低的成本賺點快錢，然後贏得裴景華的信任。
裴舟也想去看看，儘管知道可能是真的，但是他還是不死心，希望是學校那邊弄錯成績或者是村裡的人傳話傳錯了。
“爸，我也跟著去看看。”
裴舟也換了一身衣服跟著裴景華和苗翠翠一起出門了。
等他們到裴彥家的時候，裴景柱和裴景松酒都喝完了，桌子上的雞吃的只剩下了骨頭，滿院子的雞肉香氣。
裴景柱道：“不知道你們一家三口過來，要不然我們就留點雞肉了。”
裴景華臉色尷尬，不自覺的吞嚥了一下：“二哥，裴彥真考上研究生了？”
苗翠翠也在後面眼巴巴的看著，她希望不是真的。
裴景松朗聲笑道：“真的！真考上了！你們不來，我都得去找你們去，咱們裴家出了研究生，咱們得好好給老祖宗上上香。”
真考上了！
裴景華的臉上閃過一道陰影，五官一瞬間的扭曲。
“那是！那是，我聽大哥的。”他笑得十分難看。
裴景華說完這一句，就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了，就像是悶嘴的葫蘆一聲不吭。
苗翠翠平時那麼能說，死人都能說活，今天也沒有話說。
裴舟在旁邊默默聽完之後，眼眸深處慢慢的聚斂起了寒氣，他以前還是真的小看了裴彥，原本以為他也就是混吃等死了，沒想到……
“恭喜。”
裴舟笑著向裴彥道賀。
裴彥：“謝謝！”
裴舟：“……”
裴舟心裡酸澀難受，本來他跟裴彥沒有多少差距，他沒有考上大學，裴彥大學畢業沒有工作在家混吃等死，他們兩個幾乎在同一起跑線上，這樣多好？
只要裴舟稍微的做個小生意就能把裴彥踩在腳底下，誰知道裴彥報考研究生，還居然考上了呢？
對方都已經考上研究生，還能跟自己在一個水平線上嗎？裴舟心裡酸澀難受，但是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跟對方道喜。
裴景柱：“過兩天我在家裡擺酒席，大家都過來熱鬧熱鬧，另外咱們兄弟還要來祭祖，祭祖的費用也算我的。”
孩子都考上研究生了，他還摳摳搜搜的省錢幹啥？
裴景華夫妻苦笑了一下：“那感情好，到時候咱們都過來幫忙。”
看著裴彥這麼有出息，裴景華眼熱的心裡汩汩冒酸水兒。
“二哥你說裴彥考上研究生將來是不是要當大官兒？”
裴景柱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當官兒，但是至少不用在家裡種地了吧？
裴景松在旁邊哈哈大笑：“肯定的！到時候裴彥在城裡買房把二弟和二弟妹接到城裡享福。”
裴景華聽了這話心裡更難受了。
整個裴家怕是隻有裴景華一家子不高興了。
裴彥考上研究生的事兒一夜之間在整個鎮上都傳遍了，以前幾乎人人恥笑的人一夜之間成了傳奇。
那個大學畢業回家啃老的廢物考上了研究生？
真的是他？
得知真相的人大跌眼鏡。
以前他們說讀書沒用，第一個反面教材就是裴彥，現在可不一樣了，那是他們眼瞎才敢那麼說。
裴景柱在家裡大擺宴席，宴請全村老少吃酒，足足折騰了一天才肯罷休。
村裡羨慕裴景柱的人不計其數，誰家不想要個這麼有出息的兒子？
吳大成一家後悔不及，當初吳巧巧想要嫁給裴彥，他們還不同意，被吳巧巧磨得沒有辦法才讓人過去提親，誰知道裴彥那邊居然不答應。
按照吳巧巧的意思還讓媒人催一催男方，萬一裴彥又答應了呢？但是吳大成和他媳婦劉妮兒不同意，所以這件事兒也就算黃了，現在看看人家裴彥居然考上研究生了，這不是煮熟的鴨子飛了嘛？
現在他們過去提親，裴彥能答應嗎？
吳大成後悔的牙根疼。
為了這事兒，吳巧巧在家裡哭了兩天，眼睛都腫了。
吳大成：“你別哭了，人家裴彥都研究生了能要你嗎？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話音剛落，吳巧巧哭得更傷心了。
裴彥在家裡呆了一個月，每天都有人上門給他道喜，鎮上的領導幹部都來過他家好幾次，又是送錢又是送白麵。
好容易熬到了開學的日子。
裴彥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
多少年不上學了，馬上要回去上學，裴彥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村裡的年輕人知道裴彥要回學校讀書，一個個都過來給他送行。
說是送行實際上他們就是好奇，好奇裴彥到底是咋考上的？好奇研究生到底是個啥？畢竟這年月對這個名稱格外的新奇，從前都沒人聽說過有誰考上研究生。
劉政也跟在這些人中間湊熱鬧。
村裡老老少少全都知道裴彥考上了研究生，他哪能不知道？他心裡酸的受不了，但是一想人家裴彥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學霸，現在能考上研究生不是很正常嗎？這麼想想他就釋懷了。
劉政：“我真的很嫉妒你，都畢業好幾年了還能考研究生。”
他畢業就只能去工廠上班，人家裴彥就能重新考上研究生，要說他不羨慕，那是騙人的。
有時候劉政想，裴彥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從廠子裡回來，然後重新考試，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研究生也不是想考就考的，要是裴彥丟了工作又考不上研究生呢，那一輩子不就毀了？人一定要有腦子，而且還要膽子夠大才行。
不光劉政羨慕，誰不羨慕呢？
年輕人的眼睛恨不能黏在裴彥身上，看看他是不是生了三頭六臂，不然就是他的腦子跟大家不一樣。
“裴彥哥你是怎麼考上的？”
裴彥：“好好讀書。”
眾人：“……”
他們也想好好讀書，但是他們沒有那樣的好腦殼，怕是累死了也不可能像裴彥一樣。
第二天裴彥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學校，這一次鎮上的趙書記特意派車過來送裴彥去學校。
