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一陣驚喜,都是饒有興致的樣子,探春繼續道:“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平日裡也是作詩,不拘是怎樣,都算是玩樂,如此何不直接組個詩社,合該有個組織才是!”

眾人聞言都是興致勃勃,尤其是寶玉,連忙鼓掌道:“好好好!這個提議好!我早便尋思著了,咱們林林總總的也作了不少,合該起個社集一集才是!”

黛玉聞言笑道:“你們只管起社,可別算上我,我是不敢的。”迎春笑道:“你不敢誰還敢呢。”

黛玉詩才算是在眾人之中除了寶釵湘雲之外的佼佼者了,若是黛玉都不敢起社,那這個社也不就沒了意味?

於是寶玉連忙焦急的道:“這是一件正經大事,大家鼓舞起來,不要你謙我讓的,各有主意自管說出來大家平章,寶姐姐也出個主意,林妹妹也說個話兒。”

說完期盼的看向黛玉,黛玉卻笑而不語,寶釵也是搖搖頭笑道:“只恐叫人知曉了去,笑我們一幫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猖狂無才,讓人恥笑了去!”

寶玉聞言連忙道:“誰敢恥笑?且莫說林妹妹寶姐姐的詩多有靈性,比那些鬚眉濁物的不知超出了多少!就光說咱們作的詩,就是不好,也只作著頑頑,誰還當真了不成?”

眾人聞言也的確是一陣心動,黛玉和寶釵到底也是才女,難免的更有這個心思,所以便都笑而不語,算是預設了寶玉的說法!

原本眾人以為最穩重的李紈卻是也是罕見的興致勃勃的道:“這事雅的緊!前兒春天我原有這個意思的,後來我想了一想,我又不會作詩,瞎亂些什麼,因而也忘了,就沒有說得!”

李紈笑著道:“誰承想今兒竟然叫三丫頭先提了出來!既是三妹妹高興,我就幫你作興起來,你們若是要起詩社,我自薦我掌壇。”

眾人都是一陣笑,探春道:“你若是早想,早便該說出來的,如今就只是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實在是沒的趣味,這才想起起個詩社頑頑!本就是頑,我年歲又小,這才敢說出口的!”

眾人也是一陣附和,黛玉本就心動,此時也不推諉了,便笑道:“既要立個詩社,沒有規矩卻是不成的!”

眾人原本以為這些會是寶釵提出來,但是沒料到黛玉居然率先提出來了,所以眾人都是看著黛玉,黛玉笑道:“我只提一個,既然定要起詩社,咱們都是詩翁了,先把這些姐妹叔嫂的字樣改了才不俗。”

若是真的起了詩社,還是姐姐妹妹的叫著,難免有些出戏,也玩的不痛快!因此眾人聞言也都是興致勃勃地暗自點頭,這裡最年長輩分最高的李紈便主動張口道:“極是,何不大家起個別號,彼此稱呼則雅。”

說著又主動定了自己的號道:“我是定了!便叫稻香老農,再無人佔的。”她今日也是聊發少年狂一把,顯得興致很是高昂,顯然寡居生活對她的精神壓迫也是很大的。

她這帶來頭,眾人也都不束手束腳了,於是便都各自興致勃勃的想著自己的號,探春最先笑道:“那我就是秋爽居士罷。”

寶玉連忙道:“居士,主人到底不恰,且又累贅!這裡梧桐芭蕉盡有,或指梧桐芭蕉起個倒好。”

這裡畢竟是賈璟的園子,而探春終究是西府的人,況且還是個終究要出閣的姑娘,賈璟不在意,也不好隨便亂稱主人居士之類的,寶玉也不想跟賈璟扯上什麼關係。

探春細細一想嗎,也是笑道:“有了,我最喜芭蕉,就稱蕉下客罷。”眾人都道別致有趣,黛玉卻想了一陣之後壞笑道:“你們快牽了她去,燉了脯子吃酒!”

