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可什麼都沒做。”蘇利攤開了雙手。

那是一雙看起來柔軟的少年之手。

沒有任何僵硬的手繭, 也沒有任何歲月在其上刻下的痕跡。

加布裡埃爾大公的語氣沉重不少。

他看著被艾格伯特踩住了腦袋的森文子爵,用力地敲了敲手裡的手杖後說:“還不快給蘇利大人道歉。”

蘇利成功在這稱呼之下頓住了。

而那個原本被艾格伯特踩在腳下的子爵,竟然在突兀地睜大了眼睛後說道:“他就是蘇利大人?!”

“不然你以為什麼樣的人, 才能指引世間?”加布裡埃爾大公的語氣莫名有些嘲諷, 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蠢貨。

事實上他也就是在看一個蠢貨。

之前是因為人太多, 所有人都這樣的情況下, 蘇利完全可以藉由這個藉口去開導自己。

“又或者說……”子爵說著說著咳嗽了一聲,接著又是一大口血嘔了出來,只是他那雙眼睛裡原本充斥著的怨恨, 不僅徹底消失不見,眼睛也好似燈泡一樣亮了起來。

“您的意思是指, 只有本身生活在地獄裡的人,才會隔空遙望最有可能到來的天堂嗎?”

沒人在乎蘇利艱難發出的聲音, 又或者說, 即便聽見了,貴族們也控制不住想要八卦的心思。

“不……”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讚美些什麼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吝嗇自己的華麗詞藻……

“看那張臉啊, 就像是傳說書籍上刻畫的神之容顏!”

而蘇利此前已經被壓下去的社死之心, 也已經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怪不得那個白袍人能那麼生氣,要是我在知道蘇利大人的身份的情況下,面對森文子爵的挑釁,只怕是會控制不住的直接和他來一場生死之戰吧。”

蘇利:“不……”

“高德佛裡師敬佩之人,也只有可能是這個樣子了。”

蘇利:…………

可現在不一樣。

“我也是!高德佛裡師臨死之前都在遙望的人啊……明明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們卻一無所知。”

………………………………

“而且只有蘇利大人這樣的人, 才能讓猶如野狗一樣的黑暗元素師, 選擇臣服?”

梅維絲看著蘇利憋了半天, 卻只憋住這一個字的模樣, 心裡控制不住地產生了一抹輕微的心疼情緒。

貴族在人類這一群體中,只能佔據極小一部分。

畢竟,只要他不尷尬,有問題的就只會是這個世界。

就是說, 淺淺心疼一秒。

沒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東西,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以及,性/癖。

“我此前不止一次地幻想,高德佛裡師推崇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存在,在沒有正式見到大人之前,我有空泛地想過,您是否猶如偉人一般高大,又是否如同吟遊詩人口中的神女般貌美。”

“如今近距離一看才突然發現,即便您的身材並不偉岸,也絕對比吟遊詩人口中的神女貌美。”

然後說這話的人,說的下一句話,差點沒讓蘇利一口水噴出來。

“不知道您願不願意和我一度春宵,雖說您的年紀目前看起來還小,但是我不介意身處上位。”

蘇利:………………

為什麼?!

他儘量控制住自己顫唞的聲線說著:“一本書就能讓你們變成這樣,那你們的自我,又算是什麼?”

“一本書當然沒有辦法讓我們變成現在這樣,我們只是明白,您站在我們無法企及的高度,也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風景。然後,您願意將這一份風景以文字的形式分享給我們。”

“我們看到的從來都不是一本書裡的文字,而是文字背後所代表的東西。”

“就像您現在的話一樣,我們的自我又算是什麼……從前可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等,什麼才是自我。”

說話的人以誇張的口吻不斷吹噓。

蘇利控制不住地抬了抬手指,但最終他也沒有頂著猶如觸電般顫唞的手,指著這群腦子裡彷彿灌了一噸海水的神經病罵上一句:“有病就吃藥。”

蘇利現在的想法就只有一個,找個地方,挖個坑,把艾格伯特……

埋了。

但是……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艾格伯特搞出來的那本書,就算被大法官推廣了其中某些話的衍生含義,可那位某種情況下,將公正兩個字刻進骨髓裡的老人家,輕易也絕不會將他放在容易影響人意識平衡的位置上才對。

公平,對於那位大法官來說,不只是字面意思,在他看來,平衡同樣也在公平的範疇之內。

所以,為什麼這本書現在仍然具備看似廣泛的不正常影響力?

