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萩本以為春花姑娘的事,就此了結,沒有後續,可是沒想到,次日,結賬離店時,春花姑娘提著個小包袱,衝了出來,跪在她面前,“少夫人,求求你,帶我走吧。”

“啊?”晏萩愕然,什麼意思?

“春花,不要胡鬧。”掌櫃的上前抓住女兒的胳膊。

“我沒有胡鬧,我是認真的,少夫人,求求收下我吧。客棧沒有生意,再這麼下去,我爹孃會被活活餓死的,求少夫人憐憫,給他們一條生路。”春花掙扎著喊道。

“春花,你在說什麼胡話?”掌櫃的皺眉問道。

“爹,這樣的苦日子,女兒過夠了,你讓女兒跟著少夫人走吧,女兒求你了。”春花嚷道。

“春花,爹知道苦了你,是爹沒用,讓你吃了這麼多苦。”掌櫃的一臉愧疚地道。

“爹,這不怪你,只怪店裡的生意不好。爹,女兒跟著少夫人走也是一條生路,而你和孃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春花扯著掌櫃的衣襬,“爹,你要是不讓我走,我……我就死給你看。”

“春花,你別做傻事。爹……罷了,罷了,你要走,就走吧。”掌櫃的一副痛下決心的模樣。

春花喜滋滋地道:“少夫人,我們走吧。”

晏萩愕然,這什麼跟什麼呀?“我沒有說要帶你走啊。”就算買奴婢,也沒有這樣強買強賣的。

“你為什麼不帶我走?我爹都答應了。”春花氣憤地道。

晏萩嗤笑道:“你爹答應了,與我有什麼關係?”那又不是她的爹。

“爹。”春花喊道。

掌櫃的朝晏萩拱手,誠懇地道:“這位夫人,小女就拜託你了。”

晏萩驚呆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死皮賴臉的人見過,可這種還是第一次遇到,“掌櫃的,無親無故的,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拜託,照顧你的女兒?還有呀,你都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就把你女兒交給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女兒賣到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去嗎?”

“夫人一身貴氣,不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我相信夫人會照顧好我的女兒。”掌櫃的道。

“沒必要與無恥之人多言。”傅知行冷眼旁觀,早就看出這掌櫃父女在演戲,上前牽起晏萩的手,拉著她上馬車。

春花要跟上去,韓飛抽出佩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發出一聲尖叫,躲在店裡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店老闆娘跑了出來,大喊:“殺人了,殺人……”

另一個護衛抽出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讓她的喊叫聲戛然而止。掌櫃的見狀,臉色蒼白,跪下求饒,“兩位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攀附的”韓飛和那護衛收刀入鞘,翻身上馬。

等傅知行一行人走遠,春花戰戰兢兢地道:“娘,你扶我一下,我腳軟。”

“我腳也軟。”老闆娘也被嚇壞了。

“柱子,柱子。”掌櫃的大聲喊道。

店小二跑了出來,他扶起老闆娘,掌櫃的扶起春花,四人進了店,老闆娘撫著胸口,“春花,你的裙子怎麼溼了?”

“娘啊!”春花羞臊地喊道。

老闆娘這才反應過來,女兒是被嚇失禁了,“那是一群什麼人啊?太凶神惡煞了,一言不合就拔刀。”

“我早說過那群人不簡單,不能招惹,你們不信,還好他們沒有不依不饒。”掌櫃的一陣後怕地道。

“你少來了,昨兒夜裡,說這事時,你也是贊成的。”老闆娘怒道。

掌櫃的一臉尷尬,“我也沒想到他們會不答應。”那個小婦人看著是很好哄騙的樣子,怎麼就不上當呢?

此時,馬車上,晏萩感慨地道:“一樣米養百樣人,林子大了什麼真是鳥都有。”那掌櫃看起來還挺憨厚的,沒想到是個內裡藏奸的傢伙。

“窮山惡水出刁民。”傅知行冷冷地道。那掌櫃一家真是狗膽包天,居然敢算計他們。

“急於改變現狀,卻用錯方法。”晏萩撇嘴,把別人當成傻子的人,其實自己才是傻子。

過了幾日後,到達了一個比較大的城鎮懷朔城,進城時,傅知行笑道:“今天可以吃頓好的了,開不開心?”路上晏萩的胃口一直不好,即便茡薺的手藝不錯,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乾菜再烹飪的好,也煮不出雞肉味來。

趴在他腿上的晏萩抬起頭,嬌嗔地橫了他一眼,“說得我好像是個吃貨。”雖然她是很喜歡吃東西,但是她絕對不承認她是一個吃貨。唐祉、合宜郡主那樣胖嘟嘟的才是吃貨,她很苗條的。

“能吃是福。”傅知行撓撓她的下巴,“都瘦成錐子了,岳父母看到,可是為心疼的。”

“人家本來就是瓜子臉。”晏萩拍開他的手,“我瘦了,你不心疼嗎?”

