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嘛,幾十年前的東西,我有點信不過,怕危險。

第二,不易還在下面,我要讓你親手斷了他的後路,殺了他。

如此大的刺激,足以讓你精神崩潰了吧!”

我果真有些站不住了。

三號趁熱打鐵,字字誅心:“如此大的爆炸,他必死無疑。

倘若隔得近,灰飛煙滅還算好。

隔得遠,熱輻射會讓他的身體一點點融化,嘖嘖,這種死法,慘,慘哦.”

我面色如土,頓時說不出話。

姚俞忠道:“不易死了對我大大有利,你憑什麼以為能吃定了我?”

“不不不,我之所以能成功,在於我不小瞧任何敵人,包括潛在威脅。

姚把頭你看,我們躲避爆炸的這個地方,像不像一個煉丹爐?”

“像爐子又如何.”

“把這作為埋葬你們的風水寶地.”

“我看你在白日做夢!”

姚俞忠不信三號能幹掉他。

三號從口袋掏出兩片磁鐵:“你以為,拿著那些磁帶就能百無禁忌?你錯了,你們太過無知,以你們的眼界,能知曉多少天地間的奧妙?”

姚俞忠吃了一驚。

下意識摸向口袋中的磁帶。

三號將磁鐵甩了出去,姚俞忠如遭雷擊,迅速將磁帶丟擲,唯恐遭到波及。

然而他還是中招了。

人心是這世界最恐怖的東西。

三號對姚俞忠展開心理博弈,利用姚俞忠的多疑。

姚俞忠畢竟底氣不足,面對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弱了一陣。

不待姚俞忠反應。

三號奪走了磁帶,兩片磁鐵落地,啪一聲,陰陽互吸在一起。

“你暗算我?”

姚俞忠惱羞成怒,認識到被騙。

三號冷笑:“要怪便怪你蠢.”

話音剛落,翡翠之環下散發莫大震動。

綠牆碧海之中,開出一條天路,通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得了磁帶,三號百無禁忌,放下最後一點顧慮。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遙控器,翡翠之環奪走記憶的魔力,成倍施加在我們身上。

我和鬍子陸續昏厥。

姚俞忠扛了一陣,沒了磁帶庇護,他也無法擋住魔力侵蝕大腦。

“你,你贏了.”

姚俞忠頹然倒下。

眼見我們被吞了腦電波,三號心滿意足,拿上磁帶快速往天路去了。

印亞大陸的分界線,傳說中的眾神誕生之地。

亙古至今,唯有他三號的計劃得逞。

自冷戰以來的蠅營狗苟,總算夢想成真!三號邁入天路不久,昏厥的姚俞忠突然醒來。

以姚俞忠的機警,豈會笨到讓對方几句話嚇跑?三號畢竟不是神,他存在視覺盲區,對方並不知道,究竟存有多少磁帶。

姚俞忠將二十五塊磁帶一分為二,三號只拿走了部分。

等三號進去探路,姚俞忠方才慢吞吞跟上,欲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尾隨三號之前,姚俞忠看了看地上的我。

他有些不放心,過來試探我的鼻息,我和鬍子睡得死,外面天塌地陷什麼都不知道。

“咳咳.”

也許大還丹起作用了。

青紋迷糊咳嗽幾聲,似要睜開眼睛。

姚俞忠將毛巾甩在青紋臉上,咳嗽消失。

“哼哼,幾番算計,幾番城府,青山依舊在,人卻變了。

三號自以為當了黃雀,我自以為自己是雄鷹,小夏爺,你呢?”

我躺在地上,呼吸均勻。

姚俞忠面色複雜,從袖中取出一把利刃。

“也罷,我姚某人今日送三位好漢上路。

江湖路遠,四海水冷,幾位可別怪我姚某人心狠了!”

姚俞忠舉刃,真的朝我心臟捅來。

我仍舊一動不動。

利刃在我胸口懸了良久,姚俞忠仔細盯著我的臉,確定我和鬍子真中招了,方才撿起一些裝備,快步跟上了三號。

他與三號一同進入天路。

翡翠之環綻開的一角湧入濃稠的暗流,迅速將他二人吞沒。

待到四下都平靜了,我方才從地面坐起,拍了拍鬍子的肩。

事情到這一步,我不知自己贏了還是輸了。

蠅營狗苟,勾心鬥角,人類在內鬥方面有難以想象的天賦。

最後呢,得到了什麼?我坐在地上,心中沮喪不已,倍感茫然。

抽了抽鼻子,我才感到臉頰有熱流湧過,一滴滴淚花濺落在地。

江湖路遠,四海水冷,我如一艘孤船逆水而行,真的太累太累了。

鬍子也坐了起來,與我背靠背。

我二人靜靜望著頭頂混沌的綠海,似乎那瞬間,就到了地老天荒的盡頭。

“方才姚俞忠捅你,你真不打算躲?胡爺那心,提到嗓子眼了.”

“倘若姚俞忠一刀把我抹了,或許我反倒要感謝他。

鬍子,我真的好累好累,如果死亡是人存在的盡頭,我會讓姚俞忠動手的.”

