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朱祐樘看了這事兒也確實覺得有趣。

不過他更關注的還是屢次被提及的“尚書餅”。

這個老丘真偏心,算下來他這個當皇帝的平時也聽他講學,怎麼不把這餅獻給他嚐嚐?

饒是朱祐樘這麼不重口腹之慾的人,也還是一次次被文哥兒誇個沒完的“尚書餅”饞到了!

說起這事兒就得羨慕唐朝了人每次給朝臣升官朝臣都得熱情地獻上一席“燒尾宴”敬獻皇帝。

可惜即使是繁盛如唐朝這一習俗也不過延續了二十餘年,明朝官員們更是支撐不起這樣的鉅額花銷。

朱祐樘是個想當明君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起這樣的壞頭。

有這樣有趣的事打頭別的新鮮事看起來就不那麼有趣了。

朱祐樘忽地想起年前內閣那邊呈上來一份丘濬的奏疏。

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朱祐樘就把那疊看起來過分厚實的文稿暫且擱到一邊了。

瞧這上面寫的,說是文哥兒與丘濬曾一同編纂《大學衍義補》綱要是以丘濬待他分外不同。

這個結果已經讓丘濬非常滿意了。

這份綱要閣老們年前就看過了,就等著朱祐樘親自批覆來著。

既然內閣那邊能把它呈給朱祐樘丘濬花費將近半年整理出來的綱要自然還是很精簡實用的。

厚得他都不想看。

君臣集體加班討論了許久,決定先解決一部分眼前亟需解決的問題,剩下的往後再議。

朱祐樘:?????

朱祐樘叫人去把丘濬那份奏疏連著《大學衍義補》綱要一同取過來決定開始好好加班。

真沒想到那麼小一小孩兒竟還有耐心陪著丘濬編綱要。

是不怎麼美好的印象——

丘濬這個當事人很快也被召了過去。

據說上回丘濬上書提庶吉士制度改革諸事,也是受這小孩兒慫恿的!

這小子翰林院讀書與庶吉士接觸多了,想到《大學衍義補》裡頭有相關內容,就跑去與丘濬說了。

除卻他那些死活不願意刪掉的“理學精髓”之外,幾乎每一綱目都對應著不少實際問題甚至還提供了很不錯的解決辦法。

《大學衍義補》這本書朱祐樘有點印象。

既然都取消元宵節假了,咱就乾點有意義的事,堅決不白白加班十天!

早這麼寫大夥不就樂意去看你書了?

丘濬好歹是當代理學名家朱祐樘也不好對他的寫書風格指手畫腳只叫人去請諸位閣老過來討論討論這份綱要的事。

太厚了真的太厚了。

先看看丘濬在奏疏裡寫了什麼再看看這份綱要是不是比書好讀!

這也算是正事來著。

既然挑挑揀揀,能挑出不少實用意見、解決不少眼下就碰上了的問題,那肯定是讓大夥討論討論,挑可以用上的施行下去。

眼看丘濬不聽他勸,那小子還憤憤地寫了篇文章批評丘濬來著!

一聽是朱祐樘要重視自己的著作了,丘濬只覺腳底生風,再沒有這麼快活過。

既然現在朱祐樘也覺得挺好,連劉吉都捏著鼻子誇了幾句。

他一生所鑽研的就是經世致用的學問,若自己的所學不能用到實處,於他而言就是最難受的事。

丘濬高興了,劉吉對此卻很是納悶,不知道朱祐樘分明把丘濬的奏疏放置了將近一個月,怎地突然又想起來了?

劉吉心情頗為不爽地回到家,正好又碰上自家孫子從外頭撒歡回來。

劉吉罵道:“都已經元宵了,還一天到晚在外面瞎胡鬧,就不能多讀點書嗎?你看看人家王家那小神童,才剛滿四歲就會寫詩了!”

