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寧楹略有些僵硬地回過頭來，對上雲清淵凜似霜雪的瞳眸，頓時一陣心虛。
完了，全完了！
她就算對師尊沒有非分之想，這下他也一定會誤會了。
她向顧歧和桑錦瑟投以求救的眼神，不料他們卻不願意當電燈泡，溜得比誰都快，早已不見了蹤影。
寧楹：“……”
她望著銀髮白衣的清冷師尊，大腦快速運轉，努力思索著措辭。
“為師都知道，”清風明月的仙尊淡聲道，“不必解釋。”
寧楹略有些緊張，“師尊，您知道什麼了？”
雲清淵露出瞭然的表情，“徒弟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正常。”
寧楹：“？？？”
寧楹差點被銀髮美人的淺笑晃花了眼，有種暈暈乎乎的感覺。
雲清淵面色微冷，“你說的這些，為師也可以做到。”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這兩人才分出勝負，取得勝利的是修為稍高一籌的佛子。
寧楹掰著手指頭數道：“別人都有師孃，我也要有。別人的師孃超好的，溫柔體貼，會給徒弟做飯縫衣服，徒弟不開心了還會溫言哄勸……”
她轉移話題道：“師尊，您不是在觀看比試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寧楹回過神來，覺得師尊這麼美，居然沒談過戀愛有點不現實，半是試探半是好奇地問道。
“何出此言？”
寧楹一怔，“誒？”
“師尊，我什麼時候也能有一位師孃？”
“找我？”寧楹微怔。
雲清淵此時已收回了手，被清冷衣袖半遮住的修長指尖輕顫了下。
沒等她反應過來，雲清淵便已拂袖而去，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難道師尊覺得和她相處很有趣嗎？
師尊怎麼可以這麼蠱人，這讓她還怎麼尊師重道！
顧歧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寧楹的旁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都快睡著了，這兩個人才打完。”
桑錦瑟點頭道：“對，這都打了大半天了，難怪師尊也覺得無聊。話說回來，寧師妹，師尊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坐在評委席上一直冷著臉，你跟他說什麼了？”
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雲清淵薄唇微勾，露出清淺絕美的笑意，“和你待在一起，我從不覺得膩煩。”
“阿楹，你怎麼了？”雲清淵慢條斯理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懷疑師尊一定誤會了，這天聊不下去了qaq。
雲清淵垂眸看向她，清冷漠然的瞳孔深不見底，彷彿對萬事萬物都不關心，“那兩位小輩打得毫無觀賞性，對罵又太吵。我覺得無趣，便回來找你了。”
寧楹撓撓頭，只當師尊是有事離開，又趴在了露臺邊緣，繼續看佛子和龍宮太子打架。
“也沒什麼，”寧楹不解，“只是說我也想有一位師孃。”
桑錦瑟：“……”
師妹的榆木腦袋還沒有開竅啊！
寧楹想起要請師姐和師兄吃飯，快樂地把師尊拋在了腦後。畢竟仙尊那種層次的事，不是她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師妹所能干涉的，想必師尊是在為了天下興亡而憂心吧。
據她瞭解，人皇此次前來參加試劍大會，便是有事請仙尊幫忙。大道運轉亦有命定之劫數，原本平靜祥和的人間，漸漸出現了妖鬼、心魔之類的邪物，雖然如今局面尚可控制，但有仙尊坐鎮畢竟不同。人皇一脈雖然曾出過仙人，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且那位仙人也早已飛昇，顧不上下界的事。
