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郡主看著面前的貴婦,沉聲問道:“晏家是和你有仇嗎?”

貴婦一怔,“郡主此話怎講?”

“晏家和你沒仇,那就是榮王府和你有舊怨囉?”南平郡主目光微冷地問道。

“郡主,這怎麼可能?”貴婦笑,她家老爺不過是普通官宦,那能和高高在上的榮王結什麼怨。

“那是我家老爺得罪了董大人?”南平郡主接著問道。

“沒有沒有。”貴婦擺手道。

南平郡主重重地一拍茶几,“既然無仇無怨,又沒得罪過你董家,你為何要來害我兒?”

貴婦驚的一跳,辯解道:“郡主,我是好意來給令郎說親,沒有害令郎之意。”

“你要做傻子,就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暖寒會上的事,你不要說你不知道。那樣的女子,焉能配得上我兒?你上門說這事,是想要羞辱誰?”南平郡主厲聲質問。

“郡主,那是失足,不小心落的水。”貴婦辯稱道。

南平郡主冷笑,“她是失足也好,不是失足也好,與我家無關,你把高家小姐說的天上有,地下無,這麼好的女孩兒,你何不娶回家做你兒媳?”言罷,端茶送客。

“郡主,高家……”貴婦還想爭取,她收了高朱氏的一尊價值不菲白玉山子。

“來人,送董太太出去。”南平郡主直接攆人,什麼阿貓阿狗、蛇蟲鼠蟻都跑到她面前來得瑟,真當她南平郡主是那廟裡泥塑的菩薩沒脾氣嗎?

傍晚時分,晏四爺吟著詩進門,“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說著將手中那枝臘梅花兒遞給南平郡主,“送與娘子花一枝。”

南平郡主接過花枝,輕嗅了一下,笑道:“多謝郎君情意長。”

夫妻倆調了會情,南平郡主把那董太太的來意說了,氣憤地道:“高家死不要臉地覬覦我兒子,董家不知道收了什麼好處,居然跑到我面前來說項,這兩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高侍郎和董郎中那兒有我。”晏四爺輕輕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高家、范家很好,敢算計他兒子,敢氣他嬌妻,他若就這麼放過他們,愧為人父、愧為人夫。

男人就交給男人去對付,女人,南平郡主陰冷地笑,就由她來對付。嫁人後就收心養性的南平郡主,打算重出江湖,讓貴婦們知道她的厲害了,她的兒女,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惦記的!

南平郡主沒有直接出手對會高朱氏和董太太,堂堂郡主懶得去對付兩個小人物,這兩家仗的是朱沈氏的勢,因而得知朱沈氏要去某官家赴宴,收到請柬的南平郡主也紆尊降貴的去了,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就甩了朱沈氏幾耳光,打朱沈氏眼冒金光。

朱沈氏憤怒地瞪著南平郡主,“你居然敢打我?”

南平郡主淡然道:“又不是沒打過。”

“我、我、我、我和你拼了。”朱沈氏朝南平郡主衝過來,可惜她連南平郡主的邊還沒挨著,就被婢女們給攔住了。

南平郡主看著被婢女架住的朱沈氏,冷笑道:“本郡主不搭理你們,你們到是越發的囂張,蹬鼻子上臉。臭蟲一樣的玩意兒,不知所謂的東西。”

朱沈氏覺得好生冤枉,她什麼時候招惹過這煞星了?她一直躲著她走的好嗎?剛才她是說早產兒養不大,就算勉強養大了,也是病秧秧的,壽年不長。可是她說的又不是她南平郡主的女兒,她憑什麼打她?

被打被罵的朱沈氏氣不過,跑東宮向太子妃告狀,太子妃冷笑,“打得好,罵得對。”南平郡主不是不講理的人,更何況朱沈氏是她妹妹,南平郡主肯定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容忍朱沈氏一二。現在南平郡主動手教訓朱沈氏,那肯定是朱沈氏做了非常過份的事,讓南平郡主忍無可忍了。

“我才是你親妹。”朱沈氏委屈地想哭,那有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

太子妃撇撇嘴,這種沒良心、蠢的要死的親妹,她還真不想要,冷冷地道:“母親病重,你不聞不問,我還當你不記得你是沈家女了呢?”