蘇利轉移自己注意力的方式就是,從其他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比如說,將他推上被狂熱信奉的高位,能給那個老人家,不……應該說能給那個老頭帶來什麼。

他或許在算計些什麼。

使用排除法,第一個先排除的是,蘇利沒有讓身邊的人洩露出去的妖獸圈養論。

因為他此前和大法官談的合作是,讓這個國家更好,即便有所暗示,那個老頭,現在也不會思考到圈養論才對。

反過來說就是,那個老頭認為的不公平,也許有很大的一部分和黑暗教皇的想法相同。

比如說黑暗元素師不應該在確定持有能力的那一刻開始,就遭受追殺,畢竟,被追殺者和追殺者,都像是徹底忽略了司法。

前者忘記律法可以保護自身,後者罔顧法律,私自執行死刑。

再有就是,如果書的影響力持續走高,那蘇利會達到什麼程度?

答案是,代替,或者說覆蓋光明教廷的影響力。

儘管這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發酵。

蘇利這會兒就像是被分裂成了兩個人一樣,一個尷尬得恨不得直接摳出三室一廳,讓自己躲進去,另一個則是冷漠地審視著所有熱切地圍著他談論與那本書相關話題的貴族。

這些人的眼神,不像是狂熱的信徒,更像是一個看到熱切八卦後,移不開視線的八卦者。

與艾格伯特不同,也與暫時居住在旅館裡的其他人都不相同。

他們,不管是追逐那本書,還是追逐高德佛裡,更本質的東西其實都是,追逐流行。

就像是被毀滅了多時的特洛斯家族,他們在存在的時候,也將自己的寶石變成了身份的象徵一樣。

蘇利現在就處於那時寶石的位置。

誰都想得到,因為特殊,因為稀少。

但這份得到的想法,又在艾格伯特與梅維絲的實力壓制下,不敢真正動手。

語言在這種時候,就只能成為唯一的發力工具。

反過來說,這群人仍然把他當成了一件物件。

不同於尋常普通人認為的,“他說的話確實有點道理”“聽聽看也沒有什麼壞處”“這些東西對我也確實有些幫助”。

貴族們追捧高德佛裡,還稱呼高德佛裡為高德佛裡師,本質就只是在向外表現,自己究竟有多麼尊重一個死人。

而面對一個死人的“師父”,那隻需要表演出更加狂熱的態度就行。

加布裡埃爾大公只憑三言兩語將情況引導成現在這樣,蘇利心中冷漠地想著,只怕他和大法官,也是面和心不和。

說來也是,宴會舉辦地在這裡,認為艾格伯特與梅維絲可以隨意對這裡打砸地預設規則,也只是蘇利的單方面的定義。

宴會的舉辦方——加布裡埃爾大公顯然不這樣認為。

那反過來說,梅維絲之前的那句話,就又會多出一個含義。

加布裡埃爾大公,宴會的主辦方,阿米克比三位大公之一——

也屬於可以隨時被滅了的貴族!

“不要再演些沒有意義的三流話劇了。”蘇利的理智將社死的情感徹底壓了下去,他綠色的眼睛冷淡地看著在場所有人。

“一個只有在知道他人身份後,才會表露出尊重的群體,永遠都不會明白,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

“修養源自自身,高貴出於靈魂,而你們那不加掩飾的傲慢,就只是浮於臉皮之上的醜陋之物。”

蘇利低頭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這個舉動是在向身旁的艾格伯特和梅維絲透露一點。

那就是,他不想再看到眼前貴族中的任何一人。

合作者的義務當然比不上蘇利本身,於是艾格伯特第一時間就想帶著他離開。

既然蘇利大人不願意看到醜陋之物,那醜陋之物,就永遠都別想再進入他的眼中。

何況這些虛偽之輩,愚蠢的腦子也不見得能讀懂那本書真正的含義。

梅維絲同樣也是這樣想的。

小孩不願意,那就只有讓令他感到不適的人明白,你們實在惹人煩。

此前能短暫壓制著光明教皇打的梅維絲,首次展露出的屬於頂尖強者的,一人可抵千軍萬馬的姿態。

光暗元素混合後有著極強的破壞力,她只需要將這股力量順著腳掌輸向地面,就能瞬間讓被多種元素強化過的地面,變成廢墟。

而那些站不穩的貴族,更是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打到重傷陷入昏迷。

不過梅維絲也始終謹記蘇利說的,吃飯的場所不要殺人這句話。

這句話在梅維絲看來,就等同於,如果在吃飯的場所殺人,那之後吃飯的時候,就會控制不住的想起死人。

這很影響食慾。

可不殺,在某些時候,會遠超於殺人帶來的恐怖。

不是誰都像藍哲一樣,敢於在妖獸森林的各種地方探險,收集藥材,並將頂級藥材視若尋常。

在這場一人包圍眾人的單方面圍毆過程中,傷重的人會深刻地明白,什麼叫做:“無力量者,卻擁有著可以隨時毀滅任何貴族的力量。”

這份恐怖,經年不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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