“不只心疼,五臟六腑都疼。”傅知行

說話間,到了驛站,驛長領著四個手下在大門處恭候,馬車停下,傅知行先下馬車,轉身把晏萩扶下來;驛長等人上前見禮,“卑職見過世子,見過夫人。”

傅知行微微頷首,扶著晏萩進了驛站,略微梳洗休息了一會,準備去城中酒樓吃晚飯,這時本城知府已聞訊而來,並且表示,“已在迎賓樓準備好了洗塵宴,為世子和夫人接風。”

“馬知府太客氣了。”傅知行淡然道。

“世子遠道而來,下官理當盡地主之誼,還請世子給下官一個機會。”馬知府諂笑道。他在懷朔城已經連任兩屆,那怕不能做京官,好歹也讓他換到南邊富饒之地當官。傅知行頗得聖寵,這是他的機會,他必須好好巴結。

傅知行微微一笑,“馬大人破費了。”

馬知府那雙小眼睛裡,閃過一抹喜色,“世子請,夫人請。”

在迎賓樓,晏萩見到了知府太太、三位同知太太和三位通判太太,馬知府年過四旬,他的太太瞧著三十出頭的樣子。一番客套後,落了座。

閒聊時,一位同知太太突然道:“馬太太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們瞧,馬太太是不是紅光滿面呀?”

馬太太沒想到話題突然扯到她身上來了,“好好的,做甚拿我說笑?”

“那有說笑,你過幾日不就要娶兒媳,做婆婆,難不成你不高興呀?”同知太太擠兌她道。

“高興,我那有不高興了。”馬太太言不由衷地道。

“夫人,馬太太的長子過幾天要娶親,懷朔的風俗和京裡不同,夫人若是有空,就留下來參加吧。”同知太太邀請道。

馬太太搶話道:“夫人那有這個空。”

晏萩笑道:“這個我要問問世子,看他是如何安排的。馬太太,恭喜,恭喜啊。”

“謝謝夫人。”馬太太提壺,為晏萩倒了杯酒,“夫人,這馬奶酒,味道不錯,滋補養顏,您多喝幾杯。”

晏萩端起杯子,“多謝馬太太款待。”

女子量淺,即使馬奶酒不醉人,也沒喝幾杯,就用餐完畢,馬太太讓店家把殘席撤去,換上新鮮的茶水點心。等傅知行他們散了席,晏萩才隨傅知行返回驛站。

沐浴後,夫妻上床歇息,晏萩跟傅知行說起馬知府長子成親的事,“我們要不要參加?”

傅知行了解晏萩,聽她這問話,就知她內心的想法,笑道:“你想參加,我們就多留幾日。”

“馬太太並不怎麼想讓我參加那個婚宴。”晏萩笑道。

“她是馬知府的繼室,馬知府的長子非她所生。”傅知行已讓韓飛打聽過了。

“這樣啊,那個同知太太的用意,就很值得商榷了。”晏萩蹙眉,“她利用我,打擊馬太太。”

“不想被她利用,那就不參加。”傅知行笑道。

“這種利用,無傷大雅,就是心裡有一點點的不爽。”晏萩挺想見識一下不同的婚俗。

“給同知一點教訓,這不爽是不是就沒了?”傅知行笑問道。

晏萩輕笑道:“我大度,這事就算了。”

聽聞傅知行和晏萩決定參加馬家的婚宴,馬太太火冒三丈,她沒法阻攔,只得在家裡罵同知太太,“該死的劉氏,就算安國公世子和夫人來參加婚宴又如何?還是改變不了那小子娶蠻女為妻的事實。”

婢女進來道:“太太,老爺來了。”

馬太太斂去臉上的怒色,擺出笑臉迎了出去,“老爺今兒怎麼這麼早?”馬知府自詡是勤勉的官員,每日都要忙到日落西山了,才進內宅。

“太太,你真是我的賢內助。”馬知府心情頗好地讚道。

馬太太心裡雖不明所以,嘴上卻道:“老爺,我是你的妻子,理當如此。”

“只要安國公世子肯幫忙,我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去別的地方任職了。”馬知府以為是馬太太邀請到晏萩參加兒子的婚宴。

馬太太愣了一下,忙道:“恭喜老爺。”

“同喜同喜。”馬知府樂得哈哈大笑,喝了杯茶,他又出去了。

馬太太這時不僅不生氣,她還想要謝謝劉氏了,“這就叫著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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