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耳光”
“咔嗒——”房間門開了,謝沉轉身,眸色一深。
藍紫漸變的真絲緞面禮服穿在江語棠身上正正好,這個顏色很顯白,v領開的不算低,只露出精緻的鎖骨,藍寶石項鍊襯的她脖頸修長。
她的身形整體來說是纖瘦的,但不是乾癟的瘦,身上的肉都長的恰到好處,纖穠合度,風姿綽約。
她的身材很好,那天晚上他就用手寸寸丈量過了。
江語棠頂著謝沉深邃的目光,硬著頭皮往外走了幾步,有些難為情的開口,“我後背的拉鍊拉不上去。”
這件晚禮服光摸面料就知道價格不菲,所以她也不敢硬扯,怕弄壞了。
“轉過去我看看,”謝沉走了過來,掀開她後背的長髮,“拉鍊扯到了一根頭髮。”
他把拉鍊往下退了點,一片雪膚闖入眼中,隱在黑髮中,黑白交加,影影綽綽,無聲誘人,謝沉狹長的眼眸微眯,伸手捻出那根頭髮。
禮服是貼身的,男人的指甲不小心刮過那片肌膚,引得江語棠緊繃的脊背一陣顫慄。
只要有她在一日,江語棠就別想翻身。
一聽江蕙能和謝沉一起吃飯,不少人露出羨慕的神色,有幾個咖位比江蕙大很多的藝人,都對江蕙釋放友好的善意。
江語棠一個小藝人,沒什麼名氣,如果不是正在播出的劇反響還可以,恐怕這個圈子根本沒有人認識她,即便這樣,這個名字說出來還是很陌生。
是啊,江語棠為什麼會成為謝沉的女伴?!江蕙滿腦子都是疑問,看著手挽手並肩而行的兩人,江蕙目眥盡裂。
江語棠羞赧的別開臉,那晚她是抱著報復江家,放縱自己的心態,哪還管得上別的,再說那時候也不知道他是謝沉啊。
“見過幾次,”江蕙口頭謙虛,眼神卻得意,“上次和我媽媽去謝家,謝太太留我們用午飯,謝總也在,他挺好相處的。”
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像是磁鐵一樣,無法自控的一點點靠近。
她費盡心思阻擋江語棠出席晚宴,自以為成功,可江語棠卻站在了謝沉旁邊,高調現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聽見身邊的藝人小聲說道:“謝總身邊的女伴是誰啊?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男人輕笑一聲,“那晚膽子不是很大?”
“蕙蕙,紅毯結束了,她沒來,”經紀人孫哥和江蕙耳語了幾句,“小夏說禮服弄髒了,不過突然出現個男人把她帶走了。”
江蕙臉上保持微笑,可心裡一想到那天媽媽帶江蕙去見謝星暉,卻遇到了謝沉,還收了謝沉的紅包,她就嫉妒的發狂,如果不是因為江家的緣故,謝沉才不會搭理江語棠。
“行了,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直接去內場。”謝沉不再逗她,挎起手臂。
“還沒來吧,那樣的大人物都是最後出場的,我還是去年遠遠地見過一面,驚為天人,和某頂流站一塊,某頂流被秒殺了。”
謝沉注意到她的動作,挑了下眉,“怕我?”
那晚連謝沉都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她有那個膽量。
江蕙正得意著呢,有人低呼,“謝總來了。”
他們靠的太近,江語棠能嗅到謝沉身上令人舒適的木香,不像是香水,更像是天然的沉香木散發出的淡淡香氣,那天晚上她也嗅到了這個氣息,一瞬間,彷彿帶她回到了那個雷電交加的春夜,江語棠藏在黑髮下的耳朵已變得滾燙。
“好了。”謝沉拉上她的拉鍊,整理了下她的長髮。
江蕙滿意的挑起唇,“是誰?”
“我聽說謝總深居簡出,很神秘的,網上連張照片都沒有,我還沒見過呢,蕙蕙是西城名媛,肯定見過吧?”
