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勇敢

或許是借了風的力, 房門關得比想象中重,哐嘰一聲巨響,也把阮芋嚇了一跳。

她箭步跨進客廳,撫了撫慌張悸動的胸口, 掌心貼在肋下, 震動最劇烈的地方, 印著一彎漆黑的上弦月。

某一瞬間,她似乎又感受到男人炙熱的吐息噴灑在那片肌膚上,轉頭看見沙發角落,昨晚胡亂剝離身體丟在地上的淡紫色長裙這會兒被疊得四四方方放在那兒, 不用說肯定是剛走的那位收拾的了……阮芋全身像被火燒, 甚至想立刻捲鋪蓋逃回安城躲幾天。

蕭樾走後不久,阮芋也匆匆遽遽出了門, 打車去公司。

路上依舊神思盪漾,司機透過後視鏡觀察她臉色, 默默開啟了冷空調。

坐到工位上,忙碌的工作總算讓阮芋的思緒回到正軌。

她似是刻意將自己沉浸在工作的海洋,就連吃飯的時候,手上也抱著乙方給的策劃材料, 眼睛掃過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和密密麻麻的圖表,不讓自己的大腦有半分鐘的鬆懈。

時間在成堆的稿件和接連不斷的會議中飛快逝去,當阮芋眼睛發澀, 一邊按睛明穴一邊瞥向電腦右上角, 才發現馬上就要下班了。

窗外的天已經半黑,辦公室裡的氣氛鬆弛愉快, 幾個資歷高的老油條帶頭在那兒閒聊。

阮芋捧起冰涼的咖啡杯, 神經一旦放鬆下來, 一眨眼就會被浩浩蕩蕩的桃色記憶佔據淹沒。

阮芋說沒有,同事很驚訝,信誓旦旦說如果自己是男的一定會追阮芋,然後每天和她打電話,聽她的聲音到耳朵長繭為止。阮芋當下便有些忿忿不平道,可是我喜歡的人對我一直很冷淡呢,同事洞若觀火地提點她,臭老爺們窮裝逼呢,背地裡說不定全身粉碎性骨折不知道多少次了。

今晚他會向她發出戀愛邀請嗎?

也不能像今早一樣發神經把人趕走。

蕭樾做那事兒的時候倒是一點也不冷淡,雖然話依舊不多,但是時不時會伏在她耳邊說一些露|骨的詞句,讓她很難耐,身體的難耐加之,受不住了她就想出聲,可他不讓她出聲,總用唇封住她的口,告訴她她一叫他腰就麻,不想這麼快交代在這兒……

天吶。

然後就橫跨了五年,直到今天……

mentor走過來,在她桌角放下一小盒月餅,“早上從家裡帶過來的,忘了分給你們了。”

她mentor今年三十幾了,為人溫柔好說話,阮芋支支吾吾糊弄過去,不太想在公司暴露太多個人隱私。

孟新益:【阮芋學妹,中秋快樂。給你看我在學思樓上拍的月亮】

孟新益:【[圖片]】

早上那股“不聽不聽和尚唸經”的強烈的抵抗心態漸漸退去了,阮芋開始接受現實,承認自己喝醉後確實做出了一系列大膽又放肆的舉動,存在蓄意勾引的成分,而且,雖然剛開始對方莽得讓她有點痛,不過後面莫名其妙就舒服起來了……

五年多前,就是她先放手的。

來北城工作是她這輩子做出的最勇敢的決定。她做了二十幾年父母膝下的乖女兒,如今終於得到他們的許可,來到遙遠的帝都闖蕩,她想爸爸媽媽一定也知道她的念頭,多賺幾千塊錢或者獲得更大的發展平臺都是其次,她就是來追蕭樾的,一直知道他身邊沒有別的女孩,那為什麼不能是她?