劉吉說完了,沒等孫兒認慫賣乖,就一下子怔在原處。

要說最近有什麼和丘濬有關的新鮮事,那無疑是王家那小神童寫的詩沒錯了。

王家那小神童一來年紀小,二來確實有些天分,有個什麼動靜便能傳遍整個長安街。

偏這小子和丘濬還很要好,丘濬連寫奏疏都不忘帶上他。

聖上聽說那小神童的詩後突然想起年前丘濬遞的奏疏,是很有可能的事!

思及此,劉吉愈加鬱悶了,瞧著自家孫子越看越不順眼,毫不留情地訓了孫子一頓,罰他回去把《論語》抄一遍。

劉吉孫子:?????

所以說,他特別討厭那個姓王的小子!!!

自從文哥兒這位“小神童”橫空出世,長安街那可真是每天都演繹著所謂的“幾家歡喜幾家愁”。

卻說朱祐樘忙完了正事,不經意地瞥見御案上還擺著幾張模樣十分討喜的窗花。

也不知底下人是怎麼蒐羅回來的,說是那王家小神童叫庶吉士們幫忙畫的圖樣,別處根本找不著。

朱祐樘覺得這王家小神童的日子著實過得有滋有味。

旁的神童去了翰林院可從來沒有他這麼如魚得水的。

朱祐樘把窗花帶了回去,準備給張皇后也瞧瞧。

旁人都說豬又懶又饞,這豬仔窗花卻剪得著實討喜,就是他拿到手的時機晚了些,要不然宮裡都可以貼上這喜慶的玩意。

張皇后瞧見朱祐樘帶回來的新鮮玩意,也興致盎然地看了起來。

像這般可愛的窗花可不多見。

得知這豬仔窗花乃是王家小神童央人給他剪的,張皇后也想起了那個機靈可愛的小孩兒。她說道:“這孩子真是難得。”

許多早慧的神童大多小小年紀便穩重老成,像文哥兒這樣每天都過得快快活活的才是異數。

張皇后在豬仔窗花間挑揀了一會,目光很快落在那張“早生貴子”上。

張皇后笑著拿起來問朱祐樘:“他怎地還叫人剪這樣的?”

朱祐樘一看,也樂了。

他哪裡知道文哥兒為什麼叫人剪這個?

朱祐樘回想了一下王狀元家的情況,笑著說道:“許是他兄長新婚沒兩年,他拿回去送給他兄長。”

“倒是個惦記著家裡人的好孩子。”張皇后不吝誇讚,不知怎地莫名很喜歡那張“早生貴子”。她笑把挑出來的幾張窗花說道,“這幾張我們留著,剩下的拿去給母后她們看看喜不喜歡。”

即便已經過了貼窗花的時節,拿過去說點王家小神童的趣事讓太后她們開開懷也很不錯。

朱祐樘後宮只張皇后一人,帝后兩人也沒生下皇子公主,宮中不免有些冷清,張皇后便得不時過去陪伴太后她們一二。

這種京師裡頭的新鮮事物,拿來哄太后她們開心再適合不過了。

張皇后邊陪著朱祐樘用膳,邊叫朱祐樘多講些關於王家小神童的事,她到時也好說給太后她們聽。

朱祐樘自是把今兒剛知曉的許多趣事都給張皇后講了。

飯桌上的氣氛分外融洽。

文哥兒哪裡曉得自己隨便憋了首詩,居然引出了那麼多事。

他還在家裡和謝豆他們一起搓圓子玩。

文哥兒還是一如既往地眼高手低,搓啥啥不成,倒是把自己給糊成了花臉貓。

這並不影響他拿著搓好的圓子給謝遷他們送去,表示這是自己親手做的!

大夥都明白他嘴裡說的“親手做”可信度不怎麼高,也都沒在意,笑著收下了他的節日孝敬。

文哥兒送到吳寬家的時候,一眼就瞧見吳寬正坐在那擺弄一盞燈。

那燈瞧著稀奇極了,遠遠看去只覺翠葉蔥蘢,彷彿屋裡長了顆菜。

文哥兒把自己有份搓的圓子交給下人,跑過去吳寬身邊問道:“先生,您這是燈嗎?”

