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宏願。
此話一出,我和鬍子無不慎重,倍感壓力。
要說這洪門,絲毫不弱於七十六號公館。
蓋因明亡,百姓暗舉旗幟反清復明,洪門於少室山下設立,薪火相傳。
白蓮教、天地會等秘密組織,均與洪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故而江湖上,把青幫、袍哥、洪門並稱為三大派。
前者都已消亡,反觀洪門,從清朝開始經營南洋,再到歐洲、美洲開設香堂,信徒多達數十萬,勢力盤根錯節。
當年許多僑胞、礦工在國外生活,備受歧視打壓。
為了報團取暖,爭取生存空間,便組建唐人街,而洪門趁機在唐人街開香堂,傳授洪拳,贏得僑胞擁護。
便形成海外第一大華人組織!洪拳源於“百拳之母”的太祖長拳,洪門百年經營根深蒂固,不知出了多少高手強人。
在海外,凡有華人聚居,必有洪門香堂,人人必學洪拳,尤其是民國時,洪門弟子多達二百餘萬,曾資助孫中山等革命先驅推翻滿清政府,又在抗日時期積極出力,在當時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強如七十六號公館,也不敢隨便招惹!我暗道陳東海下了一步好棋。
他一個人,根本惹不起南北西三派,外加青萍。
可把洪門拉進來,就變成我們惹不起他了。
不過老東西至死改不了自作聰明的毛病。
如今身首異處,算是自食其果。
“想不到是洪門弟兄,五百年前是一家,何必刀劍相向呢?”
我對齊學友客氣一聲,對方絲毫不放鬆,衝鋒槍的槍口一直對準我們。
“呵,說起來,你們夏家與我洪門,也有那麼一點點淵源。
既然是故人之後,我本不該為難,可你偏偏給七十六號公館做事,我就不能當看不見了.”
齊學友說著,拉開衝鋒槍的保險栓,便要動手。
我將手一擺:“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們的存在。
你家老爺子沒教過你,江湖上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呵.”
齊學友冷笑:“小兄弟真會開玩笑,你若早發現了我們,會淪為我們的階下囚嗎?是不是覺得丟臉,故意嚇唬我,想找回面子啊.”
我搖搖頭:“非也.”
既然早就猜到陳東海有問題,我自然不可能沒有後手。
時間飛逝,轉眼一根菸點完了。
我用鞋子碾滅火星,便對齊學友道:“你們洪門做事比較粗糙,一路上,也不全是天衣無縫。
還記得我們進入蕨類時代的盆地嗎?當時密林之中,出現了莫里森蟲暴動,蟲潮差點把我們啃成骨架.”
我道:“莫里森蟲在那種環境,處於半休眠狀態,喜陰暗潮溼,不善活動。
而當時居然出現了蟲潮,這是為什麼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早我們一步,驚動了沉睡的莫里森蟲,導致蟲潮爆發.”
“憑這一點,我當時便判斷,進入蕨類時代的人絕對不止我們一批,有人想學黃雀在後,不過我並沒有驚動你們.”
倒鬥,是活人與死人的博弈。
歸根結底,是人心與人心的算計,受老爺子栽培,旁人想坑我,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我道:“從進入神墓一開始,我就懷疑陳東海找了外援,只是隱忍不發罷了。
後來又在陪葬坑發現張祭泉生活過的房間,我便愈發肯定,這裡看似與世隔絕,幾十年下來,卻有許多人馬在此秘密研究!”
“哦?”
齊學友來了興趣,一副傲慢姿態:“既然你比諸葛亮還聰明,早就知道我們的存在,為何現在一點還手餘地都沒有?哈哈,夏小爺不願意認輸啊,鴨子死了嘴硬,想給自己找點藉口,證明自己不那麼愚蠢!”
“不不不,繼續聽我說下去.”
我深吸一口吞雲吐霧,繼續說道:“當時我還不知道是你們洪門介入,雖然有心幹掉陳東海,但我並不知道進入神墓的辦法,所以在祭壇上,我們演了一齣戲,逼陳東海現原形的同時,從他嘴裡套出了‘天崩’的秘密.”