謝沉為江語棠介紹,“這是隆安文化的安總。”
江語棠挺直脊背,“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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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晚宴內場,樂聲悠揚,衣香鬢影,星光重重。
有人驚呼,“那不是江語棠嗎?她現在播的《牡丹詞》有點熱度,她怎麼會是謝總的女伴?”
進電梯前,謝沉瞥了她一眼,“抬頭挺胸,自信張揚些,你是我的女伴。”
“謝謝。”江語棠鬆了口氣,下意識往旁邊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站在謝沉身邊,她感覺自己要喘不上氣來了。
謝沉遊刃有餘的和旁人打著招呼,而江語棠保持微笑,挽著謝沉的胳膊,扮演著完美的女伴。
今晚之後,江語棠這個名字將傳遍整個圈子,她再怎麼阻攔也沒用了,多少營銷都比不上和“謝沉”這個名字沾上關係。
“在哪呢?”
小藝人討好似的把話題引到江蕙身上,江蕙從不掩飾自己出身江家,也因此在圈內得到不少便利,連她的粉絲都說江蕙是“千金小姐,名媛淑女”,並以此為榮,不大瞧得上那些出身普通的藝人。
江語棠深吸了口氣,伸手挽住謝沉的胳膊,這一出去,又不知道會驚起多少風波,但這都是他們逼她的。
得知江語棠錯失大好良機,江蕙心情不錯,連往常她不太瞧得上的藝人,也願意搭兩句話。
但陌生沒關係,因為能作為謝沉的女伴出席,已經足夠吸引全部的目光。
“說的也是,反正紅毯都走完了,她也進不來。”江蕙想到《牡丹詞》最近在網上掀起的浪花她就厭煩,一部小成本的網劇,居然被人評價為“黑馬”,江語棠也配!
時尚晚宴眾星雲集,不乏優秀的導演製片人,江語棠那張臉太過出眾,還是少出來張揚的好。
江蕙心裡嘔的要死,卻不得不用力掐自己的掌心,努力維持表明的平靜,這裡媒體眾多,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拍到照片,可再怎麼平靜,也無法掩飾看向江語棠時嫉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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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江語棠第一次感受到“眾星捧月”這個詞的真切意義,群星匯聚,名流大咖,平常在江語棠看來可望不可即的人物,此刻看向謝沉的眼神都帶著尊敬,連帶著對她都微笑示好。
“誒,你們聽說了嗎?今晚謝氏集團的謝總也會出席。”
孫哥搖了搖頭,“小夏不認識,八成是她攀上的哪個金主,要不然憑她的本事,一部b級劇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水花。”
不知道謝沉是無意還是故意的,走到江蕙那一圈人旁邊,謝沉停下來和一個製片人打招呼,江語棠長身玉立,款款的站在謝沉身旁,宛如一對璧人。
製片人讚道:“謝總的女伴這麼漂亮,真是令人羨慕啊。”
江語棠被他揭穿,眼神躲閃,聲音小的沒有說服力,“沒有。”
門口人影攢動,眾人循聲望過去,江蕙只看了一眼,卻瞪大眼珠,彷彿見到了鬼!
江語棠知道謝沉是在給她介紹人脈,微笑著打招呼,“安總您好,我是遠星娛樂的江語棠,很榮幸見到您。”
製片人很顯然並不認識江語棠,但還是笑著和江語棠握了個手,互相交換了名片,“幸會,幸會。”
江蕙看見幾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咬碎一口銀牙,她上次爭取的本子就是安總手上的,她用爸爸的關係想見見安總,結果卻吃了閉門羹,現在江語棠居然輕易就搭上了這條線,這要江蕙怎麼冷靜?
“誒,蕙蕙,你不是認識謝總嗎?上去打個招呼啊。”有好事者推了推江蕙。
江蕙眨了眨眼睫,努力穩住聲調,“不太好吧,謝總正忙。”
她沒有把握謝沉還認識她,更何況江語棠在謝沉旁邊,她就更不想上前。
可有人不想讓江蕙下這個臺階,“這有什麼啊,這麼多人上去和謝總打招呼,蕙蕙你快去吧。”
江蕙知道她們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認識謝沉,如果她不敢上去打招呼,那別人會覺得她剛才是在吹牛,也就不會把她放在眼裡,更甚至在私底下笑話她。
騎虎難下,不去也不行了。
她只能調整情緒,裝出一副和老朋友見面熟稔的語氣上前,“謝總,好久不見啊。”
謝沉原本淡笑的表情收斂,略冷淡道,“你是?”