“我哪有不聞不問,我前兒還去看了母親呢。”朱沈氏辯白道。

“是呀,你是去了,去看了一眼。”太子妃不悅地道。

“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會看病,我守著也沒什麼用啊。”朱沈氏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太子妃冷淡地看著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了,端杯喝茶。

朱沈氏卻沒看出太子妃對她心灰意冷,還在那裡提要求,“南平郡主打我,是沒把你和沈家放在眼裡,姐,你得給我出氣,你得好好教訓南平郡主……”

太子妃等她說完,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會幫你的。”

朱沈氏一呆,“姐。”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太子妃下逐客令。

朱沈氏噘著嘴,坐著沒動,這是她一慣的伎倆。只是小時候做,惹人憐惜;現在……太子妃唇邊閃過一抹譏誚的冷笑,“你是想讓我叫人把你丟出去嗎?”

朱沈氏這才氣呼呼離開了東宮。

南平郡主打朱沈氏的耳光,只是出一時之氣,真正的大招是由晏四爺放出來的;董郎中因貪墨瀆職下了獄,舉薦他的平成伯也受到了連累,被聖上訓斥了,罰俸半年。董郎中的頂頭上司,剛剛升任上來的高侍郎也受到了連累,被降了官級,由正三品侍郎降為了正四品少卿。

“從正三品降到正四品,只降了兩級。”南平郡主不是很滿意。

“這只是剛開始。”晏四爺笑道。

南平郡主笑道:“我且等著後續。”

因為證據確鑿,再加上晏四爺從中使力,大理寺判了主犯董郎中罷官流放,董家抄家,女眷貶為庶民,府中下人由官衙重新發賣。高侍郎和董郎中,怎麼也沒想到這場彌天大禍是源於高嵐的妄望,結親沒結成,反而結成了仇。

父親貶官了,高嵐並不在意,還在痴心妄想,“娘,那個董太太到底有沒有去晏家呀?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晏家怎麼還不來提親呀?”

“董家出事了,現在也不好去問。沒事,我另外找人去晏家。”高朱氏拍拍她的手道。

“去晏家做什麼?”朱沈氏恰好過來,聽到了。

“嵐兒和晏家的四少年紀相當,我就著想和晏家聯姻。”高朱氏笑道。

朱沈氏立刻道:“這門親事,我不同意,南平郡主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二舅母,這是高晏兩家的事。”高嵐噘嘴道。

“嵐兒,不是我這個做二舅母的要阻礙你的良緣,南平郡主的兒子,是不可能娶一個四品官的女兒的。”朱沈氏總算聰明瞭一回,話說到點上了。

高嵐呆了呆,“娘。”哭倒在高朱氏懷裡,她不甘心,為什麼父親不是升官而是貶官呢?

因朱沈氏的勸阻,高朱氏沒再找人去晏府。

十二月十六日,唐禮大婚,他親自上門迎娶李依淳,給足了嫡妻的體面。那位吳魚娘,一直在學規矩,沒有在外走動,日後是否會成為唐禮身邊的人,還是個未知數。

天氣雖然寒冷,但晏萩穿得厚厚實實地隨母親前往東宮喝喜酒,唐祉看到晏萩來,十分開心,“瀟瀟,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他和晏萩已有好幾個月不曾見面了。

“禮表哥娶親的大喜事,我當然得來。”晏萩笑道。

唐祉還要說什麼,朱芬芳跑了過來,“祉表哥,祉表哥,姨父找你有事。”

“你幹什麼?沒看到我在和瀟瀟說話。”唐祉不高興地道。

“你跟她有什麼話好說的,姨父找你。”朱芬芳硬把唐祉給拽走。

晏萩挑挑眉,朱芬芳此舉,省了她的事。

開宴後,晏萩和餘青青、合宜郡主坐一桌,貴女們雖也依自身或父兄的品級身份坐位,但沒有貴婦那麼嚴格。

“握瑜他們應該到邊關了吧?”合宜郡主想情郎了。

“我問過家興,路上大約要走兩個多月,現在應該快到了。”餘青青笑道。

“他們寫信回來,還得兩個月。”合宜郡主憂傷地道。

晏萩想了想,道:“等待是一種煎熬,亦是一種幸福。”

“分別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餘青青亦道。

合宜郡主笑,“你們不用安慰我,我會耐心的等他的信。”

“我們沒有要安慰你。”晏萩和餘青青齊聲道。

合宜郡主噘嘴,“你們可真壞,都不安慰我。”

餘青青輕啐她一口,“你剛說不用我們安慰,又說我們不安慰你,你可真難伺候。”

“別理她,我們喝蜜水。”晏萩舉杯。

餘青青端杯,和她碰了一下。

合宜郡主伸手摟著兩人,“必須理我。”

三人說說笑笑的喝著蜜水吃著菜,對朱芬芳不時飛過來的眼刀,晏萩只做不知。過了一會,晏萩小聲問道:“我要去淨房,你們去不去?”

