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這個盜門,不單單是盜墓,攔路剪徑、綠林軍閥、遊俠豪客,都可算是“盜門”一行。
每個行業都有屬於自己的“海底眼”。
海底眼是黑話的意思。
就像現代的各行各業,都有屬於自己行業的專業術語,外人聽不懂,這就確保了一定隱秘性,能甄別對方身份。
對方用黑話攔住我和鬍子,可見來歷不凡。
我和鬍子當即不敢大意。
先朝對方拱了拱手,算是不失禮數,我將四指向下彎曲,拇指扣在胸前,將手一橫:“不看王字旗,不打水火旗,不面白塵旗.”
“那元兄插的哪行旗,打的哪面鑼,吃的哪方水,踩的哪塊土?”
對方咄咄逼人。
我滴水不漏回擊過去:“只插旋風旗,中有大元帥,打的威風八面鑼,吃的九江山環水,腳不踩土不踩地,全靠家鄉人聚齊,今日初來貴寶地,不知兄臺姓與名.”
鬍子也朝對方豎起拇指,將拇指旋轉九十度,一手扣住另一隻手肘,這叫“碰臂”。
“三江和合向東流,五湖英豪請龍頭。
邙山丘上香一炷,共灑天星解一斗。
敢問兄臺可也是作土一行?”
對方一聽,將墨鏡重新戴在臉上,看不清表情。
“哦!原來是南方的同道,失敬失敬.”
有試探,有威脅,對方問我和鬍子:“既然是南方的元兄,怎麼碰我西派的故土,莫不是沒把張老爺子放在眼裡,不怕亂了規矩?”
“非是我們亂了規矩,只不過途徑貴寶地,略作歇腳,今日就走,絕不耽擱元兄,叨嘮貴處,請元兄多多海涵.”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對方不依不饒。
鬍子朝我打了個眼色。
要不,咱們直接動手吧?我微微搖頭。
在別人的地盤,我們又沒有外援,一旦鬧崩了,很容易吃虧。
上次燕京的事,就是個教訓。
“你們打岷山來的吧!”
對方又問了一句。
這下,我和鬍子不淡定了。
“去你奶奶的麻花辮,胡爺不演了,幹你個王八蛋!”
鬍子沉不住氣,大罵一聲,飛腳踹了過去,想制服對方。
“敢對我出手?”
對方語氣不可置信,旋即手如閃電甩出,直朝鬍子面門擊中。
我不忍看鬍子吃虧,便想抱住對方,給鬍子提供還手機會。
那人武功極高,身法詭異,腳跟往後一撤,直接把我和鬍子按倒在地。
“哈哈,就你們兩個三腳貓的功夫,對我出手,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得意大笑。
“我呸!”
鬍子一口老痰吐對方臉上。
對方不淡定了,一個勁揉眼睛,瘋狂大叫,想找水洗臉。
鬍子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拉上我就跑。
“從小到大,我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那人惱羞成怒,飛快來追我們。
鬍子脫掉鞋子丟過去,一股死魚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要說打架,鬍子武功不高,但手段特別反人類。
一雙臭鞋飛過,那人幾乎燻暈了,眼睛都睜不開。
我和鬍子趁機逃回賓館,拿上行禮就跑。
才出門,前面幾輛皮卡將公路截斷,一眾黑衣人把我們圍了起來。
“跑啊,你們繼續跑啊!”
之前給我們算命的傢伙氣呼呼竄出來。
“大家都是同行,有話好好說.”
鬍子見對方人多勢眾,便軟了語氣。
對方抓狂:“同行?同行之間是赤果果的矛盾,來呀,給我揍他們!”
“等等.”
我吞了吞唾沫,不得已站出來說軟話:“這位元兄,敢問哪條盤口哪個道上,若是不曾獻禮,我倒願意補償.”
獻禮,是民國時期倒鬥一行的黑話。
比如你南方土夫子要跑到北方活動,那就要給一些東西,充當好處費。
類似於賄賂了。
黑衣人中,一個禿子站出來:“冒犯我家把頭,天大的獻禮也沒用!”
“把頭?”
把頭,也是黑話,相當於總瓢把子。
鬍子不信:“怕不是騙人,這傢伙最多二十七八,就是把頭了?打孃胎出來混社會,也沒這麼快升職的吧.”
那人將拇指放在鼻尖,四指朝天豎起,悠悠吟了一句:“家師開弓射蛟龍,一雙長臂掛金鉤,五湖四海來相聚,共赴崑崙會元蓬,金鳳有意留難客,泉水有情奏凱歌,西北一王泊一柱,自號祖師姓在首.”
此話一出,我與鬍子心神一顫。
就是在燕京對上月秋生,我都不曾如此緊張。
當即問對方:“你是張祭泉的後人!張祭泉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