周圍的空氣好像凝固了,有眼色的人都注意到謝沉突然冷淡下來的神情,好奇的打量江蕙。
江蕙緊緊地攥著手包,笑容已經有些勉強,“謝總貴人多忘事,我們前不久還見過,我是江理全的女兒。”
為了維持面子,她不得不搬出爸爸的名號。
謝沉卻絲毫不給這個面子,“江理全是誰?”
說完還偏頭詢問江語棠,“你認識嗎?”
江語棠搖了搖頭,看著江蕙的眼神像看著陌生人,“不認識。”
謝沉輕哂,“那就是這位小姐記錯了,我並不認識你。”
謝沉的話,好比當著眾人的面,在江蕙臉上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江蕙的臉頰瞬間漲的通紅,火辣辣燒得慌。
“噗嗤——”有人在身後譏笑,像是在笑江蕙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江蕙渾身熱了起來,感覺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偏偏她還發作不得,她不敢和謝沉硬碰硬,只能憤恨的瞪了江語棠一眼,推開眾人,落荒而逃。
江蕙一走,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謝沉連個眼神都沒多給,帶著江語棠往前走。
整個場子裡想和謝沉搭話的人何其多,甚至有個一線男藝人,為了和謝沉搭話,主動先和江語棠打招呼,而江語棠不過是兩年前演了一個女n號和他搭過一場戲,如果不是因為她站在謝沉的旁邊,恐怕人家早就忘了她是誰。
江語棠早兩年就印好了名片,但送出去的很少,今晚她只准備了十幾張,短短十幾分鍾就全交換出去了,還收穫了一堆導演藝人制片人等的名片,而這些人原本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她。
原來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滋味,怪不得圈子裡不少人都費勁攀上高枝,原來背靠大樹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種感覺宛如罌粟一樣,會讓人上癮,淪陷。
江語棠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不可沉迷其中。
鏡花水月,陷的越快,死的也越快。
兩人總算走到略清淨的地方,謝沉回頭看了她一眼,“解氣了嗎?”
江語棠抬眸望進他漆黑的眼睛裡,誠懇道:“謝謝。”
她知道如果不是給她出氣,不會那麼刻薄的對待江蕙,謝沉本是個紳士的人。
謝沉勾了勾薄唇,“走吧,帶你去認識幾個朋友。”
謝沉說的朋友江語棠也認識,是業內知名導演董致遠,年過六旬,但依舊精神抖擻,董匯出身演藝世家,其父是我國最早一代的導演之一,董導子承父業,斬獲多項影視大獎,在業內地位卓然。
“阿沉,好久不見啊。”董致遠看見謝沉很是親近。
謝沉難得笑容真摯了幾分,“董大導演,恭喜啊,又拿了一個大獎。”
董致遠拍了拍謝沉的肩,“你小子埋汰我呢?哪比得上謝總日進斗金。”
謝沉笑,“不敢不敢,董叔,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江語棠。”
江語棠挺喜歡董導拍的電影,看見他眸子都亮了幾分,“董導,您好,我是遠星娛樂的藝人,我很喜歡您拍的電影。”
“哈哈你好,這是緣分啊。”董致遠和江語棠握了下手,給了謝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是頭一次見謝沉帶女人出席晚宴,當然,他的秘書不算。
謝沉假裝沒看懂,“聽說董老爺子住院了,不嚴重吧?”
