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嘩啦!”
書被碰掉, 落在了地上。
從高處落下的慣性掀起一陣風,不斷翻動的書頁轟然合上,書籤凌亂地落在外面。
資訊素瀰漫的臥室中,
霍斯銘取代了書的位置, 他長睫半垂的烏瞳泛著水汽, 隨意投來的一瞥帶著股散漫的意味。
冉航的視線落在霍斯銘如同微醺般浮紅的面龐上,明明沒喝酒, 看起來卻像是醉了。
對方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瞳正專注地映著自己的倒影。
冉航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霍斯銘的眼睛, 大多數時候對方那張冷峻的臉上甚至沒什麼表情, 他的眼睛也一樣,總是充斥著一股淡漠的疏離之意, 可舉手投足間卻偏偏給人一種張揚肆意的感覺,又很勾人。
宛若漆黑夜空中最亮的那一抹螢火。
尤其是霍斯銘笑起來的時候。
霍斯銘說得沒錯,他就是管得太寬了,這不是一個簽了合約的人該操心的事,但人就是稍微給點底氣便會膨脹的生物,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與霍斯銘之間的那條界限已經開始模糊,也許是霍斯銘有意無意的縱容,讓他覺得即便再任性一點也沒事。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和他沒有關係?”
而此刻,
霍斯銘俯下`身,用食指勾起alpha的下巴, 已經有些變調的嗓音仍含著股輕漫的笑意, “你想怎麼玩都行……只要別咬脖子上。”
即便他現在知道也無濟於事了,因為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就掉了下去。
因著alpha突如其來的動作,霍斯銘吃痛地皺了下眉,“你做什麼?”
冉航:“是嗎?”
但冉航也說不清楚這樣的縱容到底是出於偏愛,還是某種引人落入錯覺的陷阱。
“你不用有道德上的負擔,畢竟我們又不是在出.軌……”
就在冉航陷入沉思的間隙,霍斯銘俯下`身,他半垂著眼睫,薄唇翕合,溫熱的氣.息落在冉航唇上,“我又沒想和他結婚,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否則家裡的那些老東西一天都不讓人安生。”
他話音未落卻感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霍斯銘的雙月退懸了空,整個人被alpha託著抱了起來,他的手臂抵上了冰冷的床板,對方尖厲的犬齒咬在他的肩膀上,小狗一改往日溫和的模樣,像頭藏匿在暗處準備獵食的狼一樣,琥珀色的眼瞳閃爍著暗光。
“你……” 霍斯銘皺起眉,氣氛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沉著嗓音開口道:“林嘉木,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omega。”
霍斯銘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在這段關係中總是顯得遊刃有餘,也擁有把人哄得七葷八素的資本。
羽毛般輕癢的氣息落在耳畔,冉航喉結滑動, 微蹙的眉峰使得他原本溫和的面容多了幾分凌厲的氣勢, alpha鋒利的犬齒半露在外面,“霍先生明天不是不上班嗎?”
見alpha仍舊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霍斯銘伸手掰過冉航的臉,睡袍的領口因他起伏的動作而滑下去了大半,他半是好氣半是好笑,“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霍斯銘被他弄得難受, 他皺了下眉, “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
是嗎?
冉航有些好笑地想,作為一隻被眷養起來的寵物,那他確實不應該有負擔。
氣氛沉默一瞬,
冉航低壓的狗狗眼瞧著有些兇, 語氣如同他的動作一般帶上了絲頂.撞的意味,“霍先生不想說就算了。”
冉航抬眸望向面前眼尾泛紅卻依舊居於上位的男人,只因為對方抿了下嘴角,那雙淡漠的烏瞳倒顯得多情起來,令alpha有一瞬間的出神。
冉航追問, “誰?”
霍斯銘的額角落下汗珠, 他的長睫顫了顫,“我中午要出去見人。”
冉航貼著他的後背,紛亂的思緒糾纏在一塊兒,最終像是沸騰的岩漿一般爆發了出來,“霍先生剛才不是說,做什麼都行?”
他越過那條早已模糊了的界限,一步步地得寸進尺,“不可以嗎?”
