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一抹夕陽的餘暉,穿過稀疏的山林灑在微波動盪的水田裡。

隨著幾聲沉重的咳嗽,一個佝僂的身影從水田裡緩緩站起。

他拍打了幾下僵硬的腰,回頭看看自己剛剛插好的秧苗,枯萎的老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這才慢慢走到水田邊。

就在他提起田埂上的水壺,還有一雙破膠鞋,準備離開的時候,有兩個人影出現在距離他十米開外的,草色紛亂的道路上,而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

這時,那兩個人明顯加快了腳步,他們很快就趕上了蹣跚而行的老人。

“喂!老人家!”

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用當地的俚語問候著。

這時,老頭子才意識到後面的來人,那一聲輕柔的問候竟然會讓他渾身顫抖了一下。

“啊!我……沒有插秧……我是準備……”

他用模糊的眼神看向身後有些朦朧的兩個身影,並焦急地,而又語無倫次地辯解著。

而這時,那個個子嬌小的女人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臂。

“老人家,我們只是路過的!你不要怕!”

“哦!哦!”

老頭子用袖口擦了一下昏花的眼睛,仔細辨別了一下對方,緊張的情緒才緩和下來。

“你們是過路的呀?這麼晚了,要到哪裡去呀?”

在自己的緊張情緒得到緩解之後,山民特有的純樸善良的氣質,又讓他立刻為這兩個不速之客擔心起來。

“哦……我們就是沒有地方去呢!想找一個落腳的地方!”

女子語氣裡透著可憐巴巴。

這很自然地引起了老頭子的同情。

“哦!是這樣啊!山裡可是有野獸的,你們不能在亂闖了!要不就到我家裡呆一晚吧!不過我家裡破破爛爛的,就我和老婆兩個人,年紀都大了,所以沒有人收拾,你們別嫌棄!”

他誠懇地邀請裡,包含著善意還夾雜著一些歉疚。

而這正是兩個人到來的目的,於是那個看起來精瘦的男人還是保持著沉默,而女子則笑逐顏開地立刻答應,而且她還主動拿過老頭子的水壺,提在手裡。

依據女性特有的交接搭訕的親和力,她很快就讓老頭子對她產生了喜歡和信任。

當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話,穿過一片昏暗的山林,到了一處歪歪扭扭的棚屋跟前的時候,對於老頭子目前的情況已經瞭解地差不多了。

老頭子和他的一家人一直都生活在山裡,以前這裡還是一處小村莊,而如今鄰居們都搬走了,也有的則是家破人亡。

而他們的兒女也都不在身邊了,現在這裡只剩下他還有體弱多病的老伴,不得不留在這裡,苟延殘喘。

“唉!”

老太太坐在黑乎乎的破床上,嘆著氣。

而這時,老頭子已經進入了外面的一間棚屋去為客人做飯了。

屋裡剩下三個人,老太太和那新來的兩位客人。

女子坐在老太太的旁邊,一隻手握著老太太的粗糙的手。

短短的時間裡,女子又很快和老太太建立起心靈的溝通,而那個消瘦精幹的男人就站在門口的位置,還是不說話。

“我的兩個兒子都被他們害死了!女兒出嫁了,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不過這也好,要不然她也活不了!”

說著,兩行淚水就像兩條銀線從她黑黑的臉上流下來,微微泛著光。

“他們被誰害死了?他們為什麼要害人?”

女人用一種帶著驚訝和氣憤的語氣問。

這種語氣很容易引起受害者的親近感和好感,拉進彼此的距離。

“是……”

說到這裡,老太婆竟然猶豫了一下,然後又似乎承受不下憋屈的情緒壓力,還是說了下去。

“就是那些壞蛋!軍隊的人還有那些該死的毒販子!他們害死了我的兩個兒子……”

當傾訴的閘門開啟後,積淤已久的話語便傾巢而出。

“那些毒販子把我的大兒子抓走了,讓他參加他們,可是他不願意,後來偷跑回來的路上,就被他們打死了!老二則是被軍隊的人槍斃了,他就死在我們的田埂上!嗚嗚”

老太太說著,嘴裡發出嗚咽。

“警察和軍隊也可以隨便殺人嗎?”

