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秋去冬至,季節相互交替,十月底,護送晏四爺夫妻去西靼的肅王回來了。在他回來的第二天,紀少霆亦回京述職。

紀少霆和傅知行的關係不錯,等他忙完,特意請傅知行上茶樓飲茶,不僅敘舊,他還有事要傾訴,“無咎,真羨慕你,能娶到心悅之人,夫妻恩愛,白頭偕老。”同樣是喜歡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女孩兒,傅知行抱得美人歸,他卻只能黯然神傷。

“你太蠢。”傅知行淡然道。

紀少霆嘴角微抽,多年不見,傅知行毒舌依舊,“我只是沒有你那麼幸運。”

幸運?

或許吧!

他的幸運在於,他喜歡的女孩兒,恰好也喜歡他。

他的幸運在於,他喜歡的女孩兒早慧,情意萌生,水到渠成。

“她可知你心意?”傅知行問道。

“那時她還小,我想等她長大再告訴她,可惜沒有機會了。”紀少霆語氣裡充滿了遺憾和唏噓。

“既然知道她還小,你就該守護在她身邊等她長大,可你卻跑到邊關去,離她千里之遙,這不是蠢,是什麼?”傅知行毫不客氣地指出。

“我……”紀少霆無從辯駁,耷拉著腦袋,“我是挺蠢的。”

雖然錯失了所愛,紀少霆懊惱難過,但紀少霆亦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磊落君子,跟傅知行說完後,他就決定將這份情愫,永埋心底。至於何時娶妻?

等他找了第二個讓他心動的女人再說吧,反正他爹又不只他一個兒子,弟弟們早已娶妻生子,侄兒侄女一大堆了。

紀少霆此時不會想到,年後,太子為唐巒選的侍讀之一是他的侄兒紀雲帆,太子妃為安樂郡主選的侍讀之一是餘青青的次女包明珠。他的遺憾由他的侄兒替他彌補了,包明珠成了他的侄兒媳婦。此時後話,暫且不表。

安樂郡主一看四個侍讀中沒有丫丫,跑去找太子妃,“母妃,我要丫丫妹妹做我的侍讀。”

“丫丫太小了。”太子妃也想讓丫丫做安樂郡主的侍讀,這樣唐巒才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是丫丫才四歲。

“我大呀,我可以照顧丫丫妹妹。”安樂郡主拍著胸脯道。

“你榮福姑母不放心,你要是能說服你榮福姑母,那母妃就把丫丫的名字添上去。”太子妃狡詐地道。

“我去找榮福姑母。”安樂郡主初生牛犢不怕虎,雄赳赳氣昂昂就往安國公府去了。

事有湊巧,這天晏萩出門去包家看餘青青了,安樂郡主直接見到了丫丫,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反正丫丫同意給她做侍讀。

下午,晏萩從包家回來,丫丫告訴了她這件事,晏萩驚愕過後,真誠地告訴女兒,“丫丫,做侍讀很辛苦的,早上卯時正就要起來進宮,酉時初才能出宮。”

“安樂姐姐說可以住了宮裡,不用起那麼早。”丫丫笑嘻嘻地道。

晏萩笑道:“那你住在宮裡不回家,就見到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爹、娘、你大哥、你二哥和君兒了。”

“不要不要。”丫丫頓時就捨不得了,拱進晏萩的懷裡,“那我不去做侍讀了。”

“你現在不要也晚了,你答應了你安樂姐姐,說到就要做到,不可以言而無信的。”晏萩嚴肅地道。

“安樂姐姐壞,壞壞。”丫丫聲帶哭腔,說好的姐妹情呢?哪有這麼坑妹妹的?

“這不能怪安樂呀,是你自己答應的,娘是不是跟你說過,你在答應別人之前,就要想這事你能不能做到?”晏萩把丫丫從懷裡拉出來,認真地問道。

丫丫眨眨大眼睛,“丫丫晚上早早睡,早上就能早早起來了,就不用住在宮裡,每天回來,就能見著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爹、娘、大哥、二哥和君兒了。”

晏萩笑,親親她的小臉蛋,“丫丫真乖。”

二月初六,丫丫正式去宮中,開始她的侍讀生涯,揹著小書包梳著包包,小臉紅粉撲撲的,顯得格外的精神。可她畢竟年紀太小了,安生坐了小半個時辰後,就不老實了,左看看,右看看,低頭摳手頭。

丫丫從荷包裡掏出一塊杏脯,還客氣地問旁邊的包明珠,“明珠姐姐,你要不要吃?”

包明珠還沒答話,站在前面的顧大人喊道:“傅憇。”上午的課是統一的,都是識字讀詩文,下午不同。

丫丫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在喊她,見包明珠不出聲,以為她不要吃,就把杏脯塞自己嘴裡去了,吃得津津有味。

“傅憇。”顧大人走到她桌前,“先生叫你,為什麼不答應?”

丫丫嚥下嘴裡的杏脯,一臉認真地道:“先生,你沒有叫我啊?我叫丫丫。”

顧大人出了口粗氣,耐著性子道:“丫丫是你的乳名,你叫傅憇。”

丫丫不怎麼相信他的話,扭頭問安樂郡主,“安樂姐姐,我是不是叫丫丫?”

安樂郡主點頭,“你叫丫丫。”

丫丫又問包明珠,“明珠姐姐,我是不是叫丫丫?”

包明珠亦也道:“你叫丫丫。”

唐巒的另一個侍讀是晏潼,見狀,立刻幫腔道:“先生,她是我的妹妹,她叫丫丫。”

丫丫咧嘴笑,“先生,我叫丫丫。”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學富五車的顧大人無奈了,只能妥協,“好,你叫丫丫。傅丫丫,上課時不要東張西望,不要吃東西,知道不知道?”

“先生,什麼是東張西望?”丫丫問道。

“東張西望就是……”顧大人想到他就算解釋了意思,這小丫頭也未必聽得懂,“你乖乖坐在位置上,不要亂動,不要跟人說話,聽懂沒有?”

丫丫點頭,“聽懂了。”

顧大人又走回前面,繼續給唐奕講解詩句,“卻讓句意轉折,詩人驀然聞鍾、回首駐足……青翠嵐氣連成一片。”

書房中發生的事,被宮女傳去了椒房殿,沈皇后擔心丫丫年紀小,會不適應,聽到這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丫丫,傅丫丫,哎喲我的乖乖,怎麼這麼可愛呢?”

對於老國公勞神費力三年,給小曾孫女取了個諧音:“負氣”的名字,大家覺得還不如繼續叫丫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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