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抬起眼簾來看了賈璟一眼,沒有多說,只是沉聲吐出了兩個字:“回去!”賈璟立馬躬身一禮,乾脆利落的答道:“好嘞!”便坐了回去。

眾人看著賈璟滿臉寫的都是“慫”字的樣子就是一陣嘲笑,賈璟黑著臉,笑笑笑個屁啊笑!你們笑話我慫?哈!哈!哈!說的就跟剛才你們不慫一樣!

不慫你們怎麼不學劉三名那個老鱉三一樣,玩出死諫啊?笑話我慫?我是小慫蛋,你們就是一幫老慫蛋!

賈璟臉色陰沉的坐在那裡心中一陣腹誹…………

永熙帝掃視著四人道:“眾卿不必再勸!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朕一定要做!”四人一愣,隨後抬起頭來,正好和永熙帝堅定的眼神對視到了一起。

四人沉默了一陣,隨後才起身一禮道:“臣等謹遵陛下旨意!”永熙帝很明確的表示了,這件事情必須按照我說的做!

當一個人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的時候,勸是沒用的,就算你說的天花亂墜,說的再如何有道理,也是絕對一丁點兒作用都沒有的!

所以四人立馬及時止損的同意了此事,煩一點兒煩一點兒罷,看永熙帝這意思,要是這次誰不聽他的,估計當場就得被擼了官兒回家奶孩子去!

四人也不敢再勸,只得點頭同意,心中卻是恨不得給內閣那幾個人幾個嘴巴子清醒一下!你們瘋了?啊?往常這種事情你們不是跟聞著味兒的蒼蠅似的撲上去?現在咋一個比一個消停了?

還真怪不上內閣,因為五軍都督府自己也沒挺住啊…………內閣是看出了永熙帝今日心事重重,而且十分堅定的要執行此事!

明君都是聽勸的,所以永熙帝一直聽勸,但是今天永熙帝前所未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他堅決且果決的必須要做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皇帝的確不是隨心所欲的,但是皇帝在鐵了心之後,的確是可以隨心所欲的…………

內閣終究是依附皇權而生,是執行皇帝的意志!真要是他們非要忤逆皇帝,其實結果只會一個比一個慘,所以上官儀很爽快的就答應了這件事,其他內閣閣老們也完全沒有意見…………

他們看出來了,永熙帝很不安,而真龍要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收到了威脅,那可就不是掉一兩個腦袋,或者是花點兒錢就能解決的了!

所以上官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支援所有永熙帝的提議,不就是花點兒錢嗎?花!咱賺錢不就是為了皇帝?您說怎麼著都成!只要您能安安穩穩的,這錢花就花了!

所以這個難題才被內閣推給了五軍都督府…………

五軍都督府顯然在專業角度上咔咔給永熙帝一頓忽悠之後,也沒忽悠住,那還能怎麼辦?皇帝都說要練兵,那就練唄!

這件事只能是如此這般被定了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分責任的問題罷了,宋清自然是和吳逵仍舊掌管自己手底下那些老人,負責在東城和西城聯防。

而賈璟也依舊是領著玉麟軍,京營和五城兵馬司也被一同劃歸賈璟麾下呼叫,負責北城的聯防。

最後任京禮麾下被劃了兩個宋清和吳逵的京營,分別是奮武營和鼓勇營,再加上已經被荒廢了很久的敢武營。

要不是永熙帝看起來這次是真的很認真,連賈璟都要以為,永熙帝其實是在打著這個旗號故意偏袒任京禮了!

別是故意如此,其實是想給任京禮個新手大禮包罷!這個新手大禮包夠豐厚,就看這段時間裡任京禮能不能吃下了…………

被一人分走一座京營很顯然的讓宋清和吳逵臉色都不算好看,賈璟難免有些幸災樂禍,不過轉頭一看大家領的都是真正的精兵良將,再看看自己手底下。

除了自己的嫡系部隊玉麟軍之外,那兩個是什麼玩意兒?京營的戰鬥力在在京武營中頂多算是中流水準,再加上此時京營實則分為兩派人心不齊,戰力大減!

再看看那個…………五城兵馬司,說是兵,實際上就是什麼髒活累活都乾的城管………

他們的戰鬥力,不比街口扛大包的老太太強到哪兒去,甚至還遠遠不如!因為老太太沒準兒都敢殺雞,而他們手上見過最近的一次血很有可能是痔瘡犯了不小心撓破了…………

這樣一想,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賈璟頓時笑不出來了,等到細細再一想,宋清在東城幾乎都是富得流油的商戶和富商,這次絕對是能打著聯防的旗號吃的滿嘴流油。

而雖然吳逵沒領到這個肥差,但是他是在勳貴豪門,皇親國戚雲集的西城,那裡別的不說,最起碼治安絕對是一等一的!他去了估計每天也就是喝喝茶看看報紙,呃,邸報,沒天上班等著下班就行。

而任京禮雖然被分到了南城,南城現在雖然說是窮,但是實際上大燕如今蒸蒸日上,只要不是懶漢,小日子絕對是過的滋滋潤潤的!

