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冉安在做完手術一星期後搬離了重症病房, 她恢復得不錯,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大部分時間只能躺在床上,雖然在醫院請了專門的護工, 冉航和冉文茵基本還是每天都會來醫院輪流陪護。

這樣下來, 冉航一天差不多有十二個小時都呆在醫院,長時間的陪護還是很耗費精神與體力的, 幾天下來, 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不少。

這天晚上六點左右, 冉安躺在病床上睡著了。

冉航替她看著輸液的瓶子,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他接起電話, 那頭響起冉文茵的聲音,對方似乎正在趕路,噪雜的背景音中還夾雜著風聲,“小航, 媽收拾屋子耽擱了些時間, 現在就坐車過來,可能還要一個鐘頭左右, 你稍微再等會兒嗷……”

冉航看了眼表, 他與冉文茵道:“沒事,媽, 小安剛睡下,我在醫院看著呢, 你慢慢來……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先去吃飯吧, 吃完飯再過來, 這裡有我在, 你別擔心。”

冉文茵原本租的小屋子最近正好到期了, 房東又要漲價,那房子非常偏,往醫院趕也不方便,冉航和她商量了一下,乾脆決定換個離醫院近點的地方,這幾天冉文茵除了往醫院跑以外就一直在忙搬家的事,也非常累。

冉文茵說了聲“好”,聲音也跟著慢了下來,她問冉航,“你吃晚飯了嗎?”

“還沒。”

這種愧疚感就類似於他進公司還沒做什麼事,就開始帶薪休假……

而他和霍斯銘甚至都不在談戀愛。

“好,路上小心。”

“霍、霍先生……” 冉航的指.尖驀地攥緊了電話,不禁有些尷尬,“我以為是我媽打過來的,霍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用,我去醫院旁邊吃點就行。”

“我不是你媽。”

他就是最傻的那一個。

最近這一週的時間他基本都在醫院照顧冉安,可以說是一點合約的義務也沒有盡到,霍斯銘倒是完全沒和他提合約的事。

“要不要媽給你帶點過來?”

“那媽吃完飯馬上就過來。”

“嗡嗡嗡!”

冉航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給霍斯銘發條訊息,說自己可能要再晚點回去。

他以為是冉文茵打來的,“喂,媽?你吃完飯……”

明明上次和霍斯銘吵完架,冉航氣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想以後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了,結果那天晚上在醫院看到對方過來,被霍斯銘抱住的一瞬間他就連生氣的感覺都忘了,腦海中只剩下對方堅實的臂膀和溫暖的香味。

冉航有些好笑地想,感情果真是這世上最琢磨不透的東西,以前他看那些情侶吵吵鬧鬧、哭哭啼啼、一會兒要分手一會兒又和好的時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總感覺看起來有點傻的樣子,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覺,他連覺得別人傻的資格都沒有……

就在冉航出神的間隙,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總有些過意不去。

那一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霍斯銘的語調淡淡的,如往常一般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我在外面。”

掛掉冉文茵的電話,病房內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吊瓶中的水還剩下一半。

冉航心裡還是稍微有些愧疚的,畢竟對方替他付了那麼多錢,包括這次的手術費、搶救費、icu住院費,甚至請護工的錢,並且大部分事都是霍斯銘讓人幫忙安排的。

冉航愣了一下,隨即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你在醫院嗎?”

他扭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便透過病房後的玻璃門隱約瞥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霍斯銘說:

“門口。”

冉航走過去推開門,霍斯銘轉過身,他穿著一身挺拔的西裝,應該是剛從公司下班就來了醫院,連衣服都沒有換,與那雙烏瞳對上的剎那,冉航感覺心跳沒來由得快了一拍。

他微微偏過頭,才注意到霍斯銘身旁還跟著一個助理,對方手裡提著一個保溫袋。

霍斯銘問他,“吃飯了嗎?”

冉航愣了一下,視線緩緩落在那個保溫袋上,“還沒……這是給我的嗎?”

助理將袋子遞給冉航,笑著道:“是霍總讓人訂的。”

袋子接過來的觸感是溫熱的,連帶著耳根都有些燙,冉航說了聲“謝謝”,他轉身看了眼病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就一直讓霍斯銘站在門口,

“霍先生……要不要進來?”

霍斯銘:“你妹妹不是在裡面?”