眾人聞言皆是不解,黛玉便笑著解釋道:“古人曾雲蕉葉覆鹿,她自稱蕉下客,可不是一隻鹿了?快做了鹿脯來。”

眾人聞言皆是一陣大笑,探春哪裡肯吃的這個虧,於是便也笑道:“你別忙中使巧話來罵人,我已替你想了個極當的美號了。”

說著便轉頭又向眾人道:“當日娥皇女英灑淚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瀟湘館,她又愛哭,以後都叫她作瀟湘妃子就完了!”

黛玉聞言喃喃的唸叨著瀟湘妃子,自己也是喜歡的,但是卻不肯嘴上服軟,於是便哼了一聲,驕傲的道:“我如今早就不哭了!誰曾見我哭過?”

探春也是不肯認輸,於是壞笑著道:“如今不哭,想來林姐夫忙了起來,南征北戰的,或是公務案牘,顧不上她時,將來她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是要變成斑竹的!”

眾人聞言都是一陣大笑,無外乎探春話裡話外的那個“林姐夫”怎麼聽怎麼像是賈璟,除了賈璟,她們本也不認識誰忙於案牘公務,且還能南征北戰的,,,,,,

於是眾人都是一陣大笑調侃黛玉,寶釵也沒小氣到因為這種玩笑話著惱,只是到底心裡有些古怪,畢竟愛都是自私的佔有,誰要是這種事情上大方的話,無外乎是愛得不夠深罷了。

黛玉居然罕見的服了軟,羞喜的笑著轉過了頭不理眾人,卻也是認下了“瀟湘妃子”這個別號!

一旁的寶玉顯然是也是有些心情低落,怔怔的看著黛玉羞喜的表情發著呆,心中恍若刀絞一般,又好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但是畢竟是好不容易到了如今這種熟悉的氣氛,他又實在是捨不得這樣的氣氛破壞,於是只能是強顏歡笑,只當做是沒聽懂探春那句話裡的意思。

一旁的李紈雖然看寶釵好像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到底是怕她對黛玉和探春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於是連忙打斷這種詭異的氣氛笑道:“我替薛大妹妹也早已想了個好的,也只三個字。”

惜春迎春都問是什麼,寶釵也有些好奇的看向李紈,李紈便笑道:“我是封她一個蘅蕪君了,不知你們如何?”

探春連連笑道:“這個封號極好!”寶釵也是暗暗的唸了一遍,自己也是喜歡的,便也預設了下來。

一旁的寶玉見狀有些按捺不住道:“你們既都有人想好了,那我呢?你們也替我想一個!”

眾人聞言都是詭異的看著寶玉,探春好笑的道:“再過些時日,你就要隨二哥哥外面做事去了,我們姊妹們組詩社,又與你何干?”

寶釵怕探春說的話有些重了又讓寶玉鬧起來,於是連忙攔住了探春,隨後笑著勸寶玉道:“你到時候怕是要忙於公務的,哪裡還能跟我們胡鬧?”

寶玉怔怔的發著呆,隨後焦急的道:“便是忙裡偷閒,也可使得了!二哥不也是,不也是有閒暇之時?莫非我去了外面做事,姐妹們就都識不得我了?”

眾人無奈的面面相覷,卻是黛玉道:“既如此,也不妨礙你正事,我們自然也拉著你的,只是你自己須得知道,你是外面做事的爺們兒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這般可憐兮兮的,倒好像是大家都跟他絕交了一般,眾人自然不好說什麼。

於是寶玉又笑著向眾人討別號,李紈便笑著緩和氣氛道:“你還是你的舊號絳洞花主就好。”

賈寶玉聞言臉色一紅,這原本就是他小時候不懂事,學著大人自己給自己取的號,此時被李紈說起黑歷史,難免就有些羞澀的笑道:“小時候乾的營生,還提它作什麼………………”

探春本不想叫寶玉在這種事情上摻和太多,畢竟人家賈璟都拉扯你了,你還不長進往脂粉堆裡滾,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所以探春連忙道:“你的號多的很,又起什麼?我們愛叫你什麼,你就答應著就是了。”

寶玉聞言也知道如此笑著應下了,李紈又對興致缺缺的惜春探春道:“二姑娘四姑娘起個什麼號?”迎春連忙道:“我們又不大會詩,白起個號作什麼?”