她既然來到這裡,就絕對不會後悔。

一個又一個約定,也是她頻頻失約,遠走他鄉,狠心地對他不聞不問。

阮芋不由得在心裡計算,她和蕭樾一起過過高一、高二,還有今天,一共三次中秋。

阮芋坐在辦公室,雙手捂住臉。這裡不能尖叫,她喉嚨熱得冒煙,連忙開啟礦泉水猛灌了小半瓶。

阮芋:【學長中秋節還待在學校啊?我和我爸去我媽的茶店裡和一群不認識的叔叔阿姨一起過節,好無聊啊,現在終於回家了】

但是mentor的話提醒了她,阮芋能糊弄別人卻糊弄不了自己。她的感情生活可能真的馬上就要有情況了。

網際網路公司的下班時間其實就是個擺設,這會兒辦公室只走了一小批人,剩下那些活兒沒忙完的,一邊吃月餅一邊閒聊一邊敲鍵盤,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撤退。

她微微弓著腰坐在辦公椅上,腳趾不自然地蜷起,抑制不住地再次陷入某些靡麗香豔的回憶片段。

只是昨晚的劇情發展確實太迅疾、太出人意料……他們一下子就變成了那種關係,阮芋雖然還很懵很尷尬,但是不可否認心裡有點愉快,還有點事半功倍的舒坦,憑蕭樾今天早上的表現,至少能看出他是反對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

阮芋撿起桌上的手機,眸光悵然,不由自主地點開某個匯入了過去的聊天記錄、卻幾乎不敢再點開的聊天框。

阮芋覺得可能性很大。

阮芋的mentor此時正好經過她工位,視線在她臉上停了幾秒,含笑對阮芋說了句:“公司空調不給力啊,還是某人感情生活有情況了?”

阮芋聽到mentor在說她中秋假期去北城周邊遊玩的經歷,和她老公過二人世界,年年如此,同事們都在調侃她結婚多年還像新婚一樣蜜裡調油。

高一那年是他的生日,他們那會兒才剛認識。高二的時候就親密多了,學校天文社在中秋假期之前組織了一場夜觀天象的活動,蕭樾弄到兩張票,帶著阮芋一起登上學生活動中心樓頂的校天文臺,用精密的天文望遠鏡近距離觀測到了正月十四當天的月亮。

下班時間到了。阮芋這會兒還坐在工位上咬手指,心裡忐忑又期待——

“小阮在練功呢?筆殼都要被你捏斷了。”

阮芋由此便想起一連串叫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今天下午在茶水間碰到人事部的同事,阮芋幫她泡了杯拿鐵,順道聊了兩句。那個同事第一次聽阮芋說話,咖啡杯差點沒拿穩,緩過勁兒來之後,興致勃勃問阮芋有沒有男朋友。

大一九月底,那時阮芋和孟新益的關係還很和諧,聊天有來有回的。

今天的工作已經忙完,阮芋現在無事可幹,神思便有些止不住,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狂喝水,體溫高得快變成一臺人型蒸汽機。

阮芋才發現自己手裡緊緊攥著一隻可憐的中性筆,屏氣凝神的模樣真挺像練功的。

她忍不住緊緊掐住自己的手指,指甲陷入嬌嫩的肌膚,告誡自己到時候一定要穩住心態,就算尷尬害羞得想要跳樓也得忍住了,先答應他再說。

所以這一次,她會牢牢抓住,絕不輕易放手。

蕭樾今天晚上會和她說這個嗎?

明明今天早上還不敢見他,不敢和他說話,十個小時過去,阮芋又控制不住地開始想念,心裡全是期待,像被一葉扁舟送到了彩虹的起點,看起來伸手就能觸到那片斑斕的色彩,又擔心稍一用力就穿過那層捉不住的光芒。

不對。

她很確定她追逐的,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孩。

只聽乓乓幾聲脆響,阮芋用敲桌子代替尖叫,在眾人納悶投來的視線中紅著臉辱罵無辜的電腦突然宕機把她寫了半天的文件弄沒了。

阮芋深知自己的脾氣就像粗製濫造的炸藥包一樣不可控,所以在這時反覆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還有一年。

因為每到中秋節阮芋就會想起某個遙遠不可及的人,所以她的情緒比較低落,回家之後一個人窩在臥室裡頭消磨時間,和孟新益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比較消沉。

