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朝堂上的事當然和文哥兒沒什麼關係就文哥兒這年紀,丘濬也沒讓他摻和整治科場舞弊的事。

當初他們偶然討論起這事兒時這小子都洋洋灑灑講好多了,沒必要再讓他捲進來。

就像文哥兒擔憂的那樣,要是叫人知道是他提起來的說不準會被人暗中恨上。哪怕文哥兒肯定不會與這樣的人有太大的交集可還是得擔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就文哥兒這麼小一娃娃旁人有心要害他的話辦法那不是多得很?

文哥兒給丘濬讀了本新書,見丘濬似乎惦記著怎麼寫整治方案的事便也不再多留踱著步子溜達回家。

秋日傍晚的天穹澄明透亮,只有天邊染著緋色的霞光。

文哥兒邊往回走邊琢磨著今天發生的事兒。

本來他是打算在這兩年找機會把科場舞弊諸事拎出來說道說道的,畢竟他都見著唐寅了自然也記得唐寅應試時會發生的科舉舞弊案。

雖說以唐寅瀟灑疏狂的性格,不一定適合混官場可到底是他記憶中那位老師惦記著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同時也是他老師吳寬看重的後輩,既然有那麼一點印象,他總還是要做點什麼的。

只要唐寅以及主考官都注意一點應該還是有機會避免那場科舉舞弊案發生的。

畢竟要是按照約定俗成的習慣主考官“提點”一下後進是很正常的事。

本來程敏政就被彈劾過一次,直接回老家種了好幾年田,由他來主持會試時自然不少人盯著他。

這個過程的來龍去脈,文哥兒並不算太清楚,他只知道唐寅應該是因為和同鄉拜訪過主考官才出的事。

偏偏唐寅他們參加科舉不管是程敏政這個主考官,還是唐寅、徐經這兩個十分高調的考生,看起來都非常惹人恨。

朱祐樘對李東陽是很信重的,聽後就含含糊糊地把程敏政從大牢裡放了出來,再把唐寅、徐經打發去當個小吏,整場科舉舞弊案就這麼匆匆落幕了。

既然雙方都有意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實每屆科舉會試都有兩個主考官。唐寅應試那一年的主考官除了程敏政,還有另一個老熟人:李東陽。

於是皆大歡喜。

這場舞弊案還是李東陽出面收的尾。

像解縉主持科舉選出了幾個同鄉連頭名都是就光明正大地拿著名單去問朱棣:“臣選出了不少人才但是第一名和其中好幾人都是咱江西的,陛下您看這樣成不?要不要避嫌一下?”朱棣大手一揮,直接說:“沒問題!是人才就行!”

徐經和唐寅考前大搖大擺地去拜訪他們不說,考後大夥又發現有道特別難的題目只有他倆寫了出來,便有人瞅準機會給了程敏政一記猛擊!

這就過不去了,當考官的、當考生的全被關進大牢去了。

自己難得主持一次會試想要預定幾個厲害的年輕人當門生多正常的想法對不?

這種事你不說我不說,皇帝也沒意見一切都好好的。

李東陽眼看要出大問題了,當場來了個糊弄大法,拿了個全新的名單去找朱祐樘,對朱祐樘說:“陛下您瞧瞧,唐寅、徐經根本沒考中,程敏政預定他們當門生的事純屬子虛烏有!要不這事咱就這麼算了?”

看來科舉考試拜山頭這件事從唐朝開始就從未斷絕,堪稱讀書人千年不變的古老傳統。

事實上要是能少些考前拜訪其實挺好的。

一來這種事對沒有門路的人其實並不公平。他們可能是從嶺南、雲南、遼東那些偏遠無比的地方跋山涉水來到京師應試,祖祖輩輩都沒機會接觸幾個京官,更無從踏入考官的家門。

二來麼,你真要不小心拜到了主考官頭上,又恰好碰上別人都做不出只有你自己能做出來的難題,那不是黃泥巴掉褲襠——有嘴說不清嗎?

文哥兒覺得既然自己記不清唐寅是啥時候來考科舉的,那就直接整個科場防舞弊規範,年年考年年講,年年考年年抓,這不就是從源頭上杜絕了這事兒嗎?

結果他都還沒著手寫文章、沒尋摸到適合摻和這事兒的好機會,事情就突然透過朱厚照這位太子殿下的嘴巴傳到朱祐樘耳裡去。

世事可真是奇妙。

文哥兒決定回頭找機會瞅瞅丘濬寫出了什麼防舞弊方案來,要是沒有針對考前洩題、考前拜訪的有效措施的話,他得找機會提點意見。回頭每次科舉的考前會議上都要給考官們宣講十遍八遍!

只不過透過舞弊這事兒一看,朱三歲居然經常把課堂內容搬到他爹面前去!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朱三歲!

文哥兒認真反省了一番,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雖然在混課時,但是朱祐樘他們不可能知道他在混,所以從表面上來看,他還是一個兢兢業業給太子講故事的好孩子。

沒錯,就是這樣,他明明是在認真上課,怎麼能說是在糊弄朱三歲呢!

他的課堂內容老豐富了!

文哥兒在心裡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為自己辯白了一通,很快便把自己給說服了。他愉快地回家吃飽喝足,第二日照常入宮陪朱厚照玩耍。

今天《我是大考官》第一輪遊戲就要落下帷幕了,題目他們已經出好了,考場也已經佈置好了,所以他們今天就可以當一次正兒八經的考官,完成監考、閱卷、放榜這一系列流程。

朱厚照依然一大早醒來,盼著文哥兒入宮陪他玩。

文哥兒一到,谷大用他們就帶著試卷陸續進入考場。

朱厚照正兒八經地站在門口,要文哥兒挨個翻看他們領取的試卷,顯然是要嚴抓舞弊。

文哥兒十分配合地在旁邊一頁頁地翻試卷看有沒有夾帶。

朱厚照昨兒剛把一個試圖“舞弊”的傢伙弄走了,谷大用他們當然不敢亂來。

伺候貴人是許多人都求不來的機會,可也不是一件輕鬆差事——要是沒伺候好被髮落了,以後在宮中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朱厚照認真盯著文哥兒檢查了幾個人,發現誰都沒夾帶,對這項工作就沒什麼興趣了,改為踱著步子在走道上踱來踱去,儼然一副小小巡考官的模樣。

既然開了頭,文哥兒便沒有半途而廢,挨個把“考生”們拿著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遍。他們忙活完一轉頭,朱三歲正好跑了過來,拉著他衣袖追問:“開始沒!”

顯然是巡視了一圈,覺得不夠有意思,所以迫不及待想到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文哥兒道:“殿下是主考官,殿下決定就好。”

朱厚照立刻高興地站到最前方奶聲奶氣地給念考題。

既然是要挑選他們部族建設計劃的得力助手,考的自然不是四書五經。

朱厚照讓考司空的人在紙上畫位於岐山腳下的部族據地規劃圖,誰畫的最讓他滿意他就挑誰做司空;接著又讓考司徒的人編本東宮名冊,誰編出來的名冊一目瞭然、能讓他看得懂就挑誰做司徒。

這題目是朱厚照和文哥兒討論出來的,畢竟字太多的答案朱厚照根本看不明白,索性就出點圖多的題。

這一點他們在宣佈考試內容當天就有提及,有心的人應該已經連夜去學習圖表繪製方法了!

聽了朱厚照報出來的考題,谷大用他們一顆心放回了原處。要是真的出四書五經,對他們來說才是難事。相反,這個畫圖列表就挺好,他們都可以盡力試試看!

都是沒學過專業繪圖的,誰還能比誰差咋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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