“青紋這樣子,單靠胡爺帶不出去,再說了,不易還沒找到.”

我取下夾在耳朵上的煙,把它點了。

延安醇和真他媽難抽,不知姚俞忠為何喜歡這種劣質貨。

多抽幾口,又覺得沒那麼幹澀,有種觀盡大海的滄桑。

“就按不易的意思,在這等吧。

青紋留在這,說明按不易的計劃,倘若他還活著,一定會回來.”

“若回不來呢?”

“那便回不來吧!”

說了這話,我又與鬍子頓了許久。

鬍子推了推我:“跟胡爺說實話,三號跟姚俞忠,你和他們誰贏了?”

我取下煙,淡淡吐出一口:“三號佔天時,姚俞忠取地利,我得人和。

三號詭詐,姚俞忠狡猾,可終究,我勝天半子!”

“變局在何處?”

“我並沒有引爆死神炸彈.”

“啊?”

鬍子驚呆了。

可他明明聽到了爆炸聲,當時炸彈還冒煙了。

我對此面無表情。

不管姚俞忠剛才會不會捅了我。

這一局,終究還是我贏了,儘管我犧牲了許多。

我解釋道:“青紋在翡翠之環下等待不易,他們也留了底牌。

此地除了七十六號,更早在二戰前,就被鬼子的金百合計劃盯上。

青紋弄了許多鬼子的炮彈埋在黃金宮殿的瓦片下,只要不易出來,他們就會炸燬進去的路.”

“所以,你正是發現了這張底牌,才主動去救青紋,並讓我們退出去?”

“差不多吧.”

儘管最後我贏了,可我並不高興。

不易生死未卜,青紋命懸一線,藏青禪師、謝小雨,這些人都死了,就我和鬍子遍體鱗傷依偎在角落,何其孤獨!我道:“當時背對你們,點燃了求救用的訊號煙霧。

等你們退出去,我將一些火油倒在房頂的排水渠內,等火燒穿了瓦層,就會將下面的炮彈引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翡翠之環的魔力仍存在,它並沒有消失?”

“它象徵永恆,我懷疑用死神炸彈,也無法破壞它賦予的規則。

不過死神炸彈終究要引爆,如果不易出不來,我就讓姚俞忠和三號給他陪葬。

每年我來這裡,哭一場,醉一場,就算這輩子認識過他了!”

“唉,人生這檔子事,誰說得準?隨緣吧.”

鬍子勸慰我幾聲,我跟他靜靜坐在那,時不時睜開眼看向天路,看累了就翻身睡覺。

枯燥,煩悶,無聊。

大概有了三天。

三號與姚俞忠一去不復返,不易也不曾出現。

鬍子對我說:“青紋怕撐不了多久,咱們得考慮離開了.”

“你帶他先走,讓我再等等.”

“咱們置身於地殼之下,能是胡爺說走就走的?除非啊,等待奇蹟.”

“再等等,再給我一天.”

這樣的話,反反覆覆,我不知道對鬍子說了多少。

從開始的期盼,到希望,直至絕望。

沒有任何人從天路回來。

我早已流不出淚水,心如死灰。

什麼叫希望?我搞不懂了,隨著翡翠之環的影響,我都快忘了不易這個人。

我時不時看衣袖寫著這個名字,想啊想,這傢伙到底誰來著?當我再次從無休無止的夢境驚醒,翻過身準備叫鬍子出發。

一個熟悉的人安靜躺在我身邊,正睜開黑色的眼看我。

俊俏的臉,挺拔的鼻樑,眸子燦若星辰。

薄唇微啟一個字:“哼.”

“不易.”

我唯恐那是夢境,坐起來呆了好一陣。

啪。

我甩了自己一巴掌,刻骨銘心的疼。

大腦一片空白,撲上去抱住他,熱烘烘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他回來了。

不易從翡翠之環下返回,失去了記憶。

他在這裡待的最久,被剝奪的腦電波最多。

鬍子說,大概相當於七八歲孩子的智商?剛說完這話,他就被不易一拳放倒。

這算大圓滿的結局了。

我對那些秘密根本不感興趣,只要不易能回來,哪怕他全忘了我也無所謂。

他叫不出我和鬍子的名字,感覺我和鬍子應該跟他認識,不想看我失望,所以他沒走開。

這一次,我緊緊拉住他的手,唯恐他再次跑了。

他像個小孩子,一臉迷茫看著我,不知我為何用那麼大的力氣,眼裡還含著水光。

鬍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我們兩個肩膀:“回來就好,相聚就好,重逢就好啊.”

隨後,我引爆了死神炸彈。

那是一顆亞核武。

劇烈的爆炸轟開了地層,將天路一併攔腰折斷。

把三號和他的野心,一起埋入地下。

這顆炸彈的威力,經過七十六號專家的精密計算。

氣浪將半空的磁雲電霧撕開一角。

混沌露出它的真實面目,洪荒,蒼朽,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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