寧楹收斂思緒，覺得這些事離她太遠，認真思考起今天晚上該吃什麼。
“不如我們自己烤肉吃吧！”顧歧提議，“我這裡有凡間的調料，灑在烤肉上，隔壁的外門弟子都饞哭了！”
“燒烤嗎？”寧楹一怔，“不知道師尊讓不讓……”
仙尊喜靜，他們若在對影峰搞出什麼大動靜，只怕又要捱罵。
“還有，靈獸肉去哪裡搞？”桑錦瑟也略有遲疑。
顧歧大笑一聲，“哈哈哈哈，當然是下山打獵啊！”
寧楹：“……”
桑錦瑟：“……”
邀月宗地處幾條靈脈的交界之處，乃是一處靈氣氤氳的福地，附近便是連綿無邊的原始森林，去抓靈獸非常方便。
而且還省錢。
最終，顧歧和桑錦瑟達成共識，一同下山抓靈獸去了。以他們二人元嬰期的修為，只要不太過深入原始密林，便不會遇到危險。強大的靈獸都很有地盤觀念，對仙尊忌憚不已，不會輕易接近邀月宗，免得哪天就被隨手殺了，也只有那些不太聰明、靈智未開的靈獸才會徘徊在宗門外圍。
臨走之前，顧歧把鍋碗瓢盆還有調料之類的東西，一股腦塞進了寧楹懷裡，“師妹你先找地方生火，我們去去就來。”
寧楹點了點頭，師兄師姐不讓她跟著去，她也沒有勉強。
畢竟，顧歧的真實修為其實也就比仙尊略遜一籌，完全可以在原始森林裡橫著走。她倒不擔心他們會遇到危險。
目送著二人御劍飛走以後，寧楹藉著幽微的暮色，開始搜尋起合適的燒烤地點。
主峰附近是肯定不行，會被執事長老盯上。對影峰直接不考慮。後山的草木太多，引起火災便不好了，而且晚上蚊蟲也多。
思索片刻，寧楹物色到了一個好去處。
邀月宗的邊緣地帶有一座荒廢的山峰，據說是宗門禁地，只有幾座破屋子和空蕩蕩的廣場，平時壓根沒人居住。
燒烤什麼的就要在禁地裡搞才有趣！
寧楹輕鬆避開巡邏的執法弟子，御劍落在荒廢山峰的廣場上。皎潔的月光灑下，如水一般鋪滿了整個廣場，旁邊的樹木簌簌搖動，影影綽綽。
這時，寧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這地方僻靜是僻靜，也不怕被發現，只是——”
“如果鬧鬼了怎麼辦？”
最開始她還有些害怕，但轉念一想，以她大乘期的修為，怕是鬼見到她也要繞著走。
想到這裡，寧楹隨手捏了個訣，清理了一下廣場上的落葉，把顧師兄給她的燒烤架、鍋碗瓢盆什麼的暫時放下，決定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鬼。
橫豎她此刻閒著無事，不如去探探路，免得待會燒烤的時候被鬼破壞了氣氛。
寧楹隱藏身形，鬼鬼祟祟地摸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這一進樹林，還真被她察覺到了動靜。
樹林裡有一片湖水，水中央有一處小島，島上聳立著一座古舊的墓碑。一位身形頎長、披著黑袍的男人正在墓前祭拜，還燒了點紙錢。
寧楹頓時來了興趣，悄悄飛了過去，出現在男人身後，想看看墓碑上的名字。
可這人實在太高，她踮起腳，視線還是被他的肩膀擋住。若出現在他正面，則很有可能被察覺。
無奈之下，寧楹暗中掐訣，飄在男人身後的半空中，伸著腦袋看墓碑上的字。
這次終於看清了。
慕別之墓。
寧楹努力回憶了下，這個慕別，好像是一位早死的師叔？她曾偶然聽師尊提起過，這個師叔原本也是個天賦不亞於葉倦的天才，只是命格不好，死的早。
正出神的時候，站在她身前的男人忽然回過頭來，用一雙冰冷銳利的眼睛審視般看著她。他膚色蒼白，身影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雙眸是妖異的暗紅色，一頭雪白的長髮披在肩頭。
說是不怕鬼，但在墳前被這麼幽幽地盯著，寧楹還是直冒冷汗，下意識叫出了聲：“鬼啊啊啊啊！！”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飄在半空、披散著頭髮的紅衣少女。
“更像鬼的好像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