吳寬笑道:“是燈沒錯,我一同年送的,瞧著是挺新鮮。”

別人都是做花燈,就他這同鄉想法獨特,竟是做出盞惟妙惟肖的菜燈來。

這要是往園子裡一掛,那可就是活生生的一株菜了!

文哥兒湊過去把那菜燈轉了轉,發現每一面都做得極其像菜,毫無死角!

“厲害!”文哥兒兩眼熠熠發亮地誇道。

可惜今年元宵不放假,晚上不開夜禁,要不然他可以在吳寬這裡蹲著看它亮起來是不是連燈光也綠油油的!

吳寬見文哥兒這麼感興趣,含笑邀他坐下就著菜燈聊起自己那些個有趣的同鄉來。

這送燈之人就是他的同年兼同鄉,他們幼年時就認識了,幾十年來一直往來不斷。

他們吳地俱是熱愛交遊之輩,不管是以文會友還是以畫會友,湊在一起都很聊得來。

這種熱情也延伸到了生活裡頭,但凡他們回鄉去,四鄰八舍都會熱情地送來些山貨土產,諸如冬筍野榛荸薺楊梅蘿蔔蔥之類的,便是家中什麼都不種,一年四季也都能吃到最新鮮的蔬果。

關鍵是,他們江南水土好,物產豐富,一年到頭都能吃到不重樣的好東西!

這些好吃的裡面很多都只能現採現吃,送到京師會壞掉或者變了味道。

文哥兒聽了十分嚮往,不由說道:“您老家遠不遠?要走多久?”

“在蘇州那一帶,約莫有一千多里。”吳寬笑了笑,揉著文哥兒腦袋說道,“我也許久沒回去了,著實有些想念,竟與你說了這麼多。”

文哥兒積極應道:“我愛聽!”

這種介紹當地有什麼好吃的以及怎麼個吃法的內容,他最愛聽了!

可惜蘇州居然在千里之外那麼遠!

莫怪朝廷不給官員們放假,這要是人人都回家省親,一來一回都不知道要花多久在路上。

文哥兒對一千里路要走多久沒什麼概念,不由問道道:“那蘇州的讀書人要到京城考試得花多少時間?”

吳寬道:“別聽千里很遠,走水路的話我們還算近的,算下來約莫只消大半個月就能到。像丘尚書他們這種從瓊山出發又沒有水路直抵京師的,怕不是得走上三四個月。”

這題文哥兒會做,京師距離蘇州一千里,距離海南島肯定得有兩三千里了!

再加上路上得不斷換乘各種交通工具……

嘶,太難了!

窮人連路費都出不起。

出得起路費的還得有個好身板,並保證路上不會迷路。

畢竟秋闈在八月,春闈在次年二月,從秋闈到春闈之間,滿打滿算頂多也就五個多月的時間。

中間要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這一屆科舉可就沒你份了!

文哥兒道:“丘尚書當初來京師考試可真不容易!”他感慨完了,又積極地向吳寬表示自己是個敬愛老師的好學生,等什麼時候吳寬要回蘇州老家了,他一定送吳寬回去!

要是丘濬在這兒,就會發現這句話特別耳熟。

可惜丘濬不喜和人往來,自然不曉得文哥兒一話多用的可恥行徑。

吳寬一眼便看出文哥兒是想跟著他去蘇州吃喝玩樂。他笑著說道:“行,什麼時候我能回去的話,一定帶上你。”

文哥兒聽了特別高興,當即說道:“您的故里就是我的故里,我也算是半個蘇州人了!”

吳寬:“…………”

吳寬樂道:“你大先生與你爹同是餘姚人也就算了,你二先生的成都和你三先生的茶陵怎麼算?”

文哥兒一聽,這話很有道理。

“我也算四分一的蘇州人!”

他麻溜改口。

吳寬哈哈一笑,心情頗好地把好友送的菜燈轉送給了文哥兒:“既是你四分一老鄉送的,乾脆給你帶回去玩兒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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