孟新益似乎察覺出她情緒不高,於是又說起自己剛才在同學聚會上聽到的幾件趣事。

阮芋依然興致缺缺:【同學聚會真好玩,羨慕了】

孟新益:【一般般吧,我也挺羨慕你能和家裡人一起過節,我家實在太遠了,回不去】

阮芋記得他是港城人,港城離北城確實非常遠,於是勸慰道:【和同學一起玩也是另一種方式的團圓嘛,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多開心,等國慶或者過年的時候假期長一點就能回家團圓啦~】

孟新益:【謝謝。】

孟新益:【你能不能拍一張你那裡的月亮給我看看】

阮芋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辦了。她跑到飄窗那兒,找到晴朗夜幕中一輪明月,拍了張清晰的照片發給孟新益。

孟新益收到之後,又發了一長串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文字過來:

【謝謝,我現在還在外面走,剛好走到湖邊,看到月亮投映在湖水裡,我前面剛好有一棵樹,我一晃眼還以為是香樟,但是香樟在北城不宜種植,這其實是一棵國槐,很高很大,我就站在這裡看月亮,很感謝你分享的安城的月亮,應該和照在我身上的是一樣的月光】

阮芋:【啊……應該是吧】

孟新益:【現在我覺得很圓滿了】

阮芋:【噢噢】

看到這裡,阮芋用力摁滅手機,低頭抹了下眼睛,拎起桌上的手提包,匆匆促促和同事們告別,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相隔幾萬裡,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和她一起抬頭望見同一個月亮,這就叫圓滿嗎?

阮芋今晚本來想在公司吃完晚飯再回家,現在卻臨時改了主意。

她要早點回家再洗一次澡,把頭髮一根一根捋順了,用熱水從頭到腳把自己衝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然後毫不猶豫地答應蕭樾的任何請求。

哦,只包括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種。

其他免談。

-

a大信院某機器學習實驗室。

六點剛過,蕭樾就準備出發了。

他們這批博一學生中間,屬他最得導師器重。蕭樾的導師是業內知名大拿,手頭上課題多專案多,但是時間少,他的研究生們像頭戴光環在海里負重遊泳,很苦很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所以大拿導師只收學習效率高且生活能夠自理的研究生,蕭樾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頭腦清醒,很有想法,隨便丟給他一個課題,完成度和速度都很高,所以這才不到10月,蕭樾博士生涯的第一個月還沒過完,別人還在上大課搞分流,他已經開始出專案成果了。

今天這份報告出完就能喘熄一段時間,全專案組卯足了力,總算在傍晚時分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還有些收尾工作沒完成,誰跑的慢誰做。平常最愛泡在實驗室的蕭樾今天風一般收拾好揹包,師姐泡一杯咖啡的功夫,他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

“師弟今天氣色不錯呀。”師姐邊吹熱氣邊說,“從早上忙到現在,看起來還這麼精神。”

蕭樾:“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緣故。”

師姐笑:“別以為我沒喝過酒,誰喝多了第二天臉不是煞白的。”

蕭樾:“可能我體質特殊。”

師姐:“行吧。”

說著讓開了通往實驗室門口的路,心說蕭師弟今天心情看起來是真的很不錯,以前她要找他閒聊,他至多回答三個字,眼皮抬起來一下都算他輸。

六點一刻,蕭樾在學校北門打到車。

轎車駛上高架橋,鱗次櫛比的建築如流沙般飛速後退,遠處高樓的霓虹宛如浮在半空中的星子,車載音響播放著音樂電臺節目,一首又一首耳熟能詳的情歌流淌過耳邊,司機時不時跟著哼幾句,蕭樾聽了上句也能想起下句——

“緊緊相依的心如何saygoodbye,

你比我清楚還要我說明白……”

路燈昏黃的燈光墜落在蕭樾手背、肩膀,這一句歌詞彷彿唱到了他的胸腔裡,和心臟引起強烈共鳴——

“愛太深會讓人瘋狂的勇敢。”