這得是多大的臉面呀！
村裡的羨慕的眼睛恨不得黏上去，他們還都沒有坐過四個輪子的車呢，那吉普車可是隻有鎮上的領導才能坐的？
本來裴彥想著悄悄走，這些可好全村的人都驚動了。
裴彥也不再推辭。
司機小吳趕緊過來替他拉開車門，裴彥抱著行李上了車，這才隔絕了外面的目光。
小吳羨慕的看看裴彥，然後專心開車，上一次他送裴彥回來都沒看清裴彥長啥樣，這次他終於看清楚了，這次回去夠他吹一段時間了。
裴彥當然不知道他是咋想的，不過坐吉普車確實比坐長途汽車舒服多了，這一路幾乎沒有顛簸，七八個小時就到了京市。
裴彥是理科生，這一屆研究生考試招收的學生名額少得可憐，雖然他被錄取了，但是就像開盲盒一樣他不知道會被分到哪兒去。
因為這一屆有重量級人物陸修遠院士出現，所以裡面有保密的成分，誰也不知自己會不會被選中，只有到了學校才能見分曉。
這一次研究生考試，實際上是盲選，當然了也就僅這一屆而已。
裴彥並沒有太過擔心，這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小吳把他送到學校門口就走了，裴彥自己拎著行李重新走進了學校。
他一報名字馬上就有人接待他，比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要熱情，那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
確認過身份之後，馬上有人給他安排住宿，這次給他安排了寬敞明亮的單間兒，比鎮上普通幹部住的房子還要好。
能住進這間房的人各方面都必須達標，嚴格的政審要達標，成績也要達標，這兩項裴彥都沒有問題。
“裴彥同學你現在這裡住下等通知。”
那人說完就走了。
裴彥安安穩穩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在屋裡轉了一圈。
還不錯，這裡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連洗手盆和暖瓶都有，裴彥倒了一盆熱水好好地擦洗了自己一遍。
第二天就有人將他帶進了實驗室。
進實驗室之前要經過仔細的檢查和消毒，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能進入。
裴彥到實驗室之後，有人發給他一本小冊子，上面記載了近二十年以來航空航天發展史，以及近程|導|彈發展史，最近幾年的成功案例以及失敗案例。
裴彥；“……”
他或許知道被那位導師選中了。
小冊子上的內容讓人發人深省，很多內容都是裴彥不知道的，以往他們看新聞都是看到成功案例，甚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經驗教訓，以及老一輩科學家在這些領域裡面嘔心瀝血的經歷。
這個領域太需要人才了，能擔得起重任的年輕人不多，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裴彥被陸修遠院士看中了。
當然陸修遠院士身份太高，他不會親自帶裴彥，他專門安排了劉成安教授給裴彥做領路人。
只要裴彥有足夠的天分，還有刻苦的精神，陸修遠院士是會給年輕人足夠的機會的。
第三天劉成安才過來跟裴彥見面，順便把要做的課題給他帶過來。
現在中遠|程導|彈還在研發中，後續的人造衛星也在起步階段，很需要裴彥這樣的年輕人參與其中，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
劉成安教授：“你已經看過我給你發的小冊子了吧？”
裴彥誠懇道：“看過了。”
劉成安教授；“我們在關鍵資料上還是落後西方國家一大塊，以後把希望全都寄託到你們這幫年輕人身上了。”
他聲音很落寞像是遭遇了很大打擊一樣，事後裴彥才瞭解到原來中|程|彈|道導|彈研發到了關鍵時期，西方專家全部撤走，技術鏈條斷裂給專案造成了重創。
技術卡脖子，什麼都要重新開始，所以陸院士才下定決心從地基打起，重新出發，一定要打造自己國家獨立的技術體系，絕對不能受制於人。
從這天起裴彥就跟著劉教授在實驗室裡專心致志的做研究。
這實驗室閒雜人等一概不準入內，偌大的實驗室只有劉教授和裴彥還有兩個助手。
做實驗也不用說話，從早上進來一直到晚上下班，中間可以午休兩個小時，他們有固定的小食堂可以用餐。
最讓裴彥高興的事小食堂不用花錢，而且飯菜非常好，雞鴨魚肉什麼都有，想吃多少不用顧及。
這樣的條件太適合裴彥了，他不用和人打交道，只關注資料即可。
劉成安害怕裴彥這樣的新人耐不住寂寞，畢竟做實驗太枯燥，而且一天都見不到什麼人，也不能夠社交，長期下去人會受不了的。
“裴彥你覺得怎麼樣？會不會很悶？”
劉成安教授關切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以往他們不是沒有招收過新人，但是能夠熬得住的很少，大多數人只走到劉成安教授這裡就算了，根本沒有資格見到陸修遠。
裴彥：“還好！不悶！”
一開始劉成安覺得裴彥可能沒說實話，但是時間久了劉成安教授確定裴彥確實是個難得的科研苗子。
別人在研究課題的時候可能專心一段時間，然後就很難繼續，裴彥不一樣，他能鑽進課題裡，一天不吃飯，不說話，也不會覺得枯燥和難熬。
尤其是他頭腦聰明，做事情一絲不苟，在他手上的出來的資料精準度比一般的老科學家都要高。
劉成安教授看他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彷彿看到了人造火箭升空一般。
難得的人才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