女人的語氣明顯拔高,表現出氣憤和不解。其實那不過是演戲,因為她和他對這些情況早就瞭如指掌。

“他們說我們種植罌粟,就是犯罪團伙的人,所以就……”

“哦!”

女子似乎明白了。

“可是……你們那時候為什麼不種植水稻呢?就像現在那樣!”

她說著自己的疑惑。

“我們也想種水稻啊!可是那時候這裡有販毒的那幫人管理,他們逼迫我們種罌粟,不然,我們也會被他們槍斃的!可是當警察軍隊來了,他們又不准我們種罌粟,必須種植水稻!我們聽誰的呢?聽誰的都是個死啊!”

這時,老頭子走到了門口,也禁不住內心的無助與憤怒,向女子傾吐著。

其實,他們很清楚,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對於他們能有個人坐下來,聽他們把內心淤積的苦悶說出來,已經是莫大的解脫了。

更何況,他們還能夠在女子這裡得到一份共情的安慰。

“這些人真是畜牲!”

女子惡狠狠地罵著。

“畜牲,都是畜牲!嗚嗚”

老太太更緊地抓住她的手,就像抓住了世間難得的良善。

他們在吃過一頓最簡陋不過的晚餐後,男子睡在一張狹窄的吊床上,女子則和老太婆擠一張床,而老頭子則睡到廚房內的乾草堆裡。

“你們一早就要離開這裡啊!越早越好!”

安排好他們,老頭子離開時還不忘提醒對方。

“為什麼呀?是不是我們打擾到你們了?”

女人故意問。

“不是,不是!”

老太太急忙說。

“那是因為,我們聽說那些壞人為了躲避軍警的捉拿又跑進山裡來了!我們年紀大了,無所謂了!可是你們不行啊!萬一被他們抓去,那可就……”

“哦!我明白了!你們放心吧!”

女子安慰著老太太。

而當第二天一早,天不亮,老頭子開始來催促他們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推脫著,直到暖陽高照。

這時,面對老頭子還有老太婆的善意催促,女子才可憐巴巴的說出理由。

她說,他們二人是為了逃婚才進入山裡的,他們也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隨後,女人還哽哽咽咽地哀求老兩口能夠寬容他們在這裡呆幾天,等到一切平靜後,就會馬上離開。

“你就當我是你遠嫁的姑娘回來了!你放心,我們有錢!我們還可以幫您二老幹活!我們會像你們的孩子一樣孝敬你們的!只求你們讓我們兩個暫時留下來!”

女人展開了溫柔的,可憐巴巴的心理攻勢。

而老兩口本意並不是嫌棄他們,而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既然他們那樣想留下,對於孤獨無依的兩個人而言,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於是老頭子也只能嘆息著,答應了。

“你們還是要儘快離開啊!這是為了你們好!”

老頭子還不忘嘟囔著提醒,而老太太卻顯得格外高興,烏雲堆積的老臉上,綻開了久違的笑容,她死水般的沒有任何希望的生活裡,似乎又投射進一縷陽光。

接下來的日子裡,女人果然就像他們的親生女兒一樣孝敬著他們,而那個男人,也就是他們的女婿,還是不怎麼說話,就是說話,他們也聽不懂,不過他表現的也是異常勤勞。

經常和老頭子一起下水田幹活。

一晃日子過去了十幾天,他們相處的就像真正的一家人。

老頭子和老太太再沒有提過讓他們離開,他們甚至有些害怕那個必然要到來的日子的到來。

而令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兩個突然降臨的女兒和女婿卻在壓抑著內心的急切,等著那個可以讓他們離開的時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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