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賭
“阿卿，你不怕引狼入室？”
顧衡靠在憑几上，整個人都看著格外慵懶。
雖然對孫女兒有信心，可顧衡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狼？狼好啊，這世上，最懂得團結、協同的畜生，就是狼！”
顧傾城淡然一笑。
引狼入室？
擔心眾家族將嶺南分割，與顧氏搶地盤？
全都沒有！
因為顧傾城有最大的底牌，“阿翁，我有藥啊！”
她還有黎明珠這樣的原著部落頭人的閨蜜。
以及黃氏、陳氏等當地豪族做同盟。
嶺南並沒有被完全開發，依然是半蠻荒的狀態。
瘴氣，只是有了相應的治癒藥物，而不是徹底消失。
還有那些蛇蟲鼠蟻，瘧疾等疫病，外來的家族，貿然進入，別說發財了，不團滅都是幸運。
而這些底牌，都握在顧傾城的手裡。
那些家族來了，也只會乖乖跟顧傾城合作，成為她的助力！
再者，顧傾城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一個小小的嶺南，而是偌大的天下！
獨木不成林，想要完成大業，她需要太多的幫手！
當然，這些助力裡，並不包括陳氏。
呃，好吧，也不一定——
“陳端是陳靖的堂弟，也是個領兵的悍將！”
“曾經為陳靖的謀逆立下了汗馬功勞。”
“此人性格乖張，桀驁不馴，就連陳靖有時也要退讓幾分。”
“他雖然被陳靖封為梁王，一品親王，但，此人與陳靖之間仍有矛盾。”
顧傾城遠離建康，卻對朝堂依然瞭解。
除了前世的某些記憶外，也有她派去建康的暗探的功勞。
真當她那些商隊去建康只是為了賣糖、賣鹽？
自古以來，商隊都是兼職的諜報人員。
他們所能獲取到的訊息，往往都是最機密、最新鮮的。
顧傾城開拓產業的同時，順便鋪設了情報渠道。
不只是建康，北朝那邊，亦有她的“商隊”！
顧衡對於孫女兒的“訊息靈通”，並不覺得驚異。
開玩笑，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若是連情報都搞不到，也就只剩下“野心”了。
還搞什麼大業？
孫女兒依仗顧氏，卻又不會完全依賴，而是有了自己的勢力，顧衡非但不會惱怒、怪罪，反而覺得欣慰。
“嗯，陳靖自己就是靠著兵變起家，自然也要防備下頭的悍將們有樣學樣！”
“陳端便是陳靖麾下的頭號悍將，不但有兵權，關鍵還同姓‘陳’。”
所以，如果陳端造反，都算不得亂臣賊子，頂多就是人家陳氏皇族的內部爭鬥。
他都不用改朝換代，就能從堂兄或是未來的侄子手裡，得到這半壁天下！
陳靖自己立身不正，肯定要忌憚曾經的心腹們。
“陳端是被陳靖趕出京城的？”
顧傾城忖度著猜了一句，但很快，不等顧衡說什麼，她就搖頭，“未必！也有可能是陳端將計就計，來了個順水推舟！”
在京城，陳靖對陳端百般提防。
陳靖不是前朝蕭氏皇帝，他是軍閥出身的叛逆。
他手中握著的十萬精兵，可不是擺設。
陳端呢，到底是陳靖的手下，雖然也有兵，但只有區區三萬！
三萬想要顛覆十萬，人家還佔著“大義”，陳端毫無勝算。
可若是離開京城，來到這天高皇帝遠的嶺南呢？
招兵買馬、聯絡其他家族，幾年後，陳端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陳靖！
顧傾城：……呵呵，你這是把我顧卿當死人呢！
真以為嶺南是野心家的樂園？
是陳家人可以任意妄為的無主之地？
“嗯，你心中有數即可！”
顧衡早就放手了，嶺南的事務，全都由孫女兒做主。
他呀，就等著看自家孫女鳳舞九天！
……
各大家族摩拳擦掌，梁王陳端也劍指嶺南。
顧傾城卻並沒有如臨大敵，她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的施展著。
“這就是寶船的模型？”
黃延年再次來到顧氏在越州的鄔堡，見到了最近風頭正盛的顧三娘。
不過，再次見面，黃延年顧不得寒暄，就被一個兩尺長、一尺高的模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雖然喜歡裝逼，喜歡偽裝世家，但也不是真的蠢貨。
相反，作為黃氏的嫡長子，他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飽讀詩書，精通六藝。
長大後，除了繼續求學，他也開始接觸自家的產業。
對於黃氏最根本的海運，及其相關的產業，黃延年都有了解。
所以，在船、海圖等方面，黃延年勉強算個“專業人士”。
內行看門道！
只一眼，黃延年就發現了這個帆船模型的妙處。
首先，它的尺寸很大。
“九桅十二帆！上下共四層！”
模型，基本上都是按比例還原。
所以，真正的寶船，應該也是同比例放大的尺寸。
九桅十二帆，上下四層，只是想一想，黃延年的腦海裡就出現了一個海上巨無霸的模樣。
黃延年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劃著，意圖透過模型的尺寸，推測出寶船實際的大小。
“長約四十四丈，闊約十八丈！”
“嘶”
黃延年不斷抽著冷氣，“不可能！根本就造不出這麼大的海船！”
他家船塢的船也算大船，但跟這具模型所代表的寶船比起來，頗有點兒小巫見大巫的意思。
“怎麼不可能？我既然能做出模型，就能造出同比例的寶船！”
顧傾城語氣不算客氣，但心裡對黃延年還是有些讚賞的。
這人，雖然是個喜歡東施效顰的裝逼怪，卻也有些真才實學。
不說別的，只他能夠根據模型推測出寶船的實際大小，就表明他的能力不低！
這才是最真實的人性，有缺點，但也有優點。
不是一味的廢物，也不會真正的全能。
所以，黎明珠仍願意堅持與黃氏聯姻，應該也是看到了黃延年的長處吧。
“不！我還是不信！”
黃延年推測出了寶船的尺寸，愈發覺得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
依著現在的造船技術，根本就做不出來！
“那咱們就打個賭吧。”
顧傾城等的就是黃延年的“我不信”。
他若是信了，接下來的戲，還怎麼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