他不確定自己就這樣一聲招呼不打地進去,會不會把人嚇到。

冉航:“她睡著了。”

雖然冉安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但和霍斯銘簽了合約的事他也不打算再瞞著家裡人了,畢竟醫藥費都是霍斯銘付的,這件事遲早會讓他們知道,早一些晚一些都無所謂。

冉航就是擔心霍斯銘這邊不想讓知道這件事,

“如果霍先生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

誰料男人回答得十分乾脆。

霍斯銘讓助理先回去,然後他跟著冉航一起走進了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因為冉文茵這幾天都在收拾家裡的東西,有些來不及搬的就順手拿到醫院來了,其中就包括一堆冉航和冉安小時候的畫、玩具、考卷、成績單等、那些破破爛爛的東西都被她當作寶貝一樣的收起來了,一直都捨不得扔,所以病房裡一時放了不少雜物。

冉航將保溫袋放到桌上,正準備將上面堆著的一撂畫搬走。

霍斯銘已經將那疊畫拿在了手裡,他好奇地掃了眼那上面宛若鬼畫符一般的塗鴉,“這是什麼?”

“這……” 冉航神色一僵,他俯下`身,伸手就要去搶。

但霍斯銘的動作比他更快,他整個人往後一靠,冉航就碰不到了。

冉航看著那極具後現代主義風格的畫,他摸了下自己的頭髮,微微避開對方的視線,“這肯定是我妹妹畫的。”

霍斯銘挑眉,“是嗎?”

他將畫翻到背面,“我怎麼看這後面寫了你的名字……”

冉航想阻止對方繼續讀下去,但為時已晚。

霍斯銘已經念出那兩個字,

“冉——”

“亢。”

冉航臉一燙,有種想當場給自己挖個地洞的衝動。

他當時上學早,小學前沒上過幼兒園,剛上一年級的時候幾乎不認字,包括自己的名字也是,“航”對他來說有點太複雜了,所以每次就寫個半邊,冉亢。

現在讓霍斯銘看見這些黑歷史,怪丟人的,

“沒什麼好看的。”

霍斯銘:“畫留著,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這些畫都儲存得很好,可見將它收起來的人是非常仔細小心的。

如果說冉航在科研領域確實有點天賦,那麼他在藝術方面就有多少“天負”,

霍斯銘看著其中一幅抽象的畫作皺了下眉頭,“你這畫的是什麼?在天上的噴火龍嗎?”

“呃……” 冉航湊過去看了一眼,他紅著臉與對方解釋道:“這應該是一個房子,能在空中飛的那種。”

霍斯銘沉默了。

冉航的畫中幾乎都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屋子,霍斯銘之所以能認出來這些是屋子,是因為它們旁邊都畫了三個火柴小人,這三個小人代表的就是冉航和他的家人。

他問對方,“你很喜歡畫房子?”

冉航愣了一下,飄散的思緒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冉文茵剛與趙向文離婚,他們一時間安定不下來,經常從一處搬到另一處,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每一天都充滿了變故,而對於尚且年幼的他來說,時常也會羨慕那些在溫馨穩定家庭長大的孩子。

“是啊……” 冉航笑了一下,他微微低下頭,餘光卻看向別處,“房子一般來說都是最好畫的吧。”

其實他喜歡畫的不是房子,而是他想象中那個溫馨的、可以提供庇護的家。

冉航將吃飯的地方騰出來,看向霍斯銘道:“先吃飯吧,霍先生。”

吃完飯,冉航讓護士進來替冉安將吊瓶拔了。

冉文茵還沒有到,他便與霍斯銘坐在窗前守著。

霍斯銘似乎對他小時候的畫特別感興趣,像是在批閱什麼公務似的,一張一張地翻著。

冉航靠著霍斯銘坐著,人吃飽了飯本來就犯困,他這幾天也沒睡好,坐了一會兒便感覺眼皮越來越沉……

霍斯銘畫翻到一半,忽然感覺肩膀上一重,耳畔傳來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

他轉過頭,就發現alpha靠著自己睡著了,對方的長睫半垂下來,眼底是一片淡淡的青色,顯然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霍斯銘將畫輕輕地放回去,沒有驚動冉航。

收回手的間隙,他的視線落在alpha垂落身側的手掌上,目光忽然頓住了。

冉航的手掌寬大,骨節分明,手生得很好看。

沉寂的氣氛中,

霍斯銘牽起冉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細細比量了一下,拇指指腹摩挲過冉航無名指的背面,

冉航睡得很熟,他對霍斯銘的擺弄毫無知覺,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像是是那種小狗團在窩裡、面對最熟悉的人時才會露出的放鬆姿態。

霍斯銘微不可覺地抿了下唇角,心情也沒來由得變得好些。

他仔細地圈了圈冉航的無名指……

經過反覆的比量,霍斯銘最終得出了結論,冉航的指圍和自己的好像差不多。

冉文茵到醫院的時候大概是七點半左右,因為趕得比較急,所以也忘了給冉航打電話。

她徑直走到病房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卻隱約隔著透明的玻璃門看見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冉文茵神情一滯,她又仔細地看了好幾眼,才發現自己沒有走錯病房,病房裡除了冉航以為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冉安進搶救室那天晚上,她在醫院看到的那個男人。

而此刻,冉航靠在男人的肩頭睡著了,對方將自己身上的西裝脫下來,給他蓋在了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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