霍斯銘的手肘撐在黑色的c褥上,整個人才不至於掉落下去,他額前黑色的碎髮垂落下來,遮擋住了眸底的神色。
他心想這人現在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但即便如此,對著冉航,他卻完全生不起氣來。
媽的。
霍斯銘心想,真是中蠱了。
他沒有說話,屋內的氣氛沉默了起來。
有時候,不說話就是一種變相的默許。
alpha的犬齒刺破後頸的腺體之際,霍斯銘緊繃著咬肌,汗從鬢邊流下,他整個人幾乎都有些跪不住。
在遇到冉航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alpha在一起,更無法想象他會允許一個alpha對自己做這種事。
而現在,霍斯銘的腺體被咬了,脖子也被咬了。
最後,確實像他說的那樣,他隨著冉航的性子,任由對方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待一切都結束時,冉航伸手摟著霍斯銘,讓他面對著自己,omega的眼神不知道要往哪兒看,冉航明明離他這麼近,可他甚至看不清alpha的臉,目光像是一捧融化了的雪,聚都聚不起來。
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過了好一會兒,霍斯銘伸手拽住冉航的領口,他半睜的烏瞳泛著水汽,神情顯得倦怠又懶散,
“真是無法無天。”
他那提不起勁的語調很難讓人聽出責怪的意味,倒像是在調-情。
冉航俯下`身抱住對方,他將腦袋埋進霍斯銘的頸窩,唇邊浮現一抹自哂的笑意……
是啊,他真是無法無天了。
感受著懷中溫暖的觸感,冉航一點點收攏自己的雙臂……
可是為什麼不罵他呢?
為什麼不告訴他這是錯的呢?
盥洗室內充斥著淅淅瀝瀝的水流聲,
霍斯銘望著鏡中的倒影,他敞開的領口一片斑.駁,不知情的人看了怕不是會以為他剛從刮痧館裡面出來,亦或是什麼臘雪寒梅圖。
他之前讓對方別咬脖子,現在脖子就和幅潑墨畫一樣,說冉航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
霍斯銘微微皺起眉,正煩躁地思索著明天要怎麼處理這個問題時,餘光便瞥見alpha用腦袋蹭著他的頸窩,好像那種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的狗勾,將大半張臉都埋了起來,只露出毛絨絨的發頂和半截高挺的鼻樑。
剛剛弄起人來有多狠,現在看起來就有多委屈。
霍斯銘望著alpha的這副模樣,心間剛冒芽的怒氣瞬間熄火了,他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還得反過頭來哄這人。
冉航脾氣是好,可鬧起脾氣來本事也一點不小,霍斯銘算是領教過的,有時候他就什麼都不說然後一個人關起來偷偷生悶氣,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焉巴巴地躺在地板上,也不吵也不叫,等人出個門再回家,發現家被拆了,小狗也跑了。
這麼想著,霍斯銘抬手摸了下冉航的腦袋,感應到他的觸碰,後者抬起頭用臉頰輕輕蹭著霍斯銘的手背,觸感癢癢的。
他微微偏過頭,餘光瞥見alpha半閉著眼睛、黏黏糊糊的模樣,心情沒來由得好了起來。
大部分時候還是可愛的。
他想。
耳旁淅淅瀝瀝的水聲將霍斯銘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洗了把臉,隨後關掉水閥轉了個身,將重心全都靠在冉航身上,半閉的烏瞳帶著股睏倦的懨氣,“困死了……”
他睡袍寬鬆的領口因著這個動作向下滑落了幾寸。
望著鏡子中自己那醒目的“傑作”,冉航的耳根微燙,他將霍斯銘抱出了盥洗室。
兩人回到臥室,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滴答、滴答”地走著,他們折.騰完已是凌晨,現在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霍斯銘是真的困了,他看著冉航先躺進被窩,隨後順勢往alpha身上一靠,有些不耐煩地挪了挪腦袋,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zi勢後才眯上了眼睛。
見對方睡下了,冉航伸手,想替他拉下被角。
霍斯銘皺著眉頭,不滿地將被子拱開後,他又傾過身抱住冉航,將腦袋埋進了alpha懷裡。
冉航有些無奈地抿了下唇角……
真是比貓還任性。
但又拿他沒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