所以實際上南城其實就是一幫平民老百姓罷了,而且他雖然被分到了南城,但是也藉機打破了僵局,一下子獲得了三座京營!實現了勢力最開始的積累!

只有他賈璟,分到的是最爛的軍隊,然後要對付的,還是以“髒亂差”著名的三不管地帶!

北城那幫人,是真的有可能一眼不和,就拔刀殺你全家的那種!雖然賈璟肯定是不怕,但是能夠忍受大便的臭味,不等於可以吃下去………

所以賈璟此時難免臉色愈發黑了下來,幾人見狀,自然是也明白過來賈璟是再臉黑什麼,不由得也是幸災樂禍起來。

只是到最後四人卻是心中齊聲嘆了口氣,其實大家都是難兄難弟罷了,要做事,哪有不傷人的?

宋清雖然在富得流油的東城,但是東城那些商戶哪個不是手眼通天?給宋清送點兒錢可以,但是獅子大開口絕對不行!而且這錢是那麼好拿的?拿了錢就得保人家平安!

要是自己拿了錢,手底下的兵們還跑去人家店裡鬧事,或是攪擾到人家不能做生意,那自己不就是坐蠟了?

再說吳逵,西城是安全輕鬆,但是西城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貴人?這幾萬十幾萬人整天在西城轉悠,難免就有開罪的地方!

要是真惱了人家,吳逵怎麼辦?人家怎麼辦?比他地位高的,雖然少,但不是沒有,人家要找他麻煩,他能怎麼辦?

比他地位低的,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是暗地裡絕對是記上一筆了!所以他這回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而任京禮同樣如此,他的雖然簡單點兒,面對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但是他還要面對一個被打廢了沉寂多年的敢武營,還要面對兩個人心不齊的武營,他能不能吃的下,會不會被反噬還是兩說呢!

但是沒有辦法,皇帝的命令,你敢不聽嗎?很顯然的,賈璟等人現在也意識到了什麼,永熙帝今天的情緒很反常,這種形式作風也絕對不是永熙帝的風格。

他們都知道,只是他們不敢說,不敢問罷了……………

卻說賈璟走後,賈家女眷們自然是萬分擔憂,但是卻又只有乾著急,這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人也都上車了,總不好再回去不是…………

所以賈母大手一揮,賈璟忙賈璟的,咱們玩兒咱們的!還能讓他掃了興不成?左右也有他留下的親兵護衛,就算沒有原來也是該如何出門玩樂如何玩樂的,更何況現在有了?

原本大家的興致就還是很高的,王夫人最近也很想拜拜佛,所以大家聽賈母如此說也就沒了後顧之憂,只是想了想,到底是沒有男丁作陪,她們一幫子娘們兒,便不好去寺廟。

故而賈母便決定換個尼庵去玩玩,王夫人恰巧前幾日聽人說西門兒外有個牟尼院,存有觀音遺像並貝葉遺文,便想著去瞻仰一番。

命人去與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一聽也來了興致,故而一家子浩浩蕩蕩的便向著西門走去,出了西門,走了沒多久,便見一尼姑庵隱於青山古道之間,松柏遮掩,香菸環繞,果然一處古剎!

眾人是臨時起意前來的,故而牟尼院內僧眾並不知道此事,故而在親兵們包圍了牟尼院之後,牟尼院的尼姑們才發現了這些突然闖入的親兵。

賈母急忙派鴛鴦去跟牟尼院的主持大師解釋,並且奉上了一筆香油錢,牟尼院的主持本身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再說也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咳,佛祖用不到錢,但是佛祖的金身總得用錢不是?佛祖的信徒也不時風餐露宿就行不是…………

所以牟尼院自然是為賈家眾人“大開方便之門”賈母等人拜謝之後,便進去參觀去了,湘雲寶玉貪玩,但是礙於賈母王夫人在,這才強壓著性子跟著觀賞。

牟尼院的主持親自帶著賈母等人拜佛觀賞,牟尼院其實並不小,共有中東西三路院,每一路都足足有四進院的大殿!