他已經做好決定,一個有點瘋狂、非常勇敢的決定。

只怕說出來會嚇到她。

蕭樾閉上眼睛,耳邊深情的男聲、車底發動機的震顫,甚至是空氣緩慢流動的聲音,都清晰地印在他耳膜上,促使他血液流速加快,一泵一泵傳導到四肢五骸,每個細胞都體會到了這一生前所未有的緊張。

道路非常暢通,半途下車買了點東西,還是在七點前就到達阮芋家樓下。

略顯陳舊的小區,鷓鴣低飛停在電線杆上,麻雀圍著垃圾桶啄食地板,飯後消食的大爺大媽坐在樓道口搖著蒲扇閒聊,充滿煙火氣的嘈雜塵世,蕭樾身處其中,站在樓道對面一棵側柏樹下,時而背過身去,適合漫無目的地閒踱幾步,夜色模糊了他的面目,英挺清絕的身姿卻可見一斑,吸引了無數道目光匯聚他身上。

阮芋在樓上房間啃了幾塊麵包就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七點鐘,七點十分,七點二十分……

沒有任何訊息,他不會不來了吧?

時針跳到七和八正中間,房門倏然被敲響。

有必要這麼準時嗎!

阮芋深吸一口氣,先跑到洗手間照了照鏡子,確認自己的偽素顏妝完美無瑕,長髮柔順披肩,衣著素淨不顯浮誇,終於做好心裡建設,穿著拖鞋快步跑到玄關開啟了房門。

映入眼簾是一捧溫暖嬌嫩的香檳玫瑰。

阮芋的心理建設一下就塌光了,臉龐迅速漲得通紅,真沒想到蕭樾這樣的人會買花送給她。

阮芋有些無措地伸手接,蕭樾卻沒遞給她。

“這花有點重,我拿進去放桌上吧。”

他音色又低又輕,聽起來似乎比十六七歲的時候還要清冽乾淨,“覺得和你房間顏色很搭,就買了。”

阮芋慌里慌張地退開幾步,讓他換鞋進入玄關,彎腰把那捧絢爛的玫瑰輕放在茶几上。

直到這時蕭樾才看見自己穿的是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

直到這時阮芋才看見他上身竟然只穿一件白色t恤,夜裡的北城只有十幾度,他難道一點都不冷嗎?

“你……”

“我……”

兩相無言,阮芋緊張地指了指沙發:“要不坐下……”

“好。”

“算了。”阮芋突然反口,“算了算了。”

“也行。”蕭樾垂眼,“站著說就行。”

視線一觸到沙發,兩人的腦海中同時湧出了一串少兒不宜的畫面。

現在的氣氛已經夠尷尬了,要是坐在那張沙發上聊,阮芋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會當場爆炸,然後又控制不住地發瘋把蕭樾趕出去逃避這一切。

站著聊最好了。她用力點頭,將話語權讓渡出去:“你先說。”

“嗯。”

客廳暖光溫和地打在男人髮間,映出一層淺淺的金箔。蕭樾盡力斂去清冷的氣質,整個人幾乎沒有展露任何侵略性,輪廓鋒利的漆黑眼睛坦誠又直率地看著阮芋,那一瞬間,阮芋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回十五歲那年,站在眼前的是十六歲的少年,目光總是那樣張揚,熱烈得像永不熄滅的太陽。

和那時相比,現在站在眼前的蕭樾,已經可以衝破當年捆束他的所有枷鎖。

所以眼神顯得更加無所畏懼。

蕭樾清了清嗓,直視阮芋的眼睛,一字一字低沉清晰地對她說:

“你說你不是個傳統的女生,但我是傳統的男生。我個人認為,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和你是一定要結婚的。”

結……什麼……

什麼……婚……

結婚……

阮芋聽完,像一個程式碼錯亂的機器人,非常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蕭樾將她僵硬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早知道,肯定會嚇到她的。

“哦,結、結婚啊。”

阮芋點頭,頻率非常快地點頭,“好,結婚吧,結!”