探春不願意落下其他姐妹,於是連忙道:“雖如此,也起個才是。”寶釵便直接給她們按上了道:“她住的是紫菱洲,就叫她菱洲,四丫頭在藕香榭,就叫她藕榭就完了。”

兩人想了想,也便都認下了,只是隨後眾人就看向了從一開始就很沉默的湘雲,寶玉興沖沖的道:“雲妹妹起個什麼號呢?”

湘雲低著小腦袋瓜,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但是聞言還是抬起頭看了一眼眾人道:“啊?我,我不知道………………”

眾人的號都是按著自己住的地方起的,只有湘雲,她原本就在賈家是個客人,每次來也都是今天住在蘅蕪院,明天就住在瀟湘館的,所以湘雲從一開始就很沉默。

眾人見狀難免的也跟著沉默了下來,看著湘雲這個可憐娃,都是一陣心裡發堵,湘雲在她們眼中已經是個漂泊流浪的可憐孩子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的,湘雲那個家,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了,甚至說,湘雲要是不生在那個侯府對湘雲反而是個更好的結果!

保齡侯府雖然是湘雲她爹用生命保住的爵位,但是現在她叔叔嬸嬸卻只能維持湘雲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明明是個正經的侯府嫡系大小姐,但是看看在座的,四大家族中地位最低的皇商薛家出身的寶釵都比她體面!

眾人難免的有些心酸,黛玉更是悄悄的轉過頭去抹了兩把眼淚,隨後寶釵笑著撫了撫湘雲的額頭道:“這有什麼的?不拘是物,還是花鳥魚蟲,什麼不能取作號?沒了束縛,反倒是更改天馬行空了才對!”

湘雲聞言原本沉悶的表情頓時靈動了起來,她也不想讓大家為她的事難過,她原本也不是這個意思,往日裡家裡多難過的事情,她也從來沒對著姐妹們提起過,只是實在是敬佩寶釵,才偶爾向她傾訴。

自己的苦終究是要自己承受消化,說給別人,只會讓人家心煩,所以湘雲從來都是樂樂呵呵的面對著眾人,這次實在是有些難過,這才沒有遮掩住流露了出來,看到眾人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受到影響,湘雲其實早就懊悔了。

所以寶釵如此一說,湘雲便連忙笑著一擊手掌道:“對啊!我想到了!那我就叫………………”

賈璟看著手裡的鋼管無力的嘆了口氣,丟到了桌子上,老宋頭伸出燒的通紅的鐵棍往上一按,只聽的“刺啦啦”一聲響,那原本應該十分堅挺的鋼管,居然瞬間軟嗒嗒的融化了。

老宋頭將手中的鐵棍丟回了燒的通紅的爐子裡,摘下了手上的鹿皮手套嘆口氣道:“侯爺,這燒了一天的鋼,還是這般,滲碳法炒鋼法老朽等人都試了個遍,實在是不知道侯爺所說的那種不發黑的鐵錨究竟是如何煉的啊!”

