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從廢棄礦井爬出去,我得以看清稅癢村的全貌。

緬北極為罕見的大村落!有沙土地的小型足球場、餐廳、廠房。

背靠伊洛瓦地江,前面是大片無人區和原始森林,幾乎與世隔絕,卻相當富裕。

本地房屋多竹木結構,稅癢村卻罕見使用了空心磚和石棉瓦。

並非誇張。

村裡用得起石棉瓦的,在當地絕對算地主。

稅癢村的人確實相當富有。

礦井在村子旁邊,有幾個入口,有些架設了鐵軌,開挖了排水渠、通風井。

青紋站在一端,手電對準腳下。

我邁著虛浮的腳步走過去,青紋一努嘴:“喏,那些玩意留下的。

動作太快,來不及瞄準,這村子有問題.”

碎石地上,一灘濃稠黑血,還有一定餘溫。

我意識到,我們並非稅癢村的唯一訪客。

“還要在村裡留宿嗎?”

我問。

青紋看了我一眼:“你們需要休息,挑個破損不嚴重的大房子吧。

我去房頂站崗,那些東西不敢靠近。

會流血,說明怕子彈,不必在意.”

很難想象,人跡罕至的野人山,還有這種大型村落。

我估計,當地人靠伊洛瓦地江,走水路和外界溝通,畢竟山裡根本沒有路。

村民撤退的十分匆忙。

鍋碗瓢盆、衣服用具,均沒有帶離村子。

我找到二戰時期,日寇用的行軍水壺。

看來這些村民挖礦,無意中挖到了日寇的秘密基地,難道那些紅色絨毛導致了稅癢村敗亡?起初我們很小心。

搜尋了幾間房子,別說紅毛,紅褲衩都沒有。

挑了個比較乾淨的,我們進去修整。

徐國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慘叫聲,從地面捂著屁股蹦起。

阿金怕僧侶的屍臉再出現,一直圍在青紋身邊。

鬍子扶著藏青禪師:“徐國,你小子想吃花生米是吧,鬼叫啥.”

“我的屁股啊.”

徐國伸手在褲上一擦,手掌頓時鮮血直流。

看不出被什麼東西所傷。

黃師爺舉起手電道:“你別動,讓我看看.”

燈光下,徐國的屁股、手掌,均沾染了一層細碎的絨毛,一直刺到了他的肉裡。

黃師爺若有所思。

他看了看房頂,又看了看村子的佈局,便憋不住了:“所有人捂住口鼻,別打噴嚏,悄悄退出去,別跑!”

等退到街道,黃師爺用清水洗鼻子,把鞋底狠狠在田坎磨蹭。

“幾位爺,這村子不能住人.”

“說個理由給胡爺聽.”

黃師爺表情莫測:“我大概猜到稅癢村廢棄的真相了。

村子建在山腳,四面高地,且又處在風口,當地人不怕死啊!”

阿金之前說過。

稅癢村極為富有,卻在一夜之間,青壯年消失,餘下的村民相繼暴斃。

據說,是遭了野人山魔鬼的詛咒!黃師爺冷笑:“並非詛咒,我們在這住幾個月,也容易暴斃.”

“房子有問題?”

“不,村裡那個加工廠有問題!”

黃師爺指向村中。

那有大片隔熱板搭建的廠房,村民出門就可以上班,根本不需要公交車。

黃師爺博學,看出稅癢村的兇險:“不瞞幾位,咱們腳下,是座罕見的石棉礦。

你們瞧,村裡蓋房,基本用的石棉瓦,而且是劣質石棉,被水一泡,都成了棉絮狀物質四處亂飛!”

鬍子納悶:“石棉瓦嘛,胡爺小時候見多了,有啥大不了?”

黃師爺冷笑:“這玩意,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利器,現在很多國家和地區,都禁用石棉瓦.”

石棉瓦,在上世紀的農村,幾乎隨處可見。

近些年,確實基本沒有了。

石棉這種東西,在古代記錄很早。

西周時期,便有番邦進貢周天子“火浣布”。

那就是石棉布,能防火,耐高溫耐燃燒,原材料從石棉礦提取。

古代把石棉看做寶物。

一座大的石棉礦,絕對不亞於金礦。

難怪稅癢村衣食無憂,原來佔了靠山吃山的紅利!黃師爺用木棍撬開一角石棉瓦。

裡面飛出粉塵狀和絨毛狀的碎屑。

我們全部避開,那些碎屑仍能飛出很遠,稍微一摩擦,人的面板就開始紅腫。

黃師爺道:“瞧見了吧,這玩意不比毒氣彈危害小。

石棉是一級致癌物,為了把石棉壓縮固定,裡面加了金屬絲線。

年深日久,絲線破碎,變成比頭髮還細,還短的碎屑。

能被人吸到肺裡,你想想多恐怖?”

這些金屬絲線一旦進入肺部,即便現代科技也取不出來。

稅癢村的石棉加工廠很粗糙,生產的都是劣質石棉,根本沒有安全標準。

村民的房子離工廠這麼近,無形之中,把這些碎屑吸入身體,產生癌變。

村裡的人,怕沒有幾個逃脫這無形的死亡詛咒,甚至方圓幾公里都是危險區!稅癢村的房子,大都蓋了石棉瓦。

幾十年下來,這些石棉瓦被雨水泡發,膨脹變形,裡面的金屬碎片像刺蝟炸開。

稍微碰一下,就有數以百計的鋼絲扎入皮肉。

最要命的,稅癢村處在山腳。

山裡頭一颳風,石棉碎片到處飛。

黃師爺一句話,待不得!所有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撤離了村子,在村外扎帳篷做營地。

別說村子了,就是下面的石棉礦,都有風險。

青紋給營地裝上行動式攝像頭,監控那些僧侶臉龐的怪物。

我們美美睡了一覺。

被紅色絨毛碰過的地方,已經消毒,看不出明顯外傷。

大概是抵達稅癢村的第二天,攝像頭捕捉了怪物的正臉。

青紋在電腦上把畫面調大。

果然是一張慘白無色,沒有表情的屍臉!看五官輪廓,與僧侶類似。

它們就在附近,監視我們,數量有十幾個。

“等等,看畫面這.”

我指向左上角,讓青紋放大。

青紋道:“已經是最大了.”

“這好像也是一張人臉.”

村子角落裡,有一張稍微正常的臉,在規避風險。

沒有僧侶臉那麼白。

也許畫素的問題,那張臉顯得很多斑點。

鬍子認出來:“山神廟的麻子臉?”

“沒錯.”

我打了個響指。

稅癢村的位置並非絕密,好幾撥人馬盤踞在這,村裡必然隱藏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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