蕭樾:……

等一下……

阮芋一隻手緊緊捏著衣角,布料的紋理幾乎能印刻在她指尖。

片刻後,她終於抬起眼睛,那雙瀲灩含光的杏眸異常認真地看著他:

“你戶口本在哪?”

蕭樾狠狠怔了下。其實他的意思並不是現在結婚,當然越快越好,他想著要不辯駁一下,可是既然阮芋這麼問了,他心底自私作祟,還是先老實回答吧。

“我戶口大一就遷到學校了。”

阮芋又點頭。

她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衝動過,但是她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非常好,她之前總覺得自己生日是不是搞錯了,推遲了幾個月,性格明明更像變化莫測的雙子座,這會兒她又堅信自己是獅子座了,除了和蕭樾一起坐在那張沙發上之外,沒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就結婚吧,越快越好。

她的雨燕一度在她心上築巢,卻又一度飛走,漆黑的羽翼融進夜色,再也尋找不見,她絕對不想再體會那種失去的滋味。

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整個世界,整個宇宙,照亮她的只有眼前這一片月光。

“我來北城租房工作,要辦的手續很複雜,所以戶口本就在我手上。”

阮芋的聲音總是清脆甜軟,語氣卻萬分鎮定,

“戶口在學校的話,應該只要讓學生處列印一張單子出來就行了?”

蕭樾:“嗯。”

頓了頓,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問清楚:“你確定嗎?真的願意現在就和我結婚嗎?雖然我非常高興你能這樣說,但是這不是一件小事。不瞞你說,其實我更希望你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和我扯證,現在,馬上,越快越好,我沒有任何需要猶豫的,我現在整個人已經飛起來了,但是我還是得再問你一遍,你確定嗎?”

阮芋大腦的cpu飛速地燃燒,像在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關乎她整個人生的判決:“我確定,而且我並沒有稀裡糊塗的……我在思考,我們人在這裡結婚需要回老家開單身證明,找事務所的話最快一個小時就能弄好,麻煩的是需要本人回去弄,我早上飛回去下午再飛回來,一天應該夠。”

蕭樾:“我和你一起去。”

阮芋:“你有出入證嗎?”

“有……沒有,抱歉。”

他讀高中的時候因為想去她老家找她辦過,但是早已經過期了。

阮芋:“我明天出發,那就後天,去民政局。”

蕭樾:“沒問題。”

兩個人的語速都非常快,像兩個沒有感情的對話機器,生怕慢了一秒鐘對方就會反悔一樣。

蕭樾整個人已經在雲上,不對,在外太空飄了。

這一切太出乎意料,一個和他睡了一覺之後就不敢看他不敢和他說話的女孩,竟然願意和他結婚,就此繫結一生嗎。

“後天早上我來接你。”

蕭樾看著她的眼睛,墨黑的眼神幾乎能從她瞳孔探入心底,而他眼中漆黑的夜裡揚起一片突如其來的山火,燒得他的世界遍佈紅光,從此再也沒有黑暗。

阮芋點頭,兩手重重捧起自己滾燙的臉頰,語氣謹慎中又帶著點慌:

“好的……那個,你可以回去了。”

不要再站在這裡,他們今天的話題已經徹底聊完,塵埃落定,沒有其他任何可以說的話了,也沒有任何可以撤回的理由。

蕭樾看出她不想讓他再待在這兒了,於是聽話點頭:“好的,那我走了。”

他退到門口,這一場世紀磋商就此飛速結束。

男人高大英挺的背影微微僵直,驀地聽到阮芋喊他,以為要產生什麼變數,轉身的動作略有些滯澀。

女孩紅著一張臉跑過來,朝他舉起手機:

“那個……加一下微信。”

蕭樾想說,他的電話號碼從來沒有變過,微信也一直是從前那個。但是這一刻他覺得不能讓她來輸入搜尋,於是利落地拿起手機,加上阮芋現在用的微信。

在這個倉促而熱烈的夜晚。

就此正式地、隆重地恢復聯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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