齊學友瞪了一眼陳東海在地上的頭顱。
“沒錯,這老東西廢話太多,老子早就想宰了他。
一路上還要我聽他指揮,呸!什麼玩意.”
我道:“孢子菌林,是拱衛神墓的最後一道機關,為天賜之地,自然生成。
巨型真菌連線地脈,迴圈不滅,萬古長存,西夏稱這條孢子為‘障’。
我猜,陳東海到了最後一刻,才把進入‘障’的秘密告訴你們.”
“我們比你們提前知道進入‘障’的辦法,這當中就形成一個時間差。
這段時間,處於真空狀態,你們無法監視我們,而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空隙,佈局對付你!”
青萍沒有真正信任過我和鬍子。
陳東海自然也沒信任過洪門人馬。
正是這種勾心鬥角,讓我有可乘之機,抓住了機會。
“我看不出,你說的後手在哪。
你不會指望夏不易來救你們吧?嘖嘖,可惜啊,很遺憾告訴你們,我洪門十多位高手,在上面把夏不易和張玉楓堵住了。
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恐怕無法來咯!”
我道:“世人都知道我哥的厲害,他是張明牌,用來牽制你們洪門高手再適合不過,真正對付你們的,另有其人.”
“哈哈哈,笑死我了,夏家小爺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齊學友捧腹大笑。
他留高手困住不易和張玉楓,再親自帶隊解決我們,南北西三派全軍覆沒,豈有還手餘地?我問齊學友:“虧你自詡聰明,其實你和陳東海一樣,自大自信,又傻的可愛。
你跟蹤了我們一路,就沒發現我們少了一個人嗎?”
齊學友一下緊張起來。
看我有恃無恐,他被我的心理戰影響,變得疑神疑鬼。
“秦問仙逃了,夏不易被困,張玉楓重傷,剩下你們三個......嘶,怎麼,夏守龍準備親自出山?”
“對付你這種蝦兵蟹將,何須老爺子出馬,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齊學友,知道老鼠和大象的故事嗎?”
“怎麼講.”
齊學友眼睛微眯,被我唬住。
我笑道:“在古代有一個國君,早朝詢問大臣,說皇宮跑進來一隻大象和一隻老鼠,哪個危害更大。
大臣都說是大象,國君搖搖頭,說大象那麼大,要獵殺他隨時都可以找到,所以大象看起來雖大,作用卻不大。
然而老鼠渺小,無人注意更難以捕捉,越不起眼的東西,往往能決定成敗關鍵!”
發覺陳東海易容,有第三方勢力介入,我便佈下一枚暗子。
我們當中,確實少了一個人。
少了誰呢?黃師爺那個貪生怕死,又好吃懶做的老掮客!齊學友根本沒把黃師爺那種奸商放在眼裡。
確實,黃師爺這傢伙,遇見粽子大呼小叫,一路上壓根沒幫什麼忙。
然而就是這種小角色,可以隱身,可以讓洪門栽跟頭。
按照我家老爺子的理論。
這個世界上,連一坨大糞都能拉到地裡澆菜,黃師爺於南北兩派摸爬滾打幾十年,風生水起,你要認為這種老頭沒啥本事,那可真是天真了。
“呵,即使黃師爺藏起來了,就他一個半截身子埋黃土的老頭,能怎麼威脅我們?好了,我聽夠你的廢話了,現在送你們上路!”
齊學友自詡高明。
卻不想我早已看穿,惱羞成怒便想殺我和鬍子。
“我勸你最好別動手!”
我冷臉警告他一句,“蠢貨,我既然敢孤軍深入,便不怕你洪門綠門,識相點把槍收起來,否則任你洪門傾巢而出,今日也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嚇唬我?”
“哼,嚇唬?鬍子,把東西給齊先生看看吧.”
“得咧,哎呀,胡爺可憋急了,要說這兵法,還是咱中國人是他老祖宗,外國人耍這個耍不動,專業不對口.”
鬍子從褲兜掏出幾張照片,遞給齊學友。
照片的主角,就是黃師爺。
黃師爺的屁股下,坐著一摞一摞,堆起來比山高,足足幾十噸的黑皮方塊,上面印刷黃色字型。
那幾十噸豆腐塊,都是tnt——軍用烈性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