合宜郡主搖頭,“我上桌之前,就去過一趟了。”

“我陪你一起去。”餘青青要站起來。

“你在這裡看著合宜,免得她胡吃海塞的。”晏萩笑道。

“我那有胡吃海塞,我明明是慢慢品嚐。”合宜郡主嘟嘴道。

“那你快去快回。”餘青青笑道。

晏萩帶著麥雀往外走,朱芬芳見狀,跟了出去,“晏十二,你給我站住。”

晏萩本不想理會,轉念一想,到要看看這人狗嘴裡是否能吐出象牙來,如是停步回頭,“朱小姐,有事嗎?”

“祉表哥是我的,你離他遠一點,別以為和祉表哥一起長大,就自以為可以嫁給祉表哥。”朱芬芳直接道。

真是能顛倒是非呀。

“自以為能嫁給唐祉的人是你,不是我。朱小姐,不要倒打一耙。”晏萩正顏道。

“我才沒有倒打一耙,你這個賤人,你要是對祉表哥無意,你為什麼要送祉表哥那麼貴重的生辰禮物?還對祉表哥笑得一副淫蕩樣。”朱芬芳說話十分難聽。

晏萩臉色一沉,“麥雀動手。”

麥雀力氣很大,晏萩又特意請府中的護衛教了她幾手,麥雀本身也很刻苦,她現在的身手對付兩三個普通的男子都不成問題,更別提朱芬芳這個嬌小姐了。朱芬芳膽子不小,連婢女都沒帶。

朱芬芳邊掙扎,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你放開我,你想要幹什麼?你這個賤婢。”

“啪”晏萩甩了她一耳光,“啪啪啪”晏萩一連又打朱芬芳三耳光,打得手有點痛,才住手,而朱芬芳則被她打懵了,世家女子都是口舌爭鬥,沒想到晏萩會如此的粗魯野蠻。

晏萩捏著朱芬芳的下巴,“這一次,我打你四巴掌,是小懲大戒。要是讓我再聽到你口出惡言,我就拔掉你的舌頭,讓你永遠都說不出話來。”

朱芬芳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被晏萩兇狠地話嚇出了眼淚。

“你想嫁給唐祉,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有要嫁的人,聽懂了嗎?”晏萩拍著朱芬芳的臉頰道。不是她不厚道,她對唐祉本就沒那意思,所以這個麻煩,還是由唐祉自己去解決。

朱芬芳不相信這話,“你不嫁給祉表哥,你能嫁給誰?”

“嫁給我的英雄。”晏萩唇角上揚,眸光閃閃亮,“在我的心中,他比唐祉強上百倍,千倍。”

“你想嫁太孫?”朱芬芳覺得能比得上唐祉的人,也就只有唐禮了。

夏蟲不可語冰。

晏萩懶得跟她白費唇舌,鬆開了她的下巴,“滾。”

麥雀也放開了朱芬芳,朱芬芳落荒而逃。

晏萩正要繼續往淨房去,麥雀扯她衣袖,“小姐,傅……傅公子。”

廊外的花壇邊,傅知行靜靜地站在那兒;晏萩眉開眼笑,“傅表哥。”

傅知行抓住欄杆,撐起身子從廊外利落地翻到了廊內,穩穩地落地,走到晏萩面前,“手疼不疼?”

“有點疼。”晏萩不懂打人耳光的技巧,打朱芬芳的耳光,頗有點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傅知行托起她的手,“下次打人,拿東西打。要是一時沒找到趁手的,就拔頭上的金簪,用金簪扎人。”

這話太合心意了,晏萩歡喜地往他身上跳,傅知行順勢抱住她,“就這麼開心?”

晏萩重重地點頭,“很開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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