賈璟沉默著,緊緊的抿著嘴不說話,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一起,一旁的成於道擦了擦額頭上因為爐火炙烤而源源不斷流出來的汗,上前對賈璟道:“侯爺,這種事原是有的,據下官所知,這種工藝原是有的,或是誇大其詞,或是確有其事。”

成於道嘆口氣道:“誇大其詞者自不必說,只說就算確有其事,那麼這等工藝,大機率也是流傳不下來的,匠人們都是靠手藝吃飯,你的手藝高了,那自然我們就吃不上飯。”

“故而這等人大多不常出手,就算出手也是極其稀少,又敝帚自珍,這技法自然就是越傳越少,等到了哪一代,指不定就徹底絕了根!再加上各種門戶之見,這等手藝失傳,便也是常有之事了………………”

賈璟緩緩的點了點頭,只是眉頭還是緊緊的皺著,看著眼前燒的通紅的火爐,工匠們也都沉默著看著這位侯爺,他們已經陪他“玩”了一天了,明明是在他們眼中已經是超規格的鋼材了,但是到了這位侯爺眼裡,照樣還是不合格!

賈璟現在的狀況絕對不算好,蟒袍的下襬隨意的紮在腰間,身上臉上滿是灰塵,灰頭土臉的和四周的匠人們沒有一點差別了,甚至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難免的身上的衣物被滾燙的鐵水燙了幾個洞,胳膊上自不必說也是落了一個個小小的疤痕。

你說說,您一個錦衣玉食的大侯爺,何必跟我們這些苦哈哈一樣在這裡遭這個罪呢!反正匠人們覺得自己要是個能穿蟒袍的人物,他們絕對這輩子都不往鐵窯裡走半步!

賈璟卻擦了擦臉,堅定的道:“接著來!這次再把轉爐時的精礦粉的量放少點,把火給燒的更旺!”眾人無奈,只能按著賈璟說的去做。

賈璟轉過頭對成於道道:“這個鐵窯被我們五軍都督府徵用了,他們今年的課鐵交上的就罷了,沒交上的,不必交了,都算在我頭上。”

成於道無奈只能拱手稱是,而四周的將人們聞言也是鬆了口氣,您要是頑頑就走,我們陪你玩一兩個時辰沒啥,就是玩了一天,我們也認了!大不了明天加班加點給整出來,但是您要是一直佔著要我們陪您玩這個,那我們也不是閒得蛋疼的……………

不過賈璟徹底的解決了他們的後顧之憂,這一個班組的課鐵全都取消了,那自然也就不用為了指標瘋狂加班了,他們自然也就鬆了口氣,這回您想咋玩咋玩!

至於成於道也沒太把這件事當回事,一個班組的課鐵而已,又不是讓整個鐵窯停擺,要是整個鐵窯停擺跟賈璟搞這個,那這麼大的事成於道可做不了主!

賈璟吐了口唾沫,看著軟嗒嗒的鋼管道:“宋老,咱們鐵窯的鐵礦是哪裡來的?”老宋頭連忙道:“是密雲縣一代的鐵礦石,您的意思是?”

賈璟沉吟著道:“宋老,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鐵礦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各地鐵礦的不同導致的?”

老宋頭搖了搖頭道:“侯爺有所不知,這鐵礦與其他礦石不同,並無什麼高低純粹與否之分,鐵礦之間的不同,乃是一塊礦石之中所含鐵粉之多寡,而非有什麼別的區別。”

賈璟恍然的點了點頭道:“您的意思是說,鐵礦都是一樣的,只是其中鐵的含量多少的區別?”老宋頭點點頭道:“正是,練出來的都是一般的鐵,只是有的鐵礦含鐵較多,有的則少罷了,比如京畿一代,多用密雲縣,遵化縣,盧龍縣及遷安縣的鐵礦。”

“其中尤以遷安縣的鐵礦純粹,老朽記得,遷安縣所產之鐵礦,一塊礦石之中含鐵便約莫有五六成之高!”

賈璟摩挲著下巴,隨後轉頭對成於道道:“去傳我的令,叫人去遷安縣鐵窯,命他們派些匠人並鐵礦石一併送入京中來!”

成於道連忙便去了,賈璟則又對柳澤吩咐道:“你去與清風說,就說派些咱們的人去遼東,去尋找一種黑色的礦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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