董致遠知道謝沉不想在這裡聊這個,就順著他的話說,“沒事,老毛病了,上了年紀哪還沒個頭疼腦熱,住幾天也就出院了。”
謝沉:“那就好,明天我去看看老爺子。”
告別董致遠,謝沉又帶著江語棠去認識別的朋友,都是些江語棠認識卻沒接觸過的大人物,江語棠一晚上的收穫比她這幾年的收穫都多。
“這些人以後你都用得上,該出手的時候就別猶豫。”人脈這個東西是最難獲得的,而今晚謝沉一口氣介紹了諸多人脈給她。
“謝謝你啊。”除了奶奶,就沒有人對江語棠這樣好過,江語棠這次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謝沉戲謔的睇了她一眼,“感謝就不用了,下次別躲著我走就行。”
被戳穿內心的江語棠耳朵熱了起來,小聲狡辯,“我沒有。”
謝沉輕笑,懶得揭穿她。
開宴後,董致遠好巧不巧的就坐在江語棠身旁,兩人又聊了幾句,江語棠和董致遠聊起了他拍的電影,說的頭頭是道,董致遠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喜歡他的電影,而不是假意恭維,對江語棠改觀了不少。
晚宴快結束了,董致遠問江語棠有沒有興趣來試鏡他的新電影女二號,江語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哪怕不知道女二號是個怎樣的角色,但她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一直到晚宴結束後,江語棠還興奮異常,謝沉看了她一眼,“只是女二號試鏡,有這麼高興嗎?”
江語棠撇了撇嘴,“你不懂,我這個地位能拍董導的戲,女n號我都願意,試鏡就代表我有機會。”
“那你打算怎麼謝我?”謝沉挑起唇角,興味的看著她。
江語棠有些苦惱,“今天很感謝你,你想要什麼?如果我能給得起。”
她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拿什麼謝他呢?
“先欠著吧。”謝沉雙手抱胸,閉眼假寐,喝了幾杯酒,有些頭疼。
“行,我以後還你。”江語棠在心裡嘆了口氣,上次代言,這次禮服,她欠謝沉的越來越多了。
不過債多不愁,以後總有機會還。
謝沉送江語棠回公司,她得把被弄髒的禮服還回去,那個男人死也不肯鬆口,只說照價賠償,但她心知肚明是誰幹的,一筆一筆都記著賬。
到公司樓下,和謝沉道別後,江語棠先把手機錄音開啟才進公司。
時間不早了,公司已經沒多少人了,空空蕩蕩的,她把禮服和錢一同還了回去,禮服被弄髒了,但賠償了也沒什麼好說。
江語棠還完禮服去了衛生間洗手,她前腳才開啟水龍頭,後腳江蕙就跟進來了。
“你和謝沉什麼關係?”質問的語氣,高高在上。
江語棠低頭洗手,沒理她。
江蕙氣的推了江語棠一把,“你聾了?是不是你勾引了謝沉,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你都要嫁給謝星暉了,還勾三搭四。”
江語棠後退兩步站穩,抽了張紙巾擦手,笑容滿面道:“那不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在謝家認識謝沉,要不是你弄髒了我的禮服,我怎麼會有機會和謝沉一起出席,江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怎麼樣?”
“啊——”江蕙本就在氣頭上,江語棠還言語挑釁,氣的她發瘋,抬手狠狠地甩了江語棠一個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聲。
江語棠被打的偏過頭去,臉頰生疼,耳朵嗡嗡的響。
“江蕙,你敢打我?”江語棠臉色冷了下來。
江蕙的巴掌被打疼了,但心中暢快,得意的翹起嘴角,“我打你又怎麼樣?這裡沒有監控,你有本事報警啊,江語棠,我警告你,你以後要是還敢勾引謝沉,我就讓你消失在西城!”
打完人,江蕙終於舒心,心滿意足的離開。
江語棠摸了摸熱辣辣的左臉,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打過她耳光。
俗話說,人要臉,樹要皮,打臉是最羞辱人的一種方式。
她望著鏡子裡眼神冰涼的自己,舔了舔有些疼的嘴角,把碎髮挽至耳後,露出整張側臉,江蕙嬌生慣養,力氣小,用盡全力打的看起來也並不嚴重。
她比江蕙高,本來可以避開,但她硬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一巴掌還不夠。
江語棠抬起手,往左臉用力的又扇了一巴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