賈母等人看過了牟尼院有名的“重臨集篆三十二體金剛經刻石”又拜了一路佛,自然是少不了在佛前添幾分香油錢,隨後便向牟尼院主持請求瞻仰一下傳說中的觀音遺像。

牟尼院主持自然是爽快的應下了,隨後眾人便又在主持的帶領下拜過了觀音遺像,其實就是古觀音像,並不是說就是真的觀音就長那樣的像…………

隨後黛玉並寶釵等人還是想觀賞瞻仰一下貝葉遺文,牟尼院主持有些為難,因為貝葉經與遺像不同,這玩意兒儲存很難,所以輕易不好出示。

但是這種為難,還是在賈母的“虔誠之心”下被打動了,牟尼院主持表示貝葉經並未與觀音遺像放在一起,所以眾人還要去她的住處看。

眾人也不嫌麻煩,便請她帶路去了,眾人穿過幾處大殿,很快就趕到了牟尼院主持的住處,只是眾人正自玩笑之時,卻猛然見聽到了一聲聲唸誦經文的聲音。

眾人不由得安靜了下來,那聲音恍若晨鐘暮鼓,又恍若冬日陽光初照,緩緩衝破積雪的溪流,清冷而古樸,唸誦著經文,竟也有了幾分味道…………

眾人皆是沉醉在這吟頌聲之中,皆是閉眼傾聽,緩緩感悟,王夫人甚至都流出了激動的淚水,雙手合什喃喃的唸叨著什麼。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

“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眾人自不知不覺間,竟然不知何時站在這裡聽完了整整三十二品金剛經全文!王夫人擦了擦眼淚,顯然是感動不已。

姐妹們也是讚歎不已,賈母慨嘆道:“寶剎竟有如此佛法精深的高僧,何不為我等凡夫俗子引見一番?也好叫我們瞻仰學習一番。”

牟尼院主持神色有些奇怪,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躬身宣了句佛號道:“回太夫人,這位並非是我院內僧眾,不過的確是位佛法極為高深之人,若是諸位小姐太太有相見之意,我可代為傳達。”

王夫人連忙道:“有勞了,還請一定要請到這位師父,若是得她為我等講經開解,便是莫大的福分!”

牟尼院主持聞言雙手合什一禮之後,便向著一處院子走去,沒過了一會兒,便見她面露難色的回來了,對賈母和王夫人一禮道:“實在是抱歉,太夫人,夫人,那位並不願意見你們。”

姐妹們聞言頓覺遺憾,只是到底是對佛法其實也沒多大興趣,對那誦經之人也只是好奇居多,所以倒也沒多失望,寶玉就更不用說了,他對二十歲往上的向來沒什麼興趣,更別說還是個會念經的老尼姑了!

真是死魚眼睛中的死魚眼睛!女兒家過了二十歲,就合該死了!卻學的什麼勞什子的佛?

賈母也是並沒有強求之心,故而只是有些慨嘆罷了,唯有王夫人,十分焦急的道:“為何?”

牟尼院主持為難了一陣,這才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此人並不是我牟尼院內僧眾,只是借住於此罷了,她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自小體弱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髮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換做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邊只有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伏侍。”

要是這麼說,寶玉可就不困了!帶髮修行的小姐姐?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可就對佛法很感興趣了!

牟尼院主持繼續道:“只因聽人說都中我牟尼院內藏有觀音遺蹟並貝葉遺文,去歲隨了師父上來,她師父卻是位能人!極精演先天神數,於去冬圓寂了,妙玉本欲扶靈回鄉的,只因她師父臨寂遺言,說她衣食起居不宜回鄉,在此靜居,後來自然有你的結果,所以她竟未回鄉,如今就只在我這裡借住。”

王夫人一聽這唸佛的居然還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不由得更加驚奇!賈母也是同樣有些驚訝了,所以道:“如此,為何不肯與我們相見?”

那牟尼院主持苦笑一聲道:“她本就是官宦小姐,故而難免脾性有些驕傲,素日裡便是我們也是讓她幾分的,方才我去請她,她只說侯門公府,必以貴勢壓人,我再不去的,故而不肯前來相見,還望太夫人夫人見諒。”

賈母笑道:“我們本就是遊玩,她既然怕我們以權勢壓人,我們親自去見她便是了!”

眾人沒想到賈母居然有這麼高的興致,故而皆是有些驚訝,不過王夫人倒是很開心,能夠和這樣的人見面她還是挺高興的。

不同的是,這次就連寶玉也是很興奮了,帶髮修行的小姐姐,不知道長得為什麼模樣!是不是和菩薩一般………

眾人便向著妙玉的屋子走去,進了院子便聽到裡面靜悄悄的,牟尼院主持便喊道:“妙玉姑娘,您還在嗎?”

喊了兩聲皆是沒有回應,這時才聽見裡面一個小丫鬟道:“姑娘正在臨摹,不喜歡被人打擾,主持請回罷!”

眾人皆是暗自驚訝,人家給你地方住,現在上門來,你反倒是把人家關在門外?這卻是何道理?

牟尼院主持好像是習慣了一般,苦笑了一聲道:“妙玉姑娘,我說的那家貴人來了!她們想親自求見姑娘!”

這下里面徹底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傳來聲音道:“姑娘想問,是哪家的公侯貴門?何必如此執著要見?”

牟尼院主持剛要回答,賈母卻對著鴛鴦揮了揮手,鴛鴦點